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全真大典(下)(1 / 2)

龍虎山上新落成的重陽宮大殿內,關於重選武林副盟主的討論無比熱烈。畢竟按照趙志敬之前的提議,兩個副盟主加起來,就能從一定程度上號令武林,吸引力自然巨大。

當然,由於空出來的位置只有兩個,加上有北少林掌門玄慈,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丐幫新幫主左冷禪這樣幾個高手爭奪,大部分人都有自知自明,不會摻合進去。

華山派那一席,令狐沖皺著眉頭道:「左冷禪狼子野心,一心想吞並五岳劍派,若讓他當上武林副盟主,只怕會更加猖獗。」

寧中則點點頭,目光不自覺的瞟向了趙志敬處。

那天在萬安寺,自己被鹿杖翁奸污,卻是多得全真趙掌教救出。只是,自己的身子卻也是被他看光了,真是尷尬不已。

那邊的趙志敬似乎感應到有人注視,便轉過頭來,對寧中則微微一笑。寧中則嬌靨竟是一紅,連忙偏過頭去。

另一邊,異域女孩阿青笑嘻嘻的對師傅神劍仙猿穆人清道:「師傅,你怎么不去爭一爭那什么盟主,好像挺好玩的啊。」

穆人清笑道:「老夫閑雲野鶴,又豈會願意受到那虛名的束縛?」

此時,一個全真教的弟子走到趙志敬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妖道眉頭一揚,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他走到場中,站在玄慈面前,朗聲道:「玄慈方丈,貧道有一事想與貴方分說一番。」

一個是道門領袖,一個是佛門領袖,趙志敬這番話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住了。

玄慈唱了個佛號,道:「趙掌教請說。」

趙志敬面色嚴肅,緩緩的道:「我教有一位囚禁於地牢的犯人剛剛被人劫走,連守衛地牢的弟子也有幾人受傷,未知方丈是否知道此事?」

玄慈微微一笑,道:「老衲也剛好有一個疑問,本寺有一位弟子法號圓真,已經失蹤了幾個月,卻不知為何竟會在龍虎山上找到?」

圓真即成昆,在正派圍攻光明頂時,他如原著一樣想通過光明頂密道偷襲明教高層,沒想到剛好遇見了趙志敬和小昭,一舉就被妖道制服,後來押到龍虎山地牢,一直囚禁到現在。

現在居然被北少林無聲無息的救了出來。

其實,圓真失蹤後,北少林便讓人調查其下落,豈料查著查著,便覺得事有蹺蹊,便仔細調查了一遍圓真的行事,倒是讓他們查出了不少端倪。

這混元霹靂手成昆在外面竟是做了不少壞事,不過是借著北少林僧人圓真的身份給掩飾下來了。

這樣一個結論讓北少林高層覺得棘手之極。現在那圓真落在全真教手上,若被全真教拿著人來做文章,北少林肯定名聲掃地。

其實,北少林此次參加龍虎山全真大典在寺內也是頗多爭議。他們位處異族控制區域的嵩山,若是真的把蒙古人激怒,到時候大軍殺到,便讓你少林寺再多高手,也必定落得如終南山重陽宮一樣的下場。

但自從少林封山這一年多下來,江湖上的威望便直線下降,被全真教取代了武林領袖的位置。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就要完全喪失話語權了。

所以,玄慈為首的高層還是下定決心重出江湖,總不能讓嵩山少林的聲望在自己手上斷送。

而在他們出發前,竟意外的探聽到失蹤的圓真就在龍虎山上。於是他們便趁著全真教的人忙於舉行慶典,另外派遣高手突襲,把圓真搶了出來。

趙志敬皺起眉頭,道:「那位圓真就是原來江湖有名的混元霹靂手成昆,也是金毛獅王謝遜的師傅。據我教調查,那成昆這么多年來一直秘密做了許多惡事,甚至是有勾結蒙古高層的嫌疑。所以貧道才把其囚禁於山上仔細審問,本想等過了這次大典後再與你商談,豈料你們竟會如此行事。」

