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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火線 天外飛星 7062 字 2020-12-25

夜晚,今天是個晴天,從窗外看,b 市的夜景很是漂亮,一片輝煌燦爛,顯示出這座新興城市的活力。

我站在窗口,看著外面。廉越站在我的身後,靜靜的不說話。

在這里遇到她實在是出乎意料,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她。現在說真的我都不知道我除了我自己到底還能信任誰,我的腦子真的有點轉不過來了。每天考慮這種爾虞我詐的事情令我身心俱疲,我真得很想信任她,也好分擔出去一點負擔。

一個人扛著這一切實在是太累了。

廉越和鳳舞不同,鳳舞給我一種神通廣大的感覺,就算這件事情最後進入了死胡同,我覺得她也有能力從里面全身而退,我覺得她早就安排好了後路。

而我不一樣,我沒有退路。而廉越給我的感覺也一樣。

從她的口中得知的有關組織的情況也不是很多,這我已經想到了。a 先生就算和她關系特殊,應該也不會對她透漏過多的信息。在這個世界里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乃是鐵律。

她只是大概了解本組內兩三個組員的情況,但是這對我沒什麽幫助。因為這些人現在已經是死人了。除了本組之外的事她一概不知道,這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我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如果對於這件竊取機密數據的行動阻止是策劃已久,那麽a 先生事先是否知道張朝平是通過我的妻子汪慧這個渠道才成功的搞出了那些機密。如果知道,他為什麽瞞著我?他這樣做究竟有何目的?

只不過這些疑問也沒有答案,a 先生也已經斃命於殺手的槍下。

現在我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現在最大的嫌疑人張朝平也已經死了,我真的是弄不清楚了。究竟是誰要他死?我覺得不太像他的組織動的手,因為他有可能背叛,應該活捉才對。

而且他的組織應該有充分的時間來活捉他。

他的死顯然是被人滅口,但是究竟是誰要滅他的口?這我一無所知。我覺得派人來殺他的那個勢力才是真正可疑的。「

廉越在一旁很認真地聽著,聽我自言自語的說完,想了一會兒才說:「張朝平在做整容手術?真是沒想到,原來看他長的挺英俊的,難道都是手術做出來的?」

「不是整容手術做出來的,是他事後在做……」我有點不耐煩地解釋,但是突然腦中又閃過某些東西,好像我意識到了什麽。這種感覺以前就有,但是沒有抓住,現在好像覺得哪里有什麽不對勁,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我以前就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但是沒有時間仔細思考。

「事後在做?他想整容潛逃嗎?那他究竟什麽時候開始做的?」廉越皺著眉頭的無心之語對我猶如醍醐灌頂。聯想到以前的種種,我突然間想明白了,猛一拍手從地上蹦來多高,把廉越嚇了一跳。

「對呀!我明白了!我說怎麽覺得不對勁呢!?他根本來不及做手術啊!」

「你怎麽了?一驚一詐的?什麽他來不及?」廉越被我嚇的退了兩步,見我興奮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

「你想明白什麽了?」

「張朝平!我知道了,那是假的!他根本沒做整容手術!他還沒開始,他也不可能有時間開始!我明白了!搞不好他還沒死!」

「他沒死?你不是說你親眼看著……」

「那很可能是個替身!我早就該想到的,難怪一想起這件事我總覺得哪里有些別扭的地方。張朝平鐵定是找了個替身整容成了他的樣子,來當他的替死鬼。說不定他早就覺得有人要殺了,所以事先准備了一手。」

「你根據什這麽說?」

「你想啊,張朝平如果是想整容潛逃的話,面部的手術肯定是大手術,這種手術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他現在表面上丟了箱子,肯定正在受他的組織的關注,這時候突然跑去做整容手術,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那他組織再傻也該知道他有問題了。以他那樣的聰明人不應該選這樣的時機暴露自己。」

