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雲羅第二集 京涼風雲 第七章 劍飛翼揚 修羅殺場(1 / 2)

江山雲羅 小強 5838 字 2020-12-24

第七章劍飛翼揚修羅沙場。

今日練兵,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不可有絲毫大意與隨意的。梁興翰金口玉

言,練兵是替聖上練兵,這一個替字便讓一切要求躍然而出。

一身裝扮由林瑞晨與陸菲嫣一同打理,昆侖弟子練兵,著裝不僅要有軍官的

威武與威嚴,也要有昆侖派的特色。昆侖派標志般天青色錦袍著於內,外罩一身

斜挎的鎖子甲,甲衣只覆蓋住左肩,右肩仍是青衣。吳征哭笑不得,帥是帥氣,

可是真上了戰場好像沒什么卵用。

「看不起這套盔甲」林瑞晨狠狠指了指吳征的額頭道:「大秦國里可沒有

幾套比這身更輕便的戰甲。戰場上武功雖然受限,也不是全無作用,你自己的輕

功就不錯,這么一身護住要害又輕巧的戰甲,可不是最適合你」。

原來如此。

吳征趕忙起身謝過。林瑞晨自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胡言亂語,既是在大秦國都

有數的寶甲,昆侖派想來也是珍藏已久,如今披在吳征身上已是莫大的恩寵。拿

起昆吾劍,這一身行頭都是師門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寶,吳征抿

抿嘴唇,念及心中的小九九,倒有些訥訥地不好意思。

天光放亮,吳征早早入宮。

八角園位於皇城西南角,平日里是秦皇興致來時欣賞歌舞的所在。地方寬闊

敞亮也沒什么遮擋物,二百人的軍陣放在這里操演再合適不過。

名冊已提早交給屠沖,中常侍大人不敢有片刻停留便安排了下去,只是交代

的方式差異巨大。吳征早已得了暗示,這件事自然明白該怎么去做,也知道他必

須要做。要殺楊修明,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辰時集合,每日操演四個時辰,每個時辰中間有小半時辰的休息時間,要將

