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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火線 天外飛星 6048 字 2020-12-25

當鳳舞回來的時候,牆上的時鍾已經指向了9點。證明又到了晚上了,而我無緣無故的浪費了一天的時間,順利逃離警察追捕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其實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是否還在原來的城市,自從我被鳳舞的麻醉槍擊昏了之後,醒來就在這件奇怪的房間內,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這間屋子大概是鳳舞的某個落腳點。門被反鎖著,她出去了已經有三個多小時,我只能在這里干等。肚子餓得直叫,好容易等她回來,卻見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大概是剛去買的,只不過用的是我的錢。

或者說我搶來的錢。

鳳舞帶回來了面包和牛肉干,我看著這些東西,笑著問她:「這里面沒下毒吧?」

鳳舞的臉色陰沉著,一把將我手中的面包給搶了過來,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喝了一口水:「哼,害怕就別吃!」

說真的,我們倆人之間的關系到現在來說很有些微妙,雖然不久之前我們曾經享受過激烈刺激的性愛交媾,但是現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情況下,誰也沒有心情回憶那段香火緣。況且她雖然解開了我的束縛,但是我覺得她依然沒有完全信任我。

當然我也沒有完全信任她,現在敵友不明的情況下,我對任何人都必須保持戒心,畢竟對一個死里逃生不止一次的人來說,小心無大錯。

「你說你暴露了身份,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在那之前還是之後?」

「我怎麽知道,不過應該是之後啊。在那之前我覺得沒有出過任何紕漏,而且張朝平一直表現的很信任我,我的身份沒理由泄露出去啊。」

「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我真的對她感到難以捉摸,這個女人究竟是自己人還是張朝平的人,她現在究竟是在演戲還是說的真的?

如果是演戲的話,她必定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些什麽,但是我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可以讓她看上。她會不會是個雙面間諜?我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表情,想從上面挖出點東西來。

「沒有了,只有a先生知道我的身份。當然這不排除有人通過我的表現判斷出這一點。」說著鳳舞也在用銳利的目光剜著我的神經。

說真的我當時在拿到vip卡的時候確實有想到過張朝平身邊有被安插內線的可能,但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說的一切都合理,只不過已經沒人能夠證明而已。

「會不會是你和組織聯絡的時候無意中被他發現了?」

「不可能,我從打入他身邊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再和組織聯絡過。他不可能通過這種途徑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和a先生是單線聯系。」鳳舞的話直接將我的思路封死。

「ok,那麽現在我們要弄清楚的是那個箱子了,那個該死的破箱子是個關鍵!那個箱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你難道不知道?」鳳舞看著我的眼神之中帶著懷疑,我們之間的戒心依舊沒有消除。這對我們兩個人都沒好處,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同心協力,當然前提條件是鳳舞說的是實話,關於這點我沒有十足地把握,她估計也是一樣。

我們之間只能互相試探著逐步摸清對方的底牌。

「你為什麽總要懷疑我呢?我有什麽條件去偷梁換柱還那個箱子?我要那個箱子有什麽用?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單獨行動過,倒是你有很大的機會!」

我們的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先前的爭吵上去了。

「假如我是張朝平的人,早就一槍把你給崩了!」鳳舞氣哼哼的猛地一敦純凈水瓶子。

「ok,我覺得我們再這麽不停的吵下去實在是沒什麽意義。好吧,現在咱們開誠布公的把所有的情況都擺出來吧。現在咱們面臨著幾種情況:1、你是張朝平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箱子還在張朝平手中,那麽你沒必要在這里跟我廢話,直接殺了我就行了。除非我身上還有什麽我自己不知道的重大價值。」

「我倒是很想殺了你,但是不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我還是能夠忍耐的。」

鳳舞的話透著赤裸裸的殺氣,這個女人連槍都有,估計宰人這種事情也是能干的出來的。

「好吧,這一條可以暫時排除。2、就是你是自己人,正因為張朝平的箱子沒了,他才會發覺身邊藏著內奸,從而順藤摸瓜查到你的身上。也就是說張朝平在沒有提前識破你的前提下,如果箱子不丟,他就不會發現你。」