說罷他一拂衣袖,冷道:「貴寺在龍虎山上搶人,還打傷我教弟子,只怕是絲毫不把本座放在眼里面。」

玄慈一臉淡然的道:「趙掌教何出此言?我寺弟子圓真遁入空門前確實就是那混元霹靂手成昆,但成昆在武林上本就屬於正道人士,出家後更是循規蹈矩,嚴守戒律,多年來老衲都沒聽過他有什么惡行。趙掌教你剛才這樣說圓真,未免有含血噴人之嫌。老衲反而想問問,為何本寺一位沒有過錯的僧人竟會遭受全真教囚禁於地牢這樣的迫害?」

原來竟然是全真教捉了少林的一個弟子,看見全真和北少林這兩大勢力出現爭端,場中的武林人士都是饒有趣味的關注著。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全真教措不及防的被少林寺把人救了回去,無疑是失去主動權了。

玄慈又道:「至於貴教弟子受傷,只怕是本寺的弟子看見圓真受迫害,一時間急於救人而下手不分輕重,這些救人的弟子老衲事後就讓他們向趙掌教一一道歉。貴教弟子受傷需要什么療傷葯物的話,本寺也將一力承擔。」

趙志敬皺眉道:「玄慈方丈,莫非你竟要庇護那與異族有所勾結的成昆不成?」

玄慈肅容道:「我北少林也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自然不會姑息任何與異族勾結的奸賊。但趙掌教你一口咬定圓真是邪惡之徒,未知可有證據?不然這般血口噴人,就算是天下武功第一人,也不能讓大伙心服口服。」

趙志敬面露難色,頓時說不出話來。

對於圓真的事兒,北少林是經過了詳細的調查才發現了少許蛛絲馬跡,玄慈是絕不相信外人能掌握到什么確切證據的。何況,根據調查,圓真偷偷干點壞事應該是有,但勾結異族什么的便真是空穴來風。

場中群雄看見趙志敬答不上話,大部分都相信了玄慈的話語。

黃蓉卻是眉頭緊皺,她被趙志敬操得屁眼開花,對於妖道的性子也是頗為了解的。這家伙看似道貌岸然,實則陰狠毒辣。而且他行事周密,怎么可能弄出這樣一個破綻,被旁人逼到這等地步?

只見趙志敬看著玄慈,緩緩問道:「玄慈大師,貧道也沒有直接的證據去證明什么,但你敢保證少林弟子圓真真的不是壞人?」

玄慈看見趙志敬平靜的面容,心中一動,便偏移了一下話題,道:「老衲保證北少林寺上下,絕無勾結異族的奸徒!」

趙志敬突然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笑道:「呵呵,保證得好,只是不知道玄慈大師你的保證,又有多少價值呢?」

玄慈越來越覺得不對,不禁問道:「趙掌教,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志敬拍了拍手,只見兩個全真弟子壓著一個年輕和尚走到大殿中央。

這下人人愕然,看那年輕和尚的僧袍應該也是北少林的樣式,全真教捉了這小和尚是干什么?

此時,北少林的人卻是認出了那小和尚的身份,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老僧喝道:「你們這些臭道士捉了本寺弟子虛竹干什么?快放人!」

虛竹在這方世界被趙志敬斷了珍瓏棋局的機緣,至今都還是少林寺中的一個小沙彌。就在十多天前,他去後山砍柴時卻被人偷襲,一直捉到了這龍虎山上。

他根本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捉自己,此時穴道被封說不了話,只好拼命的嗚嗚叫著,用救助的目光望向各位師門長輩。

趙志敬走到虛竹身旁,扯開虛竹的僧衣,只見虛竹腰背上整整齊齊的燒著九點香疤。要知道一般和尚受戒時香疤都是點在腦袋上的,但虛竹除了頭頂,便是腰上都有香疤。

所有人都愕然,不知道趙志敬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人叢中突然奔出一個中年女子,身穿淡青色長袍,左右臉頰上各有三條血痕,正是四大惡人中的「無惡不作」的葉二娘。她神色激動,跑過來竟然一把便想扯虛竹的褲子。