這幫妃子,宦官,宮女組成的雜牌軍訓練成陣並不容易。且有的身負武功,有的

則連走路都要人扶,一些底層的宮女與宦官或許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但驕橫慣了

的有品級的宦官宮女也不少,更不用說妃子了。吳征肩上的膽子並不輕,在構思

整個事件的脈絡之前也做了充分的考慮。陣法的功用可待評說,里頭的說法也有

周旋的余地並不需要過於操心,困難之處在於能不能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二百人順

利成陣,一旦失敗,聖上震怒之下隨便扣一頂亂軍心的帽子,吳征的腦袋是不可

能保住了。

相關人等的聚集稀稀拉拉三三兩兩,有提早來的,也有准時來的,不過時辰

到點,左算右算也只有一百八十七人,少了十三人。而即便准時來者似乎也都懶

懶散散,似乎來參與便算完事。僅有得了屠沖特別交代的有限幾人精神抖擻不敢

大意。吳征目光一掃,大致猜到是最早在名冊中以朱紅砂筆勾出的人選。

來人中比起吳征這個新鮮熱辣「八品大員」品級還低的不多,就算低了也好

歹是服侍皇上妃子的。羽林衛我呸,不就是個護院么至於那些態度端正者更

是個個身居高位,屠沖親自發了話關照過的,還需賣吳征的面子不成。

現下的局面卻讓吳征相當滿意,與他所料並無偏差。拍了拍唯一向他套近乎

的小春子肩膀,低聲囑咐一句:「用心些。」吳征行至臨時搭建的點將台,清了

清嗓子道:「下官奉聖命試演軍陣,勞動諸位大駕,先在這里謝過。」說話時笑

吟吟的一臉謙卑恭敬,明顯是被這近兩百人的豪華陣容給鎮住了。

一百來人中不少是懷著給吳征下馬威看看的心態,見這位率先認了慫,都不

由心中一松。畢竟操演不是件輕松事,雖說誰也不敢壞了聖上的事,但過程中能

有些特殊照顧也是好事一樁。兩位妃子甚至向吳征露出一個笑容,雖神情傲然居

高臨下,終究是個善意的表示。吳征忙欠身微笑回禮,娘娘看得起可不是倨傲的

理由。

下了點將台,吳征先到兩位妃子身前下跪行禮道:「兩位娘娘千金之軀駕臨

此地,下官心中甚愧,恕罪恕罪」。

安撫了兩位妃子,又向一干總管級太監問好,楊修明也在此列。他雖之前受

玉蘢煙牽連倒了霉,但在之前可是久居宮中,也混到了敬事房首領太監一職,腦

瓜子的靈光是不用說的。屠沖自然不會再提攜這位惡了聖上的倒霉蛋,但楊修明

了解事情的經過之後細細思量,發覺這是個天大的好事。這等在聖上眼皮子底下

的功勞是誰也無法視而不見的,說不准就是個翻身的天賜良機即使無法再入聖

上法眼,領些賞賜也是不錯的。冷宮一帶不是瘋子便是傻子,更是連衣食都短缺,

還能榨出甚么油水來不成。

因此楊修明對吳征倒無敵視之意,反倒笑臉迎人有些討好。吳征也微笑點頭

回應,兩人心照不宣,恍惚間楊修明倒覺得在天澤宮里兩人互相奈何不得之後,

作為妥協的所謂合作倒是不幸言中。

直到此時,尚缺的一十三人方才姍姍來遲。吳征也不責難反倒忙不迭地迎上

去,只因領頭的也是一位妃子。朱婕妤已年過四十,不過面容體態依然姣好,看

上去比先來的那兩位更加年輕的徐經娥,木容華都還要誘人許多。注1 只不

過一雙鳳目眼光上翹自視甚高,對吳征更是不理不睬徑自走過。

這一行人大喇喇地來到場地中央,侍從宦官居然還攜帶來椅子,擺下後讓身

份尊貴的婕妤妃子坐下。在場人等無一敢抱怨,可見積威之深。

吳征咧嘴一笑,望向朱婕妤的目光中些許的不懷好意一閃即逝。再次上前行

禮磕頭,這才換來淡淡的一句:「平身吧」。

朱婕妤環顧全場道:「聖上既下了旨,吳大人的調配爾等俱當遵從。若有人

敢應付了事,本宮必當啟奏聖上,重罰不饒」。

吳征摸了摸鼻子,這是喧賓奪主來了臉上的笑容卻未隱去,只是那股不自

然倒是越發明顯。

朱婕妤的眼角余光始終在吳征身上,見他神色不自在,心中冷笑一聲道:

「吳大人,還愣著干什么這就開始罷」。

吳征先拱手道:「遵娘娘懿旨。」又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軍中不可兒戲,

一是一,二是二。此前怪下官未曾說清,然下不為例,明日辰時請到八角園演陣,

還請諸位貴人謹記。」說的是誰,眾人心知肚明。只是這么藏頭露尾,著實弱勢

得不行。

「下官也是得到名單不久尚未熟悉,今日暫不演陣,召集諸位貴人來只為說

這一句。明日辰時還請諸位准時到八角園來,不得有誤。」年輕的八品羽林衛簡

直毫無威勢,瑟縮得像一只鵪鶉。如朱婕妤,徐經娥,木容華等心中極為不滿,

今日來一趟竟只為傳一句便走,莫不是消遣人來著。

「站住」朱婕妤一拍扶手怒喝:「聖上殷殷期盼,你這是什么態度連聖

命也敢違抗嗎」。

「啟稟娘娘,下官自知聖命在身。不過代聖上練兵的也是下官。至少在三十

日內,八角園里下官還是說了算的」。

從剛開始的唯唯諾諾,到說話口氣漸硬。誰也能看出吳征火氣冒起,只是這

般與婕妤娘娘對著干,那是作死嫌命長了。果然還是年輕。

「很好,倒是小瞧了吳大人的膽氣。」朱婕妤柳眉飛起,似笑非笑道:「那

敢問吳大人。今日的操演是否已結束」。

「下官說過了,今日到此為止。」吳征微微欠身,心中暗嘆一聲,做什么事

情都不容易啊。

「那么八角園可就不歸吳大人說了算了。來人,給本宮掌嘴」。

既然操演結束,也不算誤了聖上的旨意。此時婕妤娘娘要打一個八品羽林衛,

連理由都不需要。

身旁的侍從宦官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扳住吳征雙臂張手就是十個響亮的耳光。

「若不是恐誤聖上大事,今日定不輕饒」朱婕妤一擺手,耳光聲停息。吳

征已是雙頰血腫,卻低著頭不敢絲毫反抗,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回到胡府,陸菲嫣見了大吃一驚:「這是怎么了」。

