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何苦(2 / 2)

問丹朱 希行 1128 字 2020-10-01

王咸笑一聲,又長嘆:「想活的有趣,想做自己所想,你的所求還真大。」他扯凳子坐過來,拿起一旁的葯碗,「世人皆苦,世間萬難,哪能隨心所欲。」

說著將葯粉灑在楚魚容的傷口上,看起來如雪般美麗的葯粉輕輕飄飄落下,宛如片片刀刃,讓年輕人的身體微微顫抖。

「雖然不易,但也不能就此沉淪啊。」他咬著牙忍著痛,讓聲音帶著笑意,「總要試著去做。」

王咸哼了聲:「那現在這種狀況,你還能做什么?鐵面將軍已經入土為安,軍營暫由周玄代掌,太子和三皇子各自回歸朝堂,一切都井然有序,混亂悲傷都跟著將軍一起下葬了,你呢,也要被葬在這天牢里不見天日了。」

楚魚容道:「哪有你說的這么慘,我父皇還在呢,我就不會被忘記。」

王咸眼中閃過一絲古怪,旋即將葯碗扔在一旁:「你還有臉說!你眼里要是有陛下,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他說著站起來。

「我也受牽連,我本是一個大夫,我要跟陛下辭官。」

他的話音落,身後的黑暗中傳來沉沉的聲音。

「你還有什么官?王什么,你叫什么——這個無關緊要,你雖然是個大夫,但這么多年對六皇子所作所為知情不報,早就大罪在身了。」

王咸噗通轉身沖聲音所在跪下來:「陛下,臣有罪。」說著哽咽哭起來,「臣無能。」

皇帝慢慢的從黑暗中走出來,看了他一眼:「你挺有能的,天牢里到處亂竄。」

王咸跪在地上喃喃:「是陛下仁慈,惦記六殿下,才容罪臣肆意妄為。」

皇帝冷笑:「滾下去!」

王咸忙道聲謝主隆恩,低著頭起身跑出去了。

楚魚容在床上趴著施禮:「兒臣見過父皇。」將頭在床上叩了下。

皇帝目光掃過撒過葯粉的傷口,面無表情,道:「楚魚容,這不公平吧,你眼里沒有朕這個父親,卻還要仗著自己是兒子要朕記著你?」

楚魚容低頭道:「是不公平,常言說,子愛父母,不如父母愛子十之一,兒臣托生與父皇身前,不管兒臣是善是惡,成才還是一事無成,都是父皇無法割舍的孽債,為人父母,太苦了。」

皇帝被他說得逗笑了:「楚魚容,你少來跟朕花言巧語,你這種把戲,朕見得太多了。」

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善解是善解,但該怎么做他們還會怎么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楚魚容默然一刻,再抬起頭,然後撐起身子,一節一節,竟然在床上跪坐了起來。

皇帝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安靜的看著赤裸上身的年輕人在面前跪伏。

「父皇,正因為兒臣知道,兒臣是個眼中無君無父,所以必須不能再當鐵面將軍了。」

「否則,將來掌握軍權越來越重的兒臣,真的就要成了狂妄大逆不道之徒了。」

皇帝的臉色微變,那個藏在父子兩人心底,誰也不願意去正視觸及的一個隱思終於被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