趙志敬一揮衣袖,把葉二娘擋了回去,面無表情的道:「大庭廣眾之下豈能如此不文,你有疑問,自己問問就是了。」說罷,便解開了虛竹的啞穴。

葉二娘望著虛竹,顫聲道:「兒啊……我……我是你娘啊!」

虛竹本來心中驚恐,但聽到葉二娘如此一說,頓時愣住,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是我娘親?」

葉二娘急道:「兒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兩邊屁股上,都燒上了九個戒點香疤。你這兩邊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個香疤?」

虛竹大驚,自己的確如這個女人所說,屁股上各有九個香疤。

他只覺得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頓時顫聲道:「是,是!我……我兩股上各有九點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給我燒的?」

葉二娘放聲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給你燒的,我怎么知道?我……我找到兒子了,找到我親生乖兒子了!」

邊哭,邊把虛竹緊緊的摟入懷里,並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這件事突如其來,旁觀眾人無不大奇,只見二人相擁而泣,又悲又喜,一個舐犢情深,一個誠摯孺慕,倒是頗為感人。

但,趙志敬弄出這樣一出把戲來,是想干什么?

此時,妖道面帶微笑的道:「二娘,在光明頂上你棄暗投明,協助本座誅殺東方不敗,本座曾答應過你讓你們母子相會,此時卻是辦到了。」

葉二娘聞言,頓時從激動中回過神來,稍稍望向玄慈那邊一眼,突然面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顫聲道:「趙掌教,趙真人,謝謝你讓我找回了兒子……請……請你大人有大量……」

趙志敬嘿嘿一笑,悠然道:「虛竹,本座讓你找回了娘親,那么你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么?」

虛竹自然想知道,連忙問道:「是……是誰?請您告訴小僧。」

趙志敬看了看面色慘變的葉二娘一眼,淡淡的道:「那你何不去問問你娘親?」

虛竹便把目光轉向自己母親處,葉二娘滿面驚惶的搖著頭,顫聲道:「我……我不能說的。」

趙志敬緩緩道:「葉二娘,你本來是個好好的姑娘,溫柔美貌,端庄貞淑。可是在你十八歲那年,受了一個武功高強、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誘,失身於他,生下了這個孩子,是不是?」

葉二娘雙眸流淚,搖著頭道:「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不是他引誘我,而是我去引誘他的。」

趙志敬又道:「這男子只顧到自己的聲名前程,全不顧念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未嫁生子,處境是何等的凄慘。」

葉二娘大聲道:「不、不!他顧到我了,他給了我很多銀兩,給我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

趙志敬道:「他為什么讓你孤零零的飄泊江湖?」

葉二娘凄然道:「我不能嫁他的。他怎么能娶我為妻?他是個好人,他向來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願連累他的。他……他是好人。」言辭之中,對這個遺棄了她的情郎,仍是充滿了溫馨和思念,昔日恩情,不因自己深受苦楚、不因歲月消逝而有絲毫減退。

眾人均想:「葉二娘惡名素著,但對她當年的情郎,卻著實情深義重。只不知這男人是誰?」

段正淳那邊,刀白鳳冷哼一聲,輕聲道:「我的段王爺,那個男子莫非便是你?怪不得去年四大惡人會來大理對付譽兒了,只怕是來討風流債吧,哼!」

段正淳也是面色尷尬,只覺葉二娘這個情郎,身份,性情、處事、年紀、無一不和自己相似。他當年可是有名的武林種馬,操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此時也不禁思疑起來,難道自己真的干過這葉二娘然後把她忘記了?