「這說明張朝平的箱子確實是丟了。」我自言自語分析了一堆,發覺還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如果你是內奸,這件事就很好解釋了。」鳳舞冷冷得說。

「什麽?這是什麽話?我為什麽要當內奸?如果我是內奸,張朝平只怕早就派人來把a先生他們一網打盡了,機會大把的,又何必等到現在?」

「因為他要靠你來幫他找出我的存在,如果提早動手,就算是a先生他們全都被干掉,但是我這個內線卻能保存下來。你利用這次行動幫他甄別出我,然後從容的一一收拾,永絕後患,這個計劃確實很有可行性。」

「我……這……」我突然覺得鳳舞說的很是合理,一時語塞。

「但是為什麽,總要有個動機吧!我為什麽這麽做?!」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也許是錢,也許是什麽別的,都有可能。人這種生物本來就是很容易背叛的,也許你被他收買了,也許是別的使你不得不這麽做。聽說你家里出事了,你老婆失蹤了,也許她落在了張朝平的手中,使你不得不出賣a先生他們。」

「什麽?這……」我突然發覺了這還真是他媽的滿合理的,難道家里那件凶案並不是巧合,難道是專門為了陷害我而設計好的?!

究竟是什麽人在陷害我?

「這不對,絕對是不對勁!我是在從那邊回家之後才碰上的這個血案,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你老婆也並不在家對吧,你只是打過她的電話,但是並沒有見過她。也許她那時候就已經落在張朝平的手中了呢?」

「等等!等等!不管是我是內奸還是你是內奸,箱子都只可能在張朝平的手里。這一點是肯定的。但是你為什麽剛才抓著我問箱子在哪兒?如果你確定我是內奸,那你應該知道真的箱子還在張朝平那兒,怎麽可能在我的手里?」

「還有,你究竟是怎麽知道那個箱子被調包的事情?你沒理由知道的。張朝平丟了箱子,正常情況下你應該認為那是a先生得到了,就算是a先生死了,你也應該認為是組織得到了,你卻在問我要,這究竟是為什麽?」

鳳舞的臉色沉靜似水。

我猛然醒悟:「你是不是已經和組織的人碰過面了?你的傷……」

「a先生說得沒錯,你這小子果然很聰明。」鳳舞的臉貼近了我,「其實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就知道肯定會暴露身份,於是搶在張朝平動我之前就撤退了。我身上的傷有一處是張朝平留下的,但是另兩處是組織的人送的。」

「難道你也被他們認為……」

「沒錯,我撤退之後,聯系a先生聯系不上。於是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聯絡組織,結果等來的是組織的抓捕。」鳳舞咬著牙,顯然那段經歷很不愉快。

「那時我才知道a先生出事了。而這個小組活著的人嫌疑最大。」

「你獨力逃脫了?不簡單啊。剛才我發覺你握槍瞄准的姿勢很專業,還有你的身手很敏捷,你究竟是什麽人?」我對鳳舞的身份產生了一絲懷疑,按理說a先生不可能訓練她暴力技巧,除非這是她先前就會的技能。

鳳舞沒理會我的試探。

「組織並沒有收到真正的貨,他們認為有人半途偷梁換柱了。所有經手的人都要據調查。a先生他們死了,只剩下了我和你,他們認為不是你就是我,或者是我們倆聯手的。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所以就只有你了。」

「你認為是我偷梁換柱,把真正的貨給弄走了?我有那麽大的能耐嗎?」

「誰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那箱子里的貨物很值錢嗎?究竟是什麽?」

「不知道,但是隱約聽張朝平說起過,那箱子里的東西值八位數。」

上千萬?!就那一個小小的箱子?我當時就傻了,上千萬哪,這對我這個小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見識到的天文數字。

我最多就見識過八十萬,不過是負債的金額。

鳳舞淡淡的加了一句:「我說的是歐元。」

我當時就要懵了,那豈不是換成人民幣金額達到上億,那里面究竟是什麽東西?太可怕了!就那一個小小的箱子里裝的東西價值上千萬歐元?是鑽石?還是什麽絕世的珍寶。

等等,她為什麽要強調是歐元?

