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天降虹霓(1 / 2)

帝國之亂 ADONIS0001 3681 字 2020-12-25

蕭仕廉也放下了剛剛出生的女兒,跑到了屋外。

屋子外面已經成了人的海洋,人們相互擁抱著、慶賀著,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到處都是如開天辟地、地動天搖般的歡呼聲。

蕭仕廉仰面朝天,迎著那滂沱大雨張開了嘴,雨滴快速地擊打著他的身體、他的皮膚,又落入了他的口里,帶來了一絲不易覺察到的疼痛,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的心情無比地激動:終於下雨了!百姓們有救了!蕭仕廉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來,很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他終於沒有辜負皇帝對他的厚愛,下雨了,旱情疏緩了,他也不需要辭職了。這不但是他自己的一種解放,也是對皇帝的一種解放。長年的仕途生活使他知道「國富則民安,風調則雨順」這個道理,旱情如果再不得到緩解,也許百姓就要起來造反了,國家也肯定會動亂起來。

「蕭兄,恭喜啊!」一個聲音從蕭仕廉的身後傳來,他連忙轉過了頭,看到來人原來是御史中丞賈羿(yi)。這御史中丞是大漢帝國監察機構御史台中的副職,比工部侍郎低了半級,是個從二品的官階。本來這御史台的職責就是「糾察官邪,肅正綱紀。大事則庭辯,小事則奏彈。」上至宰相,下至一般小官,全部都在御史監察彈劾之中,所以尋常官員見到了他們都會有些膽怯的感覺。尤其是這個賈羿,更是剛正不阿,執法嚴明,他要是執拗起來,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

不過蕭仕廉並不怕賈羿,反而兩人還是很好的朋友。正是「物以類聚」,兩人都是正直的人,都是對皇帝忠心耿耿,對百姓關懷備至,所以兩人經常會在一起飲酒品茶,共談國事。

看到好朋友渾身上下都被大雨淋得像落湯雞一樣,蕭仕廉也笑著對賈羿說:「同喜同喜啊。賈兄四十好幾的人了,卻也一付心思落在國家和百姓的身上,在如此大雨中與民共慶,實在是我等朝官的典范啊。不過賈兄也得注意身體,畢竟不比年輕人了,要是被大雨澆病了,卻是朝廷的損失了。」

「多謝蕭兄關懷,作為一名朝廷官員,自然要為皇帝分憂、為百姓解難的了。

其實對兄來說,今天可是雙喜臨門啊!「賈羿笑道。

蕭仕廉知道賈羿的話中之意,他笑著搖搖頭,說道:「賈兄,相比天降甘露這樣的天大喜事來說,兄弟我的喜事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了。說來慚愧啊,如果我能更多地考慮到各種災禍的可能性,計劃好對付災禍的各種方法,做到『未雨綢繆』,那百姓也就不會如此受苦了,也就不會讓皇上如此擔憂了。」

「蕭兄多慮了,老天爺做的所有事情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們區區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夠與它相抗呢?我想這次大旱也是事出有因的……」說到這里,賈羿突然壓低了聲音:「恐怕就是對去年帝國的征討行動的一個警示吧。」

蕭仕廉睜大了眼睛望著賈羿,他沒有想到好朋友竟然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他連忙朝四周望了望,也低聲對賈羿說:「賈兄,你怎么敢說這樣的話!

那可是皇帝御駕親征的啊!還好是對兄弟我說的,要是別人,當心把你送進大牢。

再說了,那個倭國是大漢帝國世代的仇敵,討伐它們難道有錯嗎?「

「蕭兄不要著急,倭國是帝國的世仇,這個我不否認。只是戰爭使得生靈塗碳、家破人亡、國家衰敗、社會動盪,實在不是什么好東西啊!我一直堅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條國家之間交往的原則,即便如倭國這樣的禽獸之國,我們也應該抱著這樣的原則來對待它們……倭國已經很久沒有騷擾過大漢帝國了,這次征討多少有些師出無名啊。」賈羿嘆了口氣。

「賈兄說得本是不錯,不過既然是皇上確定的事情,我們當臣子的還是應該鼎立支持才對!我們的皇上也算是個英君明主了,他做的事情自然會有他的考慮的,而且他不是還征求過許多大臣們的意見了嗎?」蕭仕廉說。

「唉,蕭兄,這正是我所覺得奇怪和擔心的事情啊。皇上剛剛繼位的時候,的確是禮賢下士、關愛百姓、兼聽則明,那時候我們君臣關系融洽,皇上也比較能夠聽取我們的意見。可是慢慢地,他好像變了許多……唉,算了,不說了,妄議皇上可是大不敬的罪過啊……可是,可是皇上怎么現在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呢?!」

賈羿還是忍不住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賈兄!」蕭仕廉被賈羿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四周張望,見到並沒有人關注這里,他才舒了一口氣。「賈兄,今天是舉國大喜的日子,咱們還是不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蕭仕廉想分開賈羿的注意力。

「哦,是的,是的。你看,我又發起牢騷來了,咱們不聊國事,不聊國事……蕭兄,你的兩個小丫頭都起名了沒有啊?「賈羿笑道。

「尚未起名,還請賈兄提個建議啊。」蕭仕廉見賈羿不再議論皇上,一顆緊張的心情暫且放了下來。

「兩位兄台,在聊什么這么投機啊?」賈羿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蕭仕廉的問題,一個聲音便搶先響了起來。