趙志敬嘿嘿冷笑,道:「二娘你真是有情有義,便是本座都替你不值。只是,你孩子的父親便在此間,你何不把他指認出來?」

那男人就在此處!?場中所有人都不禁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

大理段氏一眾人都不禁把目光瞟向段正淳,只覺得這位風流王爺的嫌疑越來越大。

趙志敬繼續道:「你在孩兒的背上、股上,燒上三處二十七點戒點香疤,是為了什么?」

葉二娘掩面道:「趙掌教,求求你……求求你……別再說了……嗚嗚……求求你放過我們吧……嗚嗚……」

趙志敬面色一肅,沉聲道:「放過你們?那誰來放過這十多年來枉死在你手上的嬰孩?誰來放過那些痛失兒女悲痛欲絕的年輕父母!?哈哈,你兒子的父親可是有道高僧,明知你這些年來所犯下的惡事,卻縱容包庇,這讓本座如何能就手旁觀?」

此言一出人人嘩然,這葉二娘的情夫竟然還是個德高望重的和尚!?

妖道這一番話說起來擲地有聲,目光彷如利劍般,對著北少林僧眾一一掃過。

葉二娘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道:「趙掌教,趙老爺,請你大仁大義,高抬貴手,放過了他。他……他……他在武林中這么大的名聲,這般的身份地……年紀又這么大了,你要打要殺,只對付我,可別……可別去難為他。」

突然,聽得玄慈方丈說道:「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說罷,他走到虛竹身旁,端相良久,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頂,臉上充溫柔慈愛,說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終不知你便是我的兒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眾豪傑齊聲大嘩。各人面上神色之詫異、驚駭、鄙視、憤怒、恐懼、憐憫,形形色色,實是難以形容。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無不欽仰,誰能想到他竟會做出這毛病為?過了好半天,紛擾中才漸漸停歇。

葉二娘哭道:「你……你不用說出來,那……那便如何是好?可怎么辦?」玄慈溫言道:「二娘,既已作下了惡業,反悔固然無用,隱瞞也是無用。這些年來,可苦了你啦!」葉二娘道:「我不苦!你有苦說不出,那才是真苦。」

趙志敬踏前一步,走到玄慈一家三口面前,身上涌起冷厲的氣勢,朗聲道:「貧道不為名利,不為私怨,只為武林道義,只為還那些慘死的嬰兒以及絕望的父母一個公道!玄慈,你身為少林方丈,竟做出這樣的事來,該如何向天下英雄交代!?」

此時他心中冷笑不已,若非他故意把圓真的消息泄露給北少林,那些禿驢又憑什么在龍虎山上救人?現在身為方丈的玄慈信用崩塌,那剛才他所保證圓真的事又有誰人會相信?他借著這個機會發難,便要把北少林這武林正道第一大派的聲望踩到腳底下,讓其永遠都沒機會翻身。

玄慈站起身來,望了望周圍一道道鄙視的目光,心中一嘆,朗聲道:「老衲犯了佛門大戒,有傷武林清譽。玄寂師弟,依本寺戒律,該當如何懲處?」

負責戒律的玄寂此次也有來,便走上兩步,猶豫道:「師兄……這……這……」

玄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來任何門派幫會,宗族寺院,都難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譽之保全,不在求永遠無人犯規,在求事事按律懲處,不稍假借。你不必顧慮,快說罷。」

玄寂只得道:「若犯淫戒,應……應杖責一百。」

玄慈點頭道:「方丈犯戒,自應處罰加倍,杖責兩百。」說罷,跪伏在地,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群雄面面相覷,少林寺方丈當眾受刑,那當真是駭然聽聞、大違常理之事。

