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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亂譚系列 gubaman 2358 字 2020-12-25

一種風,只流浪在一座深谷;一道堤,只護住一彎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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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在我最愛幻想、最愛做夢的時候,那時,我還年輕得像含苞的花朵般羞怯、初生的小虎那樣懵懂,卻經歷了一場浴火的夢魘。然後,那些夢就似彩色繽紛的肥皂泡,不等我領悟,便一個個幻滅了、消失了,不著一點痕跡。

「橋兒,今天你大舅要來,你到老山東的脂味齋買些鹵蛋、面條,記得再拿些五香和火腿腸。然後到少年宮找你媽回來,叫她回家做面條。」父親坐在院子的那張老藤椅上,眼睛看著屋脊上的玲瓏怪異的獸頭。他後面的晾衣架上,有母親色彩艷麗的內衣、鑲著精致花邊的襯裙,還有我們父子的衣裳。面前圓桌上擺放著半杯剩茶,父親手里還夾著半根香煙,青煙裊裊,似斷似續。

「哎,我這就去。」我放下手中的課本,熄滅了桌幾上的那炷檀香,順手關上了房門。大舅與父親是同學,不過一個學術有專攻,一個卻走上了仕途,兩人都在各自領域里頗有建樹。

我循著溪岸,踏著陷足的軟沙向前走去。一輛載客的汽車風馳電掣的從對面的路上經過,揚起了陣陣灰塵。看樣子,是前往少年宮的方向。母親在少年宮辦了琵琶培訓班,鎮上的許多小孩趁著放假都報了名,都是沖著母親的名氣來的。

文化宮位於鎮孝里東路,是政府租的一間老房子。房子前面的柵欄內有個長滿雜草、荒蕪已久的大花台,只有一叢美人蕉孤寂的倚在牆角。我推開小柵欄,穿過小廊,鼻孔里滿是幽微的香氣,母親有個卧室在小廊的盡頭,那是她中午小睡的地方。

我站在她幽黯的房門之外,心想,這會兒也該下課了,母親不知是否正在歇息。正待要敲門時,我聽到了輕微的說話聲。

「你怎么來了?阿嫂呢?」母親的聲音有些低沉,透過破舊的花格子窗戶傳了出來,幽幽的、柔柔的。

「她沒來。我來茂林開會,順道過來看看你。」聲音陌生,雖然有意壓低嗓音,仍可聽出它的渾厚。

「嗯,那你是專程來的了,茂林離這兒還有三十公里呢,路也不好。」母親淡淡的語氣里似乎蘊藏著些許的溫馨。

我有些詫異,踮起腳尖,往窗子里瞧。屋子本來挺暗的,白天也要開燈,我看到桌子上方有一條很細致、蒼綠色近黑的電線,由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花形的乳白色燈罩,遠看就像一朵倒垂盛開的白蓮,柔和的燈光,投在母親白皙的臉上。她的對面坐著一個魁梧男子,我看不見他的臉,他是背對我的。

「好些年沒見了,妹子,你沒變,跟從前一樣漂亮。」那男子緩緩伸出手,握住了母親。

母親身子一震,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別這樣,哥……」

我呆了一下,別是我的大舅吧,怎么跑這兒來了?爸還以為他不識路呢。我正想出聲叫喊,突然見大舅抓起母親的手在嘴邊一陣親吻,我一下子呆了。這是怎么回事?

「別,別這樣,哥。」母親站了起來,試圖縮回自己的手,她的頭碰到了燈罩,一時間,滿屋子都是搖晃的身影。

「都這么久了……你,你還……」母親離開桌子,走到床沿,臉朝牆壁,我看見她的肩膀在聳動,顯然是情緒激動。

「愛過才知情深,醉過方知酒濃。妹子,其實我也很難過,你知道這日子的難熬么……」大舅哽咽著,空氣中浮動著一縷怪異的味道。

「哥,你別這樣……你知道的,我愛雨農,一輩子都愛。咱們,咱們,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你忘了吧。」母親也哭了,掏出手巾在擦淚。

「唉,要是,要是當年我不帶他回家,你們也不會相識,你也不會……」大舅走到母親後面,巨大的身影遮住了母親,擋住了我的視線。

「不,哥,就算我不認識他,咱們終究是不可能的。總有一天我要嫁人,你要娶妻……」母親的聲音顫抖若風中的柳絮,微弱,不復平日的閑雅。

「還記得紅葉谷嗎?」大舅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昏黃的燈光下,我依稀看見他的眼里飄浮著莫名的沉郁與凄涼。

母親無言,她慢慢轉過身來,凝視著他,「不要再說了,紅葉谷早已被我忘了。」她的眼神迷離恍惚,好像籠罩著一層青色的輕紗。

「你不會忘的,我相信。」大舅端著母親的下巴,「我喜歡你的眼睛,像一雙不停扇動翅翼的黑蝴蝶。」

母親哭了,兩行清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滴在了大舅的手上,「到現在你還說什么瘋話,哥,咱們不能一錯再錯了。」初時還只是哽咽,之後便一發不可遏止。她身體前屈,嚎啕大哭起來,我第一次看見母親如此劇烈的哭。大舅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的瘦削的肩,然後摟過她的身體。

母親軟倒在大舅的懷里,渾身發抖,不出聲地抽泣著,她的淚水和呼出的熱氣弄濕了大舅的襯衣。我看見了大舅的手在母親的身體上不停地摸來摸去,仿佛在搜尋什么東西似的。「好妹妹,你不愛我了嗎?」我看見大舅從母親的懷里掏出一件黑色的乳罩,然後放在鼻子上使勁的嗅著,「你不是很愛我嗎?」

「啊,哥……那時,我小,只是崇拜你,你什么都會,我在學校受人欺負,也都是你把那些壞學生打得不敢再來……可,可後來……」母親聲淚俱下,倒在了床上。

「那年在紅葉谷,我們去采薇菜,你蹲在樹下,彎著身子,把小屁股撅了起來。哥看見你鼓鼓的屁股,受不了刺激,就……」大舅狀貌魁偉,聲音宏亮,不似父親外表斯文,相比之下,大舅更具男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