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部分(1 / 2)

日暖春寒 冰紈 冰紈 1750 字 202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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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霍青正殺得眼睛赤紅,刀光似匹練揮灑,銀光四騰,不要命地劈斫揮砍。那少年眼見誘得凌飛寒回頭,尖嘯一聲硬扯著程濟方斜飛倒縱,避開那數枚寒光暗器,並度量時機疾喝一聲:散

那迫向霍青的四人正在被凌飛寒一掌揮去打得僵了的二人旁,得令將那二人分攜手中,如煙花般四散飛掠。

圍著霍青的三人身形亦同時一快,自霍青亂舞的刀光中脫身而去,霍青仍自不覺,旋身大喝疾斬,那迅疾若風的刀刃驀地一定,給人拿住。他臂膀肌盡皆暴起,怒喝一掙,那刀紋絲不動,而受此鉗制,竟無一刃加身,不由愕然昂首,眼前卻是勁竹般峭拔的熟悉身影。

他啊了一聲,眼珠轉動,這才看清形勢,巫仙教那使人遠遁而去,聚合樹林之前,而他這刀鋒所向,赫然竟是凌飛寒的肩頸。凌飛寒單手屈指挾住刀背,靜若山岳地站在他面前,容色依舊冰寒似水。他手上勁道不覺一松,凌飛寒跟著放手,看他一眼,背過身去,默然向著那被十名巫仙教徒簇擁著的程濟方。

程濟方亦在遙望,容色慘淡,欲言又止。

他實在找不出什么話,能在這心如明鏡、纖塵不染的玄冰主面前辯解申訴。那是徒勞無功的,光是看著凌飛寒清幽的雙眼,他就只剩倉皇觳觫之感,不余半點閑雅自信。

他那閑遠灑脫的態度乃是建立在這人對他的信任之上,這信任一旦被撕碎,他便再也無法那般瀟灑淡靜,已失卻了從容。說到底,他是喜歡凌飛寒到了骨子里,雖試圖略施手段籠絡討好,終不是存著肆意踐踏玩弄的念頭。他之失度,也全是因為對未來的茫然,和這破裂的交情的絕望。

他不出聲,巫仙教徒束攏陣型,雖是鮮血淋淋,狼狽不堪,卻還是無所畏懼。那放鷹的少年朗聲長笑,道:玄冰主,果非我等所能企及。只是程先生若不失手,便是主大人,此刻也已淪為階下囚了。

程濟方怒目側視,道:你

凌飛寒的聲音卻已傳來,遠遠的,淡然地,道:是么

程濟方如遭雷殛,猛回頭嘶聲道:不是

那少年若無其事地接著笑道:到底程先生是心疼主,舍不得與你用些猛葯。否則再多點時間,我們捉住你背後這只三腳貓兒,再趕過去也不會晚。

霍青瞪大眼睛,挺身自凌飛寒左側冒出,怒道:放屁你待捉得我時,便是拽你一道去見閻王,難道還容你再來禍害人間

凌飛寒道:霍青。語聲輕微,似有責備之意。霍青頸子一縮,幾乎想退回去,但小心偷看他面色,冷冷淡淡的還是平常的樣子,似乎並無怒意。何況他方才畢竟回身救了自己,這便足以消除心中所有芥蒂,霍青低應一聲,值此情形下不便歡欣鼓舞,便俯首帖耳牢牢實實聽訓。

凌飛寒見他立時這般乖巧聽話,心中被程濟方寒透的那一塊,終於也受到些溫暖,踏實了許多。然而大敵在前,與他卻不便多言,仍只看著那邊包括程濟方在內的是一個人,淡淡又道:你們教主,便是這樣挾持我師父的

他聲音略有些喑啞,不知是縱欲還是心理的疲累,氣度卻分外沉穩,並無半分失儀。而口稱你們教主,目光偏定在程濟方身上,程濟方但覺一叢恐慌的火苗自心頭燒起,灼得喉舌發燥,好容易澀聲道:不是

那少年很自然地又接過話頭,道:主此言差矣。令師為我教傳達至上法旨的活巫仙,從來只受尊崇敬愛,過得很是愜意,何來挾持一說

霍青聽出情勢有異,失聲道:前輩此次異狀,莫非原來是被下了什么下三濫的葯么至於挾持一事,便沒曾用葯,他也早已篤定。

凌飛寒喃喃道:下三濫。聲音雖微,夜靜山空,程濟方還是聽得清楚,一張臉慘白而至通紅,再度否認:不是

葯未必,人卻是。

這一擊委實太過沉重,程濟方口如被錘中,幾乎要一口血噴,仰面倒下。旁邊那少年抓著他,他身形仍自搖晃,失神地瞧著凌飛寒,道:主

凌飛寒沉靜地迎著他的目光,緩緩道:你還將我當做主。

功行逆轉,欲火焚身,被摟在懷里親吻撫所說的話他還記得,再說出來,卻充滿諷刺。凌飛寒微一仰面,或許也有一些難過,卻沒有任何表露,只道:我是問得錯了,卻不知你,把自己當做什么。

你是玄冰弟子程大夫還是巫仙教徒

我不是

是與不是,你心中又清楚得很么濟方,你只是要我,或許還是程大夫;構陷我時,卻是玄冰叛徒,巫仙教幫凶。我問你實際行止,而非虛名身份。

程濟方沉默下去,身體的顫栗卻已消失,終於自己站得穩了。

他望著凌飛寒,那仿佛是一塊通透的寒冰,澄明可鑒,不偏不廢,卻公正得簡直可恨。他的罪狀,真算起來,哪里只是構陷凌飛寒一個凌飛寒是什么都想明白了,要他自行反省,自領責罰。

他當然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然心中並不服氣。倘若心服,或許一開始便不會走錯。只是世事不公,卻叫他怎樣服得下來

假使一次服輸,換得來凌飛寒的傾心相顧,他也並不在意跪倒在這位風姿卓然的主腳下,虔誠地乞求他的原諒,請他責罰。

凌飛寒卻是那么狠心的一個人,他就是做回他的程大夫,也是八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都攫不到他的一片衣角。那樣死水般無望的生活,與這樣冰窖般絕望的處境相比,誰比誰好一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