玄寂道:「師兄,你……」玄慈厲聲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譽,豈可壞於我手?」

玄寂只得含淚應是。

此時沒有執法僧,只得兩個玄字輩的老僧親自上陣,拿起刑杖,道了聲:「方丈,得罪了。」便向玄慈背上擊了下去。

接著如原著般那樣打完二百杖,玄慈便剩下半條人命了。

趙志敬知道接下來玄慈肯定要自殺,不然絕對挽不回北少林失去的聲譽。妖道突然問道:「玄慈大師,貧道想問你一事。」

玄慈此時剛把葉二娘和虛竹叫到身邊,聽到趙志敬的話,不禁白眉一皺,但還是點頭道:「趙掌教但說無妨。」

趙志敬緩緩道:「三十年前雁門關外率眾伏擊喬峰父母的人,是否就是你?」

玄慈一愣,但還是點點頭,輕嘆道:「什么都瞞不過你。」

大部分人都聽得糊里糊塗的,但聽到喬峰的名字,都把此事記在心上。

玄慈伸出手,右的抓住葉二娘的手腕,左手抓住虛竹,說道:「過去二十余年來,我日日夜夜記掛著你母子二人,自知身犯大戒,卻又不敢向僧眾懺悔,今日卻能一舉解脫,從此更無掛恐懼,方得安樂。」說偈道:「人生於世,有欲有愛,煩惱多苦,解脫為樂!」說罷慢慢閉上了眼睛,臉露祥和微笑。

葉二娘和虛竹都不敢動,不知他還有什么話說,卻覺得他手掌越來越冷。葉二娘大吃一驚,伸手探他鼻息,竟然早已氣絕而死,變色叫道:「你……你……怎么舍我而去了?」突然一躍丈余,從半空中摔將下來,砰的一聲,掉在玄慈身邊,身子扭了幾下,便即不動。

兩人已是雙雙自盡。

虛竹沒有了原著中的機緣,此時不過是個普通小和尚,面對此等大起大落,心神激盪,卻是一下子經受不住,暈了過去。

趙志敬連忙扶住虛竹,把他交給玄寂,道:「貧道本來並沒逼死玄慈方丈之意,沒料到他竟如此剛烈。唉,這位小師傅交回你們看顧。事已如此,貧道抱歉。」

邊說,暗中卻是已做了手腳,把一股陰損的內勁侵入了虛竹的心脈,讓這原位面的主角絕活不過一個月。此時他逼死玄慈和葉二娘,可謂與虛竹結下了大仇,雖然虛竹已經被他斷了機緣,但原著中這家伙氣運無雙,以後可別弄出什么幺蛾子來,所以還是暗中殺了一了百了。

玄寂接過虛竹,悲憤的看著趙志敬,此次北少林在龍虎山上真是一敗塗地,連方丈都被迫自裁,怎能不讓少林僧眾對妖道恨之入骨?

便在此時,只聽到大殿入口處一陣騷動。

趙志敬心道:「終於到了,時間剛好。」

只見大殿內的群雄自動分開了兩列,一個抱著女子的粗豪大漢快步走進殿內,身後還跟著一個面貌俊朗的獨臂青年。

喬峰與楊過到了!

喬峰現時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惡人,楊過之前在英雄大會上暴露出是蒙古間諜的身份,也是所有人眼中的漢奸。

現時這兩人出現,群雄頓時騷動起來,各種喝罵聲不絕於耳。

「喬峰你這契丹奸賊,竟然還敢出現!?」

「喬峰,今天老子就要取你狗命!」

「嘿嘿,楊過你這小賊子,竟然和喬峰混在一起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哼,兩個惡賊狼狽為奸起來了。」

雖然是人聲鼎沸,但隨著喬峰一步一步走來,人群卻是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通道,群雄竟是被喬峰的氣勢所壓迫,不自覺的退開了幾步。

喬峰方面長身,寬胸粗膀,眉目間不怒自威,抱著阿朱一路走來,卻是自有一股顧盼自雄的氣勢,攝人心魄。他朗聲道:「聞得全真趙掌教舉行慶典,喬某自知不齒於武林同道,本是無顏來赴宴的。只是今日實在是有急切之事,需要央求現居龍虎山的閻王敵薛神醫或毒手葯王出手相救,冒昧前來,萬望恕罪。」說罷,深深一揖,神態頗為恭謹。