我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箱子是要運往國外的?歐洲?要不然為什麽特意用歐元來計價?難道是走私?

「難道張朝平的下家是外國人?歐洲來的?」

「這我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否則沒必要用歐元計價。如果真的有人願意出上千萬歐元來買這個箱子里的貨物,那筆巨款足以讓任何人心生叛逆。」

「但是我並不知道那箱子里究竟是什麽。」我大聲說道:「我這是頭一次聽你這樣說起。」

「是嗎?」鳳舞明顯不信。

「等等,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張朝平私吞了這筆貨,然後要我們當替罪羊呢。」我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你是說……」鳳舞顯然沒考慮過這個方面。「張朝平不過是個高層干部,但他還不是老大,他只是全權負責此事而已。他敢吞他們老大的貨?」

「你說的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上億元擺在我面前,殺頭的買賣我也干了。」

我的腦子里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麽線索一樣,先前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是總是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現在突然抓住了。

「但是這似乎不太可能啊,除非張朝平一開始就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如果你和我不是內奸的話,那他究竟是怎麽識破的?難道他是神?」

「內奸另有其人,當初和我一起行動的b女士你忘了?她也是有可能判斷出你身份的人,而且她到現在還沒有露面,有沒有可能她就是內奸?」

「她沒死?」鳳舞皺了皺眉。

「這我不清楚,但是a先生他們遭到襲擊的時候,她並不在場。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覺得這一切更加的合理了。

「你有什麽證據嗎?我怎麽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你釋放的煙霧?」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現在b女士沒有出現,我憑什麽不能懷疑她?」我眼珠轉了轉,繼續說道:「而且我發現有些事情顯得很不合理。」

「你說不合理是什麽意思?」

「那天晚上我被a先生叫去的時候,遭到了張朝平派來的殺手的襲擊。結果在場的組織成員除了我以外全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對,只有你活著。」鳳舞的眼神之中帶著嘲諷。

「麻煩你聽我說重點,我當時心慌意亂只顧逃命,有些事情沒想那麽多。但是後來我覺得張朝平手下的行動很是古怪。」

「哪里古怪?」

「嗯,就拿我和那群地痞起沖突的事情說吧。全過程你是不是都看見了?」

「對,我當時也在附近。你在大街上一鬧,我就注意到你了。後來就一直跟著你,你一點都沒有發覺。」鳳舞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我的錢被他們偷了,等我制服了那個小子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鳳舞似乎聽出來了點毛病,「你是說……」

「我的錢被偷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先把錢要回來。而且你抓住我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先逼問箱子的下落。這才是東西丟了的人的正常反應,對不對?」

「但是張朝平派來的殺手直接就是下了殺手了,是吧。」鳳舞有些明白了。

「沒錯,他們連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是開槍。好像他們的目的不是找回箱子,而是前來殺人的一樣。如果那個箱子那麽貴重,張朝平的正常反應是應該抓住我們,拷問出箱子的具體下落,然後再殺。現在他把人都殺光了,還有誰能告訴他箱子的下落呢?除非他根本不關心這件事,那就證明他原本就知道。」

「而且,奇怪的是,當時在場的人都掛了。只有我逃生,沒有另外的組織的人在現場,組織的人是怎麽知道a先生他們出事兒了呢?」

鳳舞給我這一連串的分析說的陷入了沉思。

「當時我知道a先生他們出事,是因為組織的人給我出示了一些照片,就是當時的凶殺現場的照片。是數碼照,是從網上發到a先生的郵箱里的。組織經過檢驗說那不是合成的,全都是真的照片。」

