「開不開門?」
之前一直在屋內張羅的那個富態男子將手中的半個雞腿放下,在桌子邊上擦了擦手道。
「快收拾收拾你們的樣子,我去開門!」
屋內的人聞言,相互看了看自己的吃東西的儀態,趕緊坐正坐好,將倒地的幾把椅子也扶起來,更是在衣服上擦拭自己手上的油膩。
在這時候,富態男子已經到了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衫,透過門上破了洞的窗戶紙瞧了瞧屋外,看到是一名儀態悠然的文人和一名高大威猛的隨從,心中過了一遍說辭之後,才拉開了門。
「吱呀~~」
門打開的一瞬間,從外照射進來的皎白月光,仿佛短暫的蓋過了屋內的火光,但再細看,外頭的光芒顯然比屋內黯淡,也就將剛才的感覺當成了錯覺。
「呃,這位先生是誰?深夜來此可有什么事啊?」
富態男子先是向著計緣行了一禮,隨後帶著和善的面色輕聲詢問兩句,屋內所有人,一雙雙眼睛都詭異地看著門口,但鴉雀無聲。
這種場景,換了個普通人面對,肯定會覺得瘮得慌,但計緣自然無所謂,只是掃了一圈室內,再面向眼前的富態男子輕輕拱手還禮。
「鄙人姓計,從外地來鹿平城,只因已經入夜,城門不開,見這邊有這么大一處庄園,本想來借宿,卻發現庄園荒蕪,不曾想行至後院能見到火光,故來此一看,若有打擾,還請主人家海涵!若是方便,可否容許計某借宿一晚?」
計緣說話間,視線余光落在室內,見到桌上的狼藉狀態,且里頭這么多人身上衣物大多沾滿油漬,不由覺得好笑。
「呃,這,先生要借宿,隨意找一處休息便是了……」
富態男子和屋內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三分在計緣身上,七分都在金甲身上,哪怕是現在這種狀態,哪怕表現出來的氣血還沒一個武林高手強,但金甲還是帶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哦對了,兩位若是腹中飢餓,也可一同赴宴,常言道遠來是客……」
「那就恭敬不容從命了!」
計緣不等對方說完,就自己跨入了屋內,金甲也在隨後跟著進來,屋內靠近外側的人下意識就退開一些,在靠近計緣和金甲的位置讓出好幾把椅子。
計緣的法眼早就掃過屋中所有人,看清楚了他們究竟是些什么,其實是一大窩狐狸,最常見的成精動物。
這些狐狸當然不可能是化形妖怪,不過是幻化義軀,衣衫裙擺下面,一條狐狸尾巴都收不進去,只能藏在衣服下頭。
「不錯不錯,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哦,還有美酒啊!」
計緣走到桌前,掃了桌上一眼,伸手扯下一只還算干凈的雞翅,送到嘴邊啃了幾口。
這時候富態男子也走了回來,能見到屋內其他人都對他投來埋怨的眼神,只好打圓場道。
「大家坐,都坐,繼續繼續,來來,為客人倒酒!」
話都這么說了,大家也只好坐了回來,所幸計緣也不占座椅,只是站在一邊吃著雞翅,金甲這大個子更是站在計緣身後一動不動。
「先生,敬你一杯。」「還有這位壯士,請喝酒。」
富態男子遞過來兩個酒杯,計緣笑了笑就直接接過,而金甲雙臂垂在身側,面無表情冷眼斜視,動都不動一下,那目光越看越讓人怕,富態男子站在金甲身邊咽了口口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時候計緣已經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而因為金甲,富態男子還僵在原地,其他人覺得氣氛不對,本就說話小聲了好多倍的他們也再度安靜下來。
忽然,窗戶那邊傳來一陣氣勢十足的猛烈的咆哮聲。
「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有狗——」
「哎呀……」「跑啊!」
「咣當……」「砰……」
……
一時間,室內的人都驚慌逃竄,有的打開一側小門連滾帶爬,有的甚至直接朝前撲去,還在半空一件件衣服就干癟下來,從中竄出一只只狐狸,紛紛跳入門外的黑暗中逃走,僅僅三無息的工夫,室內就空曠了下來。
計緣轉頭看向窗戶方向,一只伸到室內的紙鶴腦袋正歪著頭,剛剛的狗叫聲全是拜小紙鶴所賜,它知道胡雲很怕狗叫聲,從這里頭人的反應看,可能很多狐狸都怕。
「話倒還沒說過一句,亂七八糟的倒是學了不少!」
計緣這么笑罵的時候,面前有人帶著哭腔。
「嗚嗚……先生,不,高,高人,我可不曾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啊,饒命,饒命啊……」
那富態男子依然站在計緣面前,不是他不想跑,實際上他是反應最快的狐狸之一,但他跑不掉,計緣一只腳正踩著他的狐狸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