無崖子和蘇星河被妖道忽悠到了龍虎山上,函谷八友便也跟著過來了,加上妖道的女人程靈素,閻王敵與毒手葯王兩位神醫倒真的都在山上。

此時,程靈素在山下趙宅看顧懷孕的小龍女,薛慕華卻剛好在宴席之中。

他見喬峰神色誠懇,便踏出一步,離遠問道:「喬兄有何事要薛某效勞?」

喬峰望了望懷中神態萎靡的阿朱,嘆道:「只因在下行事魯莽,累得這小女子中了別人的掌力,身受重傷。當今之世,除了薛神醫外,無人再能醫得,是以不揣冒昧,趕來請薛神醫救命。」

薛慕華皺眉問道:「這位姑娘姓甚名誰,與閣下有何瓜葛?」

喬峰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阿朱姓什么,卻聽見阿朱輕聲道:「喬大哥,我……我姓阮。」

喬峰點點頭,便道:「這位姑娘名喚阮阿朱,與喬某非親非故,只是一位故人的丫鬟。」

此言一出,群雄都詫異萬分,喬峰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求醫而甘冒奇險,闖進這全真教大殿里面送死!?

和原著不同,此時阿朱並沒化妝,蒼白的俏臉頗有風致。

一旁的阮星竹看見阿朱的臉面便已經有點思疑,此時聽見這姑娘姓阮,不禁身子一顫,不由得低聲對旁邊的段正淳說了幾句。

此時,慕容復走到場中,正對的喬峰,沉聲道:「在下的丫鬟阿朱,不知為何竟會落在你的手上,還身受重傷,敢問是誰下的毒手?」

現場人太多,剛才喬峰與阿朱都沒看見慕容復也在,此時看見他出現,喬峰面現愧色,道:「阿朱姑娘是誤傷在喬某手上,實在抱歉。」

阿朱連忙道:「公子爺,不……不關喬大哥的事……你……你別怪他……」

喬峰心道:「慕容公子在此,看在他面子上,薛神醫斷不會見死不救,阿朱姑娘的命應該是保住了。」

與阿朱一起長大關系最好的阿碧跑過來,接過了阿朱,連忙帶到薛慕華那邊去。

慕容復看了看喬峰身後的楊過,心中發狠,當時他在英雄大會上可是與趙敏有著協議,要借助蒙古人的勢力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只是後來趙志敬異軍突起,擊敗百損道人,挫敗了趙敏的計劃,慕容復的武林盟主夢也泡湯了。但當時楊過也是蒙古的間諜,卻不知道他是否清楚那些事兒?

「若是被楊過那小子當眾把我與趙敏的協議泄露出去,那可是糟糕之極。哼,定要先發制人,把那小賊子殺人滅口才行,務必讓他不會影響自己今日的大計。」

在慕容復眼中,喬峰實力強橫,自己未必是其敵手,但楊過則是功力平平,自己要殺他費不了什么功夫。

想到此處,慕容復對喬峰道:「喬峰,你我並稱於世,在下本來一直想找你分個高下,看看南慕容與北喬峰到底哪個才是翹楚。但時至今日,你由於作惡多端已聲名掃地,要找你報仇的人在這龍虎山上只怕也是不少。我慕容復不是那以多為勝之徒,此時就先不與你計較,但若你今日能活著逃出龍虎山,我日後定要在江湖上與你決一生死,為武林除害!」

慕容復豐神俊朗,這番話也說得漂亮之極,群雄中頓時一幫人大聲叫好,為其喝彩。

接著他把目光望向楊過,沉聲道:「楊過,你這蒙古奸賊竟然還敢出現於人前!?今日大伙兒正在商討如何對付異族,恢復大宋山河,你來此處,究竟有何陰謀詭計!?哼,你帶這金兵毀了終南山重陽宮,在大勝關的英雄大會上又偷偷對郭大俠下毒手,此時更膽大包天來到這里,難道欺我中原武林無人么!?」