「a先生的郵箱?」

「對,他一出事之後,組織就派人檢查了他的一切,在電子郵箱里發現了那些照片。顯然是那些殺手知道組織會檢查那里。」

「對,他們不可能把屍體留在哪兒讓警察去處理的,所以用這種方式通知組織。讓他們注意上我這個幸存者,然後他也假裝箱子丟了,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凶殺的過程。他甚至可以跟他的上司們編造一套謊話,說經過他的調查,發現是我殺了我所有的組員,然後拿著箱子跑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然後他趁機去搞別的事。」

鳳舞想了半天點了點頭,但是臉色仍然不豫:「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是只是你的推測。」

「別傻了,我們倆現在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組織在追捕我們,張朝平在追殺我們。對了還有警察也在抓我,這事可不是好玩的。」

「我知道,但是要證明你說的話只有一個方法。」

「什麽?」

「就是找到張朝平,如果那個箱子真的還在他手里的話,咱們就再偷一次。

這樣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如果沒有的話,我只能認為是你在撒謊。「

「你說什麽?我靠你瘋了?!」我當時就被鳳舞這個瘋狂的計劃嚇住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你現在說讓我們回去?就憑咱們兩個?你忘了張朝平差點殺了你?你這還想回去送死!?」

「怎麽?你不敢去?」

「廢話,打死我也不去!我可沒興趣再做這種找死的事。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逃的遠遠的,讓他們找不著。我管他們什麽冤枉我不冤枉我的,反正他們兩邊都不是什麽好鳥!」

「那你就甘心被他們一直這麽冤枉著?就算你跑了,他們也不可能放松對你的尋找的。」

「我管他那麽多!反正我過這種鬼日子也已經過得夠了。我早就不想干了。

就算我洗脫了冤枉,說不定還是被他們控制著干這干那,現在這情形正好,我不干了!「

「那你老婆呢?她現在無緣無故的失蹤了,也許她落在張朝平的手里也說不定。她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嗎?」

「她背著我和那幾個男人鬼混,給我戴綠帽子,我宰了她的心都有,她死了更好!」我說的斬釘截鐵,恨意十足。

「是嗎?那你和我之間的事情算是怎麽回事呢?你忘了你和我還做過愛。」

鳳舞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

「那怎麽一樣,我和你之間是迫不得已,逢場作戲而已。那能她一樣麽?」

「你別廢話了,你必須和我一起去。否則我只能認為你心虛。」鳳舞說的同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蘊含的殺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吧好吧,我同意,行了吧!」我無奈。

「你說的哦,你要是敢反悔或者動什麽歪腦筋,我能找到你第一次也就能找到你第二次,我對找人很在行。下次被我找著,我就不會和你有這麽多廢話好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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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怎麽也睡不著。

一來是這間房子不通風,實在是太過悶熱。二來是被麻醉針射的昏迷了那麽久,睡也睡飽了。況且現在的心情根本不容我睡覺。

我絕對不想和鳳舞去找張朝平算賬,那是自尋死路。

但是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是個危險分子,我又不敢不答應。當她拿著槍指著我的頭的時候,她的呼吸幾乎和平時一樣,手非常穩定,那種感覺就像雷達鎖定了你一樣,讓你有種無路可逃的感覺。

只有那種成天拿著槍的專業槍手才有這種穩定的功夫。

這個女人以前究竟是干什麽的?難道是職業殺手?她的身體上似乎有種熟悉的氣氛,難道以前也是當兵的?沒聽說過女兵里面有這麽厲害的又這麽漂亮的。

和她在一起太危險了,我還是得想辦法逃跑。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看著在房間另一側睡著的鳳舞。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覺得她應該是睡著了。而那道門是上了鎖的,鑰匙應該就在鳳舞身上。也許我有機會奪下她的槍,畢竟我是個男的。

我悄悄的坐了起來,盡量不發出聲音。

但是這女人的敏感程度超乎我的想象,我的腳剛沾地,她就醒了。

「你起來干什麽?」鳳舞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而我則是她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