「要是他以前就在慢慢的整容呢?」

「那他的組織應該有人會發現,因為如果要完全改變人的面貌,肯定會有人發覺的。如果是他策劃的這出戲,他也不會過早的暴露自己。」

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就是怎麽回事。

「哦,而且事後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這個手術,因為這種完全變一個人的大手術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要植皮要改變臉部的骨骼形狀,最起碼也要一個月吧。他根本沒有這個時間。難道他的組織察覺他的問題之後會坐等他兩三個月等手術完成了之後再來找他不成?」

「或許他有辦法躲起來幾個月讓他的組織找不到他……」

「他要是有這本事,又何必去做整容手術,直接跑路不就得了?他應該想到他如果去做手術的話,根本沒機會等到手術完成。那他又何必去做?現在又死在手術台上,那我只能認為這是他拋出的一個煙霧。」

「他難道沒死?」

「搞不好那替身就是他派人去殺的。他要是死了,就沒人再會懷疑到他了。」

我說到這里欲言又止,因為我發現廉越的眼神中突然變得充滿了殺氣。

「這個人是關鍵,我們要找到他!如果他真的沒死的話!」

「那當然,我們當然要找到他。要不然我們就洗不清身上的冤枉……」我話沒說完就被廉越打斷,「我不管什麽說得清說不清,我只知道他派人殺了a ,我要報仇!a 怎麽死的,我也要他怎麽死!」

女人的怨恨有時候真的挺可怕的,剛才還一付柔弱的外表,現在卻殺氣騰騰的好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獸。

「……好,說得對,我們要報仇!」我還沒想到廉越和a 先生的關系竟然這麽近,隨聲附和。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就出現了,如果張朝平還沒死,那麽他究竟會在哪兒?這種事也許鳳舞在的話能夠想出些辦法查,但是現在只有我和廉越兩個半瓶醋的業余選手。

要找人,一般來說如果對他本人不了解的話,就要從他身邊認識的人入手。

但是我們不但不了解張朝平,而且連他身邊都有哪些朋友也不了解。而且關系一般的恐怕也不知道他現在會有什麽行蹤。

除非是一起和他牽扯到這件事里面的人。

但是不巧,就在不久之前,我恰恰知道了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總比我現在倆眼一抹黑的要好些。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會想到這條路,這種丟人的事我原本想都不想再提起,更不用說當這女人的面了。

「老劉?你是說那個和你妻子一個單位的,後來又死在你家的……」廉越顯然也在組織著措辭。小心翼翼的不敢刺激到我。

「對,就是他,他和張朝平認識,張朝平就是通過他……」我沒往下說。

我老婆紅杏出牆和他搞上,這種事是男人都會覺得受不了。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我總覺得我的恥辱並沒有完全被洗清,因為一提到他我還是會覺得心里面堵的慌。

「但是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是死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以前和張朝平的關系深到什麽地步。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偷的東西是什麽,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敢和張朝平狼狽為奸,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不簡單。說不定能從他那兒找出來什麽線索。」

「但是……」

「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我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你最好祈禱咱們能找出些什麽東西來。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你要是有更好的辦法,那就請說。」

廉越當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其實我早就不想在b 市待了,就算是我在a 市犯了案,但現在警方追逃全國聯網,我在別地兒待著也同樣不安全。其實我在那兒呆著都一樣。好歹a 市的情況對我來說比這里要熟得多,各方面應該更加游刃有余才對。而且老劉的家就在a 市,不回去不行。

我在想要不要等等鳳舞。但是現在她的落腳點我不敢回去,因為無法確定是否安全。我也不確定她會不會再出現。

而且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她出現,現在我要爭分奪秒。

所以第二天清晨,我和廉越就坐上了回a 市的長途車。我雖然沒錢,但是廉越有,車錢就是她掏的,看起來這次遇見她還是有些實實在在的好處的。

當然找老劉是名副其實的碰運氣,他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有線索恐怕也已經泯滅了。這完全是沒辦法的辦法。