一旁的黃蓉連忙拉住郭靖的手臂,讓他不要說話。

但郭靖卻是一甩手,站起身來,大聲道:「各位,請聽我一言!」

他對楊過極為親厚,此時想著便是拼著讓人責難,也得把楊過保住。

眾人不禁往郭靖那邊看去,他們許多人聽說過郭靖把楊過重新收為弟子的事,此時便想看郭大俠會如何處理。

楊過心思玲瓏,看見郭靖的模樣便已經知道他想說什么了。自從調查清楚父親死亡的真相後,楊過便對郭靖沒有了怨恨,反而越發感到郭伯伯對自己的好處。他知道郭靖此時定然是不顧一切的想要保護自己,心中感動,但卻不想領這個情。

只見他踏上一步,與喬峰並肩而立,搶先道:「郭伯伯,你對過兒好,過兒一生銘記。但我此時既然已經來到此地,便是打定主意要與喬大哥共同進退。郭芙斬了我一條手臂,便當抵償了你對我的大恩,大家再沒拖欠。」

郭靖看著楊過空盪盪的衣袖,心中一酸,對郭芙的怒火又騰地一下升了起來。

黃蓉見狀,眼珠子一轉,便哎呀一聲,捂著肚子,露出痛楚的神情。

郭靖連忙扶著愛妻,問道:「蓉兒,你……你覺得怎么樣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卻是被黃蓉幾下便將注意力哄了過去,一時間分不出神來再處理楊過的事。

楊過冷冷的看了看慕容復,他自然是知道趙敏與慕容復的那些密約,心中極為看不起這道貌岸然的南慕容。他此時已經得到了獨孤求敗的傳承,繼承了玄鐵重劍,更因大量食用蛇膽而功力暴增,自然不懼。

他拔出那通體漆黑,寬大的劍身卻隱隱散發出紅光的玄鐵劍,指著慕容復,喝道:「你不敢與喬大哥相斗,便讓我來領教一下南慕容的功夫吧!」

喬峰搭著楊過的肩頭,大聲道:「賢弟不必如此,此事與你無關。哈哈,既然阿朱姑娘的傷勢已有了著落,那喬某人今天便好好會一會天下英雄,有什么恩怨情仇,通通解決!」

楊過卻是輕輕一笑,搖頭道:「還是讓小弟略盡綿力,先打發了這位慕容公子。」

看見楊過心意已決,喬峰便也不再阻攔,他知道自己這位賢弟內力不俗,未嘗沒有一戰之力。當然,他也做好了准備,必要時立即救援,務必使其不受傷害。

慕容復臉色陰鷙,心中嫉恨欲狂,他確實是不敢斗喬峰,便喝道:「牙尖嘴利的小賊,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有沒有嘴巴上的厲害!」

說罷,也不廢話了,抽出腰間長劍,耍了個劍花,便使出一招「柳絮隨風」,劍影蒙蒙,瞬間便籠罩著楊過的要害部位。

這一招極為精妙,看得出厲害的群雄都紛紛喝彩。

在人群中,王語嫣一直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心愛的表哥。

她被妖道假扮李延宗強奸破處,失去了最寶貴的貞操,自覺已經沒有資格當表哥的妻子了,但十多年的感情又如何放得下來?知道慕容復會來龍虎山參加慶典,她也偷偷的藏在人群中,偷偷的看著俊朗的慕容復,心中自哀自憐,卻是早已痴了。

此時看見慕容復攻向楊過,不由得想道:「表哥的劍法犀利依舊,那楊過手中的鐵劍如此笨重,只怕不易抵擋。」

卻見楊過不閃不避,玄鐵劍正正中中的揮出,頓時帶起一股雄渾的氣勁,竟是一下子把慕容復的劍招沖散!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慕容復大吃一驚,連忙回劍擋格,只聽見噔的一聲,慕容復只覺得虎口發麻,手中長劍竟被一下子震斷,連人帶劍被震開幾步。

而那斷劍更是誇張的直飛二十多丈高空,遠遠的飛出了大殿之外。

這傳承自劍魔獨孤求敗的玄鐵重劍,竟威力如斯!

