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的時候，老蘇已經是淚流滿面。

屋子里也是一片的安靜。

他們還從來沒有聽過那么悲壯的故事。

耿六是個騙子。

但他是一個重感情的騙子。

為了保護師父，他不惜一死。

「我後悔啊，真的是後悔啊。」老蘇擦去淚水，嘆息著說道：「我為什么要收這些孩子呢？為什么要讓他們當騙子呢？在我收到了耿六的信後，當時就發誓，再也不收任何一個徒弟。而且我還勸那些依舊跟著我的徒弟，都轉行吧，都找份正經的工作吧。」

只有蔣七和毛八堅定的選擇留了下來。

老蘇也並沒有勉強他們。

這以後，師徒三個到處流浪，依舊牢牢遵循著「三年騙一次，一次吃三年」的規矩。

「這個成水，是我們三年前來的。」老蘇又給煙斗裝上了煙絲：「雖然窮了點，但是很安靜，我們也不忍心騙這里人的錢，他們實在是太窮了。所以，就准備到車站去看一看。沒有想居然遇到了師兄的得意弟子，嘿嘿，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毛八在一邊接口說道：「老師本來這次准備弄比大的，然後就帶我們一起收山。」

「我老了，做事越來越不得心應手了。」老蘇用力抽了幾口煙：「但這兩個孩子跟了我那么多年，什么也都沒有，我就想著，做票大的，也讓他們能夠拿到錢做點小生意，跟了師父那么多年，這也算是師父的最後一點心意吧，可惜啊。」

老華想收山，他的師弟老蘇也一樣想收山了。

如果放在古代，他們就是「義騙」。

但是義騙一樣也是騙子。

被抓住，法官不會因為你是義騙就放過你的。

該吃官司要吃，該坐大牢要坐。

沒有特殊待遇。

「歡喜，我師兄呢？現在怎么樣了？」老蘇問了一聲。

「和你一樣，也老了，准備退了。」雷歡喜沉吟著說道：「師叔，我們這次來成水，是接到了唐市長的邀請來的，准備幫助成水脫貧致富。你看看蔣師兄和毛師兄在這里有沒有什么可以做的，也許累了一些，但起碼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了。」

「真的？」老蘇眼睛亮了一下。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身邊的這之後兩個弟子了。

「真的。」雷歡喜很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做的是正行，我拜老華為師，其實也是很偶然的事情。不過大家算起來也是一門的，能夠幫的我一定會幫。」

「老七、老八，過來謝謝歡喜。」

「謝謝師弟。」

蔣七和毛八一起說道。

沒錯，他們也想收山了。

現在可是法治社會，騙子沒有那么好混了。

「沒事，沒事。」雷歡喜笑著說道：「師叔，我聽說成水特別懶，是不是？」

「是懶，可你要說人人都懶？也未必。」老蘇想了一下說道：「如果真的人人都是這樣，那這些年也不會有那么多人出去打工了。誰有過上好日子的機會不去掌握？可懶人有嗎？想到不用多想，肯定有，多不多？多而且非常多，多的讓你都無法想象了！

我在成水也待了差不多有三年了，看到的也不少。歡喜啊，你想要幫助這里，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可怕的不是懶，而是很多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他們並不願意改變，他們寧願每天都這樣，過著一樣的生活，因為他們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了。」

老蘇說的這一點才是最最關鍵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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