我甚至不知道所謂的線索是什麽是否存在。

我不確定我能找到什麽,我現在什麽都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如果我找不到什麽的話,那我只有死路一條。

我必須找出些什麽來……

************

回到a 市是中午時分,下長途車的時候我做了下簡單的化妝。車站一向是便衣活躍的地方,尤其是剛發生了好幾條人命的大案,到處肯定查的比較嚴。

但是警察也許不會想到我居然有膽子回來。

混在熙攘的人流中我和廉越順利的攔了一輛出租。

「去南華小區。」我記得汪慧的日記里面提到過老劉的家在南華小區,不過當時我根本沒有看完她寫的日記和那些性愛錄像,根本看不下去。後來那些東西在我逃亡之後也落在了家里,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

二十分鍾之後到了目的地,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於是就沒有露面,讓廉越冒充老劉妻子的同學前去打聽,到底是以前都做過地下工作的,基本上沒費什麽事就打聽出來。案子出了之後,老劉的妻子就沒有再回家住,她本身是做買賣的,在珠江路還有一套靠街的門面房,開了家浪莎專賣店,現在她天天就在那里,偶爾才回來。

家里沒人,真是天助我也。

我當即決定上去撬門,這些天的我的膽子似乎比以前大了不少。廉越也同意,於是我們交替掩護著上了樓,廉越替我把風,我拿出萬能鑰匙正准備別門的時候,鑰匙捅進去之後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里面的鎖簧似乎已經松開了,這門已經被別人先別過了。

怪事?我本能的覺得事情不對,把門弄開之後進去一看就傻了眼。

屋里明顯被人已經翻過一遍了,雖然不是很凌亂,但是手法相當之專業,翻的很徹底。有些抽屜疊放在茶幾桌子上,所有的門櫃子門都被打開了,里面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甚至連床都被移動了位置。

「我靠!這他媽!?」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廉越在我後面進來一看也是吃了一驚。

「這怎麽回事?」

「弄不好是有人先來過了?」我直覺事情不妙。

「難道是小偷?」

「不可能,小偷偷東西會那樣嗎?」我用手一指床上和沙發上,只見枕頭都被利刃劃開,里面的絨毛散落一地。「這明顯是在找什麽特定的東西,小偷只偷錢,他沒事劃什麽枕頭?難道是看電影看多了嗎?」

「會不會是……警察?也許老劉盜竊機密的事情曝光了?警察來搜他們家?」

「也不會,要是那樣這門上肯定有封條,門口會拉警戒線的。」

「那會是什麽人?啊?難道……」廉越驚呼一聲捂住了嘴,臉色變了。顯然我們倆想到一塊去了。

「也許是和我們抱著同樣目的的人,也許不止是我們猜到了張朝平也許沒死。也許老劉這里有什麽令人感興趣的東西。我們也許來的對了。」

「你是說老劉這里真得有某種線索。」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如果沒有的話是不可能招來這樣的搜索的。我看可能性至少在八成。但是現在被別人搶先一步了,搜的這麽徹底,就算是有恐怕也是被人給捷足先登了。不管了,先找找看吧。」

我和廉越分頭在這里尋找,盡管我不知道我究竟該找什麽,但是至少覺得方向是對頭的。我重點找的是某些類似光盤,錄音帶,錄像帶,紙條紙片之類的東西。心里面想如果勞流手中握有張朝平的線索,他會怎樣收藏。

但是找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有任何收獲,此地還不宜久留,我只能認定線索已經不在這里了。