慕容復剛才話說得太滿,現時竟一招就被震斷長劍,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下不了台。

一旁觀戰的鄧百川連忙道:「公子,請用我的長劍。」

慕容復此時憤怒欲狂,哪里會再接劍,只聽他大喝一聲,便狀若瘋虎般再度撲上,往楊過攻去。

楊過剛才使用玄鐵劍法取得優勢,心中大定,便繼續揮舞玄鐵劍對敵。

慕容復暗道:「剛才自己一時不防被那重劍震斷了長劍。但你那黑鐵大劍如此沉重,揮舞起來定然不靈活,速度再快也有限。自己便用迅捷的身法應對,總教這臭小子露出破綻來。」

只見楊過站於原地,玄鐵重劍連續揮舞,每一下都帶出陣陣破風之聲,威勢不凡,極其駭人。

一旁的郭靖驚喜的道:「沒想到才一個多月,過兒的功夫竟進步如斯,那重劍如此厲害,只怕便是我上去也不易抵擋。」

趙志敬看著場中的拼斗,心中思索,暗道:「沒想到楊過學了這玄鐵劍法後竟能提升這么多,不愧是天命主角。慕容復看起來不是他對手了。哼,也罷,慕容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又有野心不好控制,輸了就輸了。」

慕容復自持面子沒有再用兵器,單靠一雙肉掌應敵,卻是被楊過的玄鐵劍完全壓制,多虧有祖傳的斗轉星移神功,多次在關鍵時刻偏轉了劍勢,否則早已是抵擋不住。

隱藏在人群中的王語嫣也是心急如焚,但玄鐵劍法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一時半刻也想不到如何破解這完全不講理的重劍。

此時楊過又是一劍刺出,直取中宮,慕容復連忙單掌拍往劍身,想用斗轉星移卸開劍勢。

只是,玄鐵劍法並不是只有剛猛一路,而是如海濤中擊劍般,剛柔並濟,威力無窮。

只見玄鐵劍劍尖抖動,竟是使出柔勁,招式未老便已變招,重劍變成了從上往下的下壓。

慕容復大驚,此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了,只得雙手上托,雙掌一合,夾住玄鐵劍,兩人變成了內力纏斗的局面。

楊過全身勁力都聚集到手上,玄鐵劍不斷下壓。慕容復一身武功本就是長於變化,內力並不比武功大進的楊過強多少,此時更是失了銳氣,竟是相持不下。

楊過見一時壓不住慕容復,左手繼續用力,而右手斷臂卻是突然一拂,衣袖靈蛇般揮出,直取慕容復面門。

慕容復此時雙手托著玄鐵劍,卻是已經無法抵擋,急中生智之下只好大吼一聲,雙手用力往前一推,然後翻身後退,堪堪躲過了楊過的衣袖。

只是,比拼內力僵持著的時候,雙方中哪一方先動彈半分,都是極為吃虧的事。

慕容復被迫退開,頓時只覺得內息如沸,全身氣勁亂鑽,一時半刻根本用不了半分氣力。

而楊過玄鐵重劍又已當頭斬落,慕容復勉力一托,竟是雙腿發軟站立不穩,被楊過一劍壓得跪倒在地上。

慕容家的四大家將公冶乾,鄧百川,包不同,風波惡四人此時顧不上江湖規矩了,紛紛搶出,四件兵器同時抵在玄鐵劍底下,一起撐住下落的玄鐵重劍。

而王語嫣也是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大驚失色的道:「楊……楊少俠手下留情!」

楊過能勝過慕容復主要是靠玄鐵劍之利以及一股氣勢,其實也已經拼盡了全力,此時看見慕容家四個高手沖了出來,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便收劍後退,跳開兩步,嘲諷道:「慕容公子剛才說自己從不是以多為勝之徒,果然沒錯!」

慕容復面如死灰,此次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楊過這小賊擊敗,日後在江湖上哪能抬起頭來?又聽得楊過諷刺之語,情緒激動,頓時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