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里也的確不能這么晾著,王咸只能讓他們送來浴桶,但這一次他警惕多了,親自查看了浴桶水甚至衣服,確認沒有問題,接下來也沒有再出問題,忙碌了半天,王咸重新換了衣裳烘干了頭發,再深吸一口氣問周玄在哪里。
周玄的副將這才低著頭說:「王先生你沐浴的時候,周將軍在外等候,但突然有了緊急密報,有齊軍來襲營,將軍他親自——」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王咸打斷了。
騙傻子嗎?
「說。」王咸深吸一口氣,「他在哪里?」
副將們你看我我看你,苦笑一下,也不想再裝了,聽從周玄的吩咐這樣胡鬧已經很丟人了。
「王先生,周將軍早在你到來之前,就已經殺去齊都了。」一個副將無奈的說道,對王先生單膝跪下,「末將,也攔不住啊。」
這個混小子,王咸氣的咬牙,還是晚來了一步。
唉,只能怪齊王命不好吧,反正齊王早晚是要死,罷了罷了,這個齊王是個病秧子,本也活不了多久了。
聽到他的回來匯報的鐵面將軍,輕輕撫摸著桌角,鐵面後的幽深的視線垂下:「其實我在意的不是齊王死。」
那擔心的是什么?王咸皺眉。
......
......
寒冬蕭瑟的齊都大街上到處都是奔跑的兵馬,躲在家中的民眾們瑟瑟發抖,似乎能聞到城池外傳來的血腥氣。
齊都沒有高厚的城池,一直以來諸侯王歷來的強勢就是最堅固的防護。
但現在吳王歸順朝廷,周王被殺,齊軍的軍心已經不在了,而大王的威嚴也隨著老齊王的逝去,新齊王自登位後十年中有五年卧床不起而盪然無存。
四十多歲的齊王躺在華麗的床榻上,面色孱弱,發出急促的喘氣,就像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床榻四周沒有護衛太監宮女,只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投在綢緞幔帳上,幔帳一角還被拉起,用來擦拭一柄寒光閃閃的刀。
「你就是周青的兒子?」齊王發出急促的聲音,似乎努力要抬起頭看清他的樣子。
「我叫周玄。」聲音透過幔帳清晰的傳入齊王的耳內。
這個聲音就像書生們在讀書一樣清朗。
嗯,也像周青當年宣讀承恩令那般溫潤含笑。
周青雖然宣讀了承恩令,但他連齊國都沒走進來,現在他的兒子進來了。
齊王喃喃:「你竟然潛入進來,是誰——」
是誰把這個朝廷的大將放進來的?但,現在問這個還有什么意義,齊王頹然停下質問。
他躺在玉枕上,看著床上垂下的珍珠寶石,眼神不舍又渙散。
「你是來殺我的。」他說道,「請動手吧。」
擦拭刀的綢緞放下來,但刀卻沒有落下來。
「你這個樣子,殺了你也沒意思。」幔帳後的聲音滿是不屑,「你,認罪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