「還能怎么婕妤娘娘打了頓殺威棒唄」吳征搖頭苦笑,自家人會擔憂心

疼,傳出去外頭可就只剩嘲弄與幸災樂禍了。

「你怎地這么沒用,奉了旨意還能吃排頭快快坐下。」陸菲嫣拿來葯

箱,各種瓶瓶罐罐擺了一桌。

「哎喲這是怎么了要不要侍中大人為你申申冤」林瑞晨聞訊也到了,笑

得一臉玩味。

「申了怕是我腦袋也保不住了。嘶疼,師姑您輕些」。

林瑞晨與陸菲嫣的眼力界也大有區別。畢竟是侍中夫人,又在京都掌管昆侖

派生意的里里外外,比起陸菲嫣的慌慌張張雲里霧里,林瑞晨便明了許多。

「別亂動,上葯還趕著說話。不疼死你才怪。」陸菲嫣又好氣又好笑。

「看來腦子還沒給打壞嘛。」林瑞晨施施然坐下:「朱婕妤可不是善茬兒,

准備怎么辦」。

朱婕妤教訓吳征可不是吃飽了沒事干,或是單純地驕橫慣了。實是八角園練

兵這件事干系太大,功勞也絕對小不了,更是順應當今兩國開戰的實事。辦的好

了,婕妤的位置說不准都能再向上動一動,畢竟皇後娘娘年事已高平日里疾病纏

身。婕妤直跳皇後有些異想天開,但不論位在其上的哪一位執掌了後宮,不總得

有個位子空出了么。

朱婕妤並不認為吳征是這件事的最佳人選,也不配領取最大的功勞。今日所

作所為刻意打壓,正是要將吳征壓服。吳征頂多只配做一個技術顧問,她才是真

正的領軍人物。至於她能否練成呵呵,宮里的人至多是會配合吳征,卻絕不敢

對朱婕妤說半個不字。吳征能做,朱婕妤自然更加能做。

「意料中事而已,早已准備下對策了。」吳征咧嘴一笑,牽動兩頰傷勢,又

是一陣直抽冷氣,晃著頭示意不准備再說話。

林瑞晨略覺意外,瞪視吳征片刻後點頭道:「你很不錯。」又朝陸菲嫣道:

「不必擔心你的未來女婿啦,他心里明鏡似得,比你我都要清楚」。

陸菲嫣聽兩人說話彎彎繞繞,瞪著大眼睛不明所以。

「這小子玩什么鬼」滿朝上下除了熟人,最關心吳征的便是太子殿下梁玉

宇了。

「事情倒是好事情,不過難度也不小啊。一個年輕人要應付這種場面殊為不

易。三位妃子,還有人人頭疼,恃寵而驕的朱婕妤在,換了誰也要頭痛不已。」

宋大光捋須搖頭笑道:「何況聖上也有深意,竟一個幫手都沒給安排,將場面全

交給吳征打理,先退一步倒也無可厚非」。

「難是難了些,只是一味退縮倒叫孤頗為失望」。

「再看看罷。還有二十九日,若是不能壓服這三位驕橫的娘娘,吳征恐怕項

上人頭不保。這件事內情知曉得不多,委實難以判斷」。

次日離辰時還有半個時辰,吳征便早早來到八角園。陸菲嫣用的傷葯療效非

凡,一夜過去紅腫消了大半,臉上也不再針扎般疼痛,忍一忍也能說清楚話了

比起昨日的卑微賠笑,在朱婕妤的威勢下一味忍讓,今日便大為不同。八角

園門口的年輕羽林衛不苟言笑,站立筆直如標槍。陸續前來的宮人們都錯愕不已,

為何一日不見變化如此之大。

門口亦擺上了一本冊子,上頭列明了二百人每一人的姓名,名字後面還有許

多方框空格。簽到是吳征前世常用的制度,今日被依樣畫葫蘆用在大秦國中樞之

地的貴人們身上,不僅讓吳征心頭暗爽,更是平添了一份威嚴。

「咳咳,楊修明聽令本官命你為甲組百夫長,這里有甲組名單,即刻點卯

列隊。」吳征握拳放在嘴邊咳嗽兩聲,似是引起大家的注意。

「得令」楊修明心中狐疑。這是件立功勞得事情,做百夫長也能在功勞簿

上名列前茅。在座比他位高權重者有的是,百夫長怎么輪得到他頭上難道吳征

釋放出善意是真的要與他結盟。

而直到此刻,朱婕妤等十三人一如昨日般姍姍來遲,排場與威勢也是半分沒

落下。吳征沒再迎上去,辰時一到他便立在點將台上。此一回也再不隱藏目光的

不善與不滿,直視朱婕妤。

這一行人無不心中冷笑,一個狗屁的八品不入流小官,居然敢在婕妤娘娘面

前甩臉子若不是擔心誤了聖上的大事,現下便要先治一個不敬之罪。

待這干人又是架勢極大地擺好了場子,吳征才走上前去。中黃門胡子敬身為

朱婕妤的貼身宦官侍從,對這等不敬之舉自是要第一時間阻止的:「大膽」胡

子敬伸出單臂攔住吳征行進的腳步尖聲呵斥,手指幾乎戳到了吳征腦袋上。

吳征見狀停步,環視四周道:「本官昨日已說得清清楚楚,今日辰時准時點

卯。可知軍中無戲言諸人皆按時而至,爾等安敢有違」他倒退一步喝道:

「楊修明,甲組中人觸犯軍令,依律當重責十軍棍。本官命你執行軍法」。

楊修明魂飛魄散,到了此時那還不知陷入深坑心中又驚又怒道:「你

你」雙目左右亂飄,陰聲道:「吳大人莫要逼人太甚。」他心中仍存僥幸,

盼拿捏住吳征痛腳一事能讓他知難而退。畢竟事情捅了出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他自己也無法善了。

宮中一旦要徹查此事,玉妃就是證人。那是玉妃啊,皇上若是忽然念及舊情,

玉妃再歪歪嘴,楊修明便是凌遲處死也不過分。

可現下已來不及考慮後面的事情,吳征目放精光步步逼來不知何意。楊修明

心思電轉,吳征並無幫手,其余宮人也多半不會相幫,他武功又不如自己,一時

間頓覺心安。

一鎮定下來膽氣就壯,心思也活泛了許多。向朱婕妤表忠心的大好良機就在

眼前,若能得到身居高位的朱婕妤青眼,說不定真能有改寫命運的機會。眼下的

形勢已逼得他必須有所取舍,且趕緊把事情鬧大。只要宮中有份量的人物出面,

八角園就不會是吳征說了算。

「吳大人雖奉旨演陣,然娘娘乃是千金之軀豈容不敬雜家絕不允你胡作非

為。」說得大義凜然,只是閹人高了八度的尖細聲線令人毛骨悚然。

見有人出頭,朱婕妤倒是一時未曾發作,樂得旁觀狗咬狗。

吳征目中厲芒大放步步緊逼,忽而停步又繞了半圈:「軍中抗命該當何罪」。

鬼知道什么罪真當這里是軍營了。楊修明心中腹誹目光中忽然現出的漫

天輝煌讓他大吃一驚。

吳征抽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里是皇宮,沒有聖上的旨意,又不是擅闖皇

宮的賊人,誰敢殺人。

吳征敢。

反反復復考量的過程幾乎沒有偏差,現下正是光明正大誅殺楊修明的最佳時

機。千載難逢劍光如電閃,又如平地里起了一道驚雷,這一劍已是他畢生功力

之凝聚,一往無前。

楊修明手無寸鐵,只覺明亮的劍身折射出日光刺眼,目不能視物。大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