賈羿和蕭仕廉轉頭一看,來人卻有三人,都是朝中大臣,都是平時和他們聊得到一塊兒的朋友。說話的那位是張恢,官拜翰林院掌院學士,從二品,掌管著由皇帝直接發出的極端機密的文件;另外一人叫呂冉,官拜樞密院副史,正二品,專司「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以及「侍衛諸班直內外禁兵,招募閱試遷補屯戌賞罰之事」;這第三人叫高熲(jiong ),官拜度支司副使,從三品,掌管全國財賦之數。這三個人也是滿身濕透,臉上掛滿了雨珠,微笑著望著兩人。

「蕭兄今日喜得雙姝,而且正值這天降甘露之時,可真是雙喜臨門啊。」賈羿一面向來人作揖行禮,一面說道。

「哦,那可得恭喜蕭兄了。蕭兄年輕有為,又娶了一個如花似玉般的夫人,如今又誕下兩個千金,可當真可喜可賀啊!」張恢笑道。

「張兄說得不錯,帝國正值干旱之時,卻由蕭兄兩個女兒的誕生而引來了一場豪雨,解決了帝國的災情,說不定蕭兄的兩個千金當真是海龍王派來的小龍女呢。」高熲也微笑著說。

那呂冉年齡稍大,官階也最高,他警惕地四周望了望,然後輕輕地拍了拍蕭仕廉的肩膀,輕聲地說:「恭喜蕭兄喜獲雙姝,她們給帝國帶來了珍貴的雨水,也希望她們能夠使帝國永遠和平昌盛。」

蕭仕廉感到呂冉的話里帶著些什么暗示一樣,他忙問:「呂兄,聽你的話里,好像帝國要發生什么事情一樣。」

呂冉望了望蕭仕廉,又轉頭望了望張恢等人,搖了搖頭,什么話也沒有說。

「呂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跟我說一聲,兄弟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的。

難道連兄弟我都不相信了嗎?「蕭仕廉焦急地再次問道。

「蕭兄勿急,呂兄的話只是不好開口而已……呂兄,我和蕭兄已經講了一下了,他是我們自己人,可以相信的。」賈羿說話了。

蕭仕廉有些不知所以然地望著賈羿,問道:「難道也是關於皇上……」還沒說完,呂冉猛地一揮手,打斷了蕭仕廉的說話,緊張地四周望了望,然後才長噓了一口氣。

「呂兄,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你們會如此緊張?」蕭仕廉有些惱怒於呂冉的無禮,面帶慍色地問道。

「蕭兄請見諒,呂兄只是比較謹慎而已。」此時張恢說話了:「詳情我們也不好在這里透露,以後會慢慢告訴蕭兄的。只是要請蕭兄注意一些,皇上的性格好像和以前大不一樣了,還請蕭兄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皇上的性格變了?我怎么沒有發現呢?」蕭仕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整天只是關注百姓的疾苦了,根本很少與皇上接觸,當然發現不了了。」

張恢說道。

蕭仕廉仔細一想,的確也是,自從上任工部侍郎以來,他整日里就是到帝國的各個府州郡縣巡視,與當地官員一並調研及解決百姓的問題,在京城的時間的確不長。連懷孕的夫人都無法照顧,更別說整日與皇上相見了。

可是在蕭仕廉的心目中,皇上的形象可一直是英明神武的,他怎么也無法相信皇上會發生變化。他再次問道:「皇上怎么會變呢?你們一定搞錯了吧。」

「蕭兄,你得相信我們的話。我們也知道,皇上剛剛繼承皇位的時候,確實是一位好皇上,他關心百姓的疾苦,聽取大臣們的建議,大漢帝國也因此日益強大……可那都在是從前。最近幾年,皇上突然變得剛愎自用、好大喜功,甚至有些冷酷無情……前兩天,就是因為征討倭國的事,皇上把柳適夷柳兄免去了官職,當庭杖責四十,又全家發配到了北疆去了呢!」高熲說道。

「啊!」聽到了高熲所說,蕭仕廉忍不住發出了驚訝聲。那柳適夷已是先帝時期的老臣了,官拜御史中丞,也是一個敢於犯顏直諫的大臣,卻沒想到竟然落到如此下場。

「柳兄究竟犯了何事呢?」蕭仕廉問。

「還不是因為焦皇後的父親焦芳那個老賊。聽說討伐倭國也是他勸說焦皇後慫恿皇上而決定的。現在他又不斷地在朝庭上當眾吹捧皇上,什么英明決策啊,什么勇猛過人啊,什么千古聖帝啊……皇上一高興,就賞給了他很多錢物,還當庭冊封他為中書舍人……」講到這兒,賈羿停了一會兒,望著蕭仕廉沒有說話。

蕭仕廉知道賈羿的意思,中書舍人是皇帝最親近的近臣之一,是專門掌管為皇帝起草詔書的官員,雖然僅僅是一個從四品的官階,卻是一個能夠掌握著皇帝無數的秘密與想法的職位,非常地重要。如果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獲此職位,自然沒有什么大礙,可是如果一旦被一個心術不正的人竊取此職,那恐怕就會大大不妙了。前朝就曾經有人擅自篡改皇帝的詔書,差點兒引起帝國的動亂。有了前車之鑒,後世的皇帝與忠臣們都十分重視這個職位的人選,力圖選擇忠信可靠之人。

「那焦芳又是怎么樣的人呢?」蕭仕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