「怎麽辦?」廉越滿臉失望和焦急。

「沒辦法了,只好找人問問了。」我拍了拍手,不甘心的環顧四周。

「找誰問?」廉越不解。

「還有誰,他老婆唄。畢竟是在一起生活的,這可是唯一有可能突破的環節了。」我心里盤算下一步該怎麽辦。

「他老婆?可能嗎?你去找她難道她還不去報警啊?」

「真逼到那一步也就只好用強迫的手段了。不行就綁架她,逼她開口說話。

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萬一他老婆什麽都不知道呢?」

「那咱們就徹底玩兒完了,所以你最好別再說這些晦氣話,最好祈禱咱們能從她那里有所收獲。」

我沒好氣的甩了她一句,廉越於是閉上了嘴。

小心的從樓里退出來,我和廉越又奔珠江路去了。我還沒想好到了那兒究竟該怎麽辦,光天化日之下肯定不能莽撞行事,萬一招來警察就麻煩了。得找個機會等他一個人的時候好下手,我現在是通緝犯,不能輕易露面。

老劉妻子的門面很容易找,就在路邊一個很明顯的二層樓。我和廉越就在馬路斜對面站著,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我不能露面,所以只有你去。你先進去摸摸情況,看看里面是不是就她一個人。她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未必有心思做生意,說不定會有什么親戚朋友陪著她。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跟她套套近乎,女人之間總是容易溝通的,對女她的戒心也會小一些。」

我正說著,突然注意到一輛黑色的緩緩帕薩特停在了那家店的門口,接著車上下來了一個人,警惕的左右看了一下之後,不緊不慢的向店內走去。

我看著那男人的背影,全身頓時僵硬了。

廉越也注意到了那個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皺著眉頭說:「那個人……好像眼熟……」然後看到了我的臉色已經不像人模樣了,頓時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你認識他?」

「你忘了?咱們都見過他,那不就是上次張朝平門口的那兩個保鏢之一嗎?」

廉越這才想起來,但是接下來的我的一句話讓她渾身一震,「就是他們殺了a 先生,他們其實是職業殺手!」

廉越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你說什么,他們就是……」

「沒錯,就是他們倆,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情景,他們把所有的人都殺了。只有我從四樓跳了下來才逃過一劫。沒想到,他們還在這里。」我有點慌了,沒想到這家伙居然在這里出現,我們差一點碰面,還好我謹慎。

「我們怎么辦?」廉越的眼神里透著深刻的仇恨和恐懼,瞪著眼睛死盯著那個方向似乎要把那男人的樣子刻在腦海里,但是她卻沒有沖動。

「這人來這干什么?難道他也是來找老劉的妻子的?」我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這件事。

「對了,說不定老劉的家就是他先去的。」

「難道是張朝平派他來的?難道是要毀滅線索還是滅口?」我現在還真不確定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為張朝平工作的,先前有可能是張朝平利用了他們來暗殺我們。或許這兩人還是忠於他們的組織,現在和我們一樣來追查張朝平的下落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張朝平派來的。

如果是後者,那他們其實就是追查張朝平線索的最佳途徑,但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不管哪種可能性,我都不想和他們面碰面。但是現在眼前唯一的線索就是老劉的老婆,既然這個男人也找到了這兒,本身就說明這里面肯定有問題,說明我們的方向應該是正確的。

但是現在被這個家伙捷足先登,這該怎么辦?這個男人太危險了,而且他見過我和廉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真的,現在應該趕快開溜。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甘心,總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那個男人心狠手辣,是個冷血殺手,不管他來這的目的是什么,老劉的妻子能活下來的幾率很小。難道我就這麽一直逃避下去,難道我就一直讓這些人追的我東躲西藏?我是不是應該考慮反擊一下,或許我應該打電話報警。

但是一旦驚動了警察,對我以後的行動也鐵定會有很不利的影響。

而且我的心中抱著一絲僥幸,這里是光天化日之下,大白天的,那個男人膽子再大估計也不敢在大街上到處開槍吧。

「過去看看,跟我來……」我真不知道我哪里來的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拉著廉越的胳膊和她一起過了馬路。在這途中,我驚訝的發覺我竟然很鎮定,害怕是害怕,但是緊張的程度竟然比我預料的要小得多。

或許這幾天的遭遇對我來說已經把我的神經磨練的比較堅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