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 2)

導火線 天外飛星 13825 字 2020-12-25

7月13日,早上8點57分。

我站在a市海洋館的門口,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數著時間。

今天是個難得的陰天,還算是比較涼爽,所以來這里的人比較多。這個海洋館項目當年是市政府砸了大錢蓋起來的,聽說是請的國外的設計師,當成政績工程來完成的。建築造型獨特、恢弘壯觀,猶如一只藍色的大海螺,躺在綠樹環抱、花團簇擁的沙灘上。內部擁有世界一流的維生技術系統,總水量15000多噸,號稱是亞洲數得著的海洋館。

這里可以算是a市的標志性建築,蓋成了才三年多的時間。沒想到那個池田成美居然也知道這里,而且約在這里見面,可見對此地應該比較熟悉。看起來這個女人對於中國的了解實在是超出一般的水准。

我擔心的是陳言。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標是日本人,這就大大縮小了她的調查范圍。如果她把這件事通知其他人比如張安,那就麻煩了。

a市作為新興的海濱城市,外國人很多的。況且市里面最近從外面招商引資頗有成效,不少日本企業在此地投資辦企業,日本人多的是。每天入境出境的日本人估計能有百十號人,從這里面想要精確的定位某一人,估計不那麽容易。

況且這里面還牽涉到涉外事件,不是國內的老百姓警察可以想抓就抓想問就問。

但是我估計陳言肯定也是要搬援兵的了,牽涉到外國人,她肯定也給明白這不是她自己單槍匹馬力所能及的事了。或許加上她家的背景也未必能輕舉妄動。

最有可能的就是找張安幫忙,畢竟是男朋友,肥水也不算流入外人田。

但是那個警察內部的內線呢?如果這個消息許傳開了,組織難保不會知道。

雖然王珂和張朝平已經掛了,但是那個內線未必也變節了,或許他還在為組織工作也說不定。

摻和進來的人越多,情況就越復雜。

但是鳳舞認為越是亂越容易混水摸魚,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她是一身好武藝身經百戰,心里有底膽子就壯。我可沒她那本事,心里虛的要命。萬一到時候真的出現了意外情況(這幾乎是一定的),我該怎麽辦?鳳舞未必會顧得著我,到時候我怎麽辦?

或許我該給自己找條後路,但是我發覺幾乎沒路可走。怎麽想都是小命要交到別人手里攥著,這時候還真是有點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看著時間,距離9點整還有半分鍾的時間。

到了9點鍾整點,手機收到了一條新短信,要我立刻打車前往a市火車站。

我揮手攔了一輛車,坐上去對司機說去火車站,司機一打方向上路了。我心想這不會是要我去外地找她吧?

但是還沒到火車站,剛過了兩個路口遇見紅綠燈堵車,司機的車剛停下。手機短信又來了,要我立刻下車,返回海洋館。我急忙給了司機一張錢,也不顧司機的阻攔,拉開車門就出去了。司機在我身後大喊你有病,我也不顧警察看見沒有,直接跑向了路邊。

等回到了海洋館門口,短信提示我到旁邊的第五個垃圾桶里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我不費什麽事就找了出來,里面有一張紙。上面寫著「鯊魚碼頭」,我又掏錢買了張門票,進去之後找到了地圖看了下,直奔鯊魚碼頭而去。

鯊魚碼頭就是鯊魚展缸,在超長的亞克力膠整體展窗前,幽暗的海底環境中,令人生畏的大鯊魚就在你身邊與你擦肩而過。

不同於傳統的平面或隧道等展示形式,這個展缸以立體全視野方式進行展示,達到遠看是幅畫,近看處處有驚喜的效果。超大落地展窗突破視覺極限,近千平米天幕挑戰你的眼球,屏住呼吸潛入鯊魚地帶,那效果當真是身處海底,仿佛和深邃的海洋融為了一體。

我還是頭一次來,說真的來一次這種感官上的震撼實在讓我難以形容,估計普通人來一次一輩子也忘不掉這種經歷。而身邊的游客們大概表情都和我差不多。

甚至我都有些沉醉其中,有那麽幾秒鍾都忘了我來的目的。

「你就是找我的人?白鹿?」

我聞聲扭過頭去,就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女人站在那里,穿著上面很普通,但是仔細一看,熟悉的面孔,正是那個日本女人池田成美。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說實話我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過來。

我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以真面目不加掩飾的出現了,但是周圍的游客們沒有人注意我們,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大鯊魚身上。

「你好,初次見面,池田成美女士。我就是白鹿,但是應該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在給她的留言上面稱自己為白鹿,當然這只是個假名。

成田池美的漢語說得相當標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就是日本人的身份,根本看不出她和普通中國人有什么區別。此時她正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之中捕捉些什么。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漢語說得很不錯,想來平時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對不起,請問你究竟是什么人?找我出來究竟有什么事?我只是個普通的游客,來中國的目的在於學術交流,順便旅游……」

「好了,咱們還是別兜圈子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能知道你的身份姓名,這就代表我對你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清楚得很,武田工業對吧?我也知道你來中國大陸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不摸清楚情況是不會找上你的。」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當然,你是為了那些數據而來的對吧。如果你對這些沒興趣,或者我說的是錯誤的,你又何必約我出來見面?還有剛才那一連串的把戲,大家是干什么麽的彼此心知肚明。既然都出來了,何必裝傻呢?這沒有什么效果的。」

「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哼哼,想想也知道。我要錢,我想和你做這筆生意。我知道你和原來的上家說好的是三千萬歐元,我可以減去一千萬,只收兩千萬就可以了。

我認為這筆生意很劃得來,這是一個你們無法拒絕的價錢,對不對?「

「白鹿先生,我現在相信你對這件事的內情有一定的了解。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願意和你做這筆生意。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呢?我們以前也沒打過交道,我憑什么相信你而不相信原來的上家呢?」

「哼哼,現在總算是不再裝傻了嗎?這樣很好,這樣我們溝通也比較容易些。」

「哼哼,你別誤會。我說這些話也並不代表什么。我可以否認對你所說的這一切知情,只不過我暫時有興趣聽你說下去。所以才順著你的話的意思說。我現在只是把這一切當成一個故事來聽,如果你總是說這樣一些廢話,請恕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好好好,你想怎么說隨便你。我只不過看咱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僵,所以才想換個氣氛。」

「我們之間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關系,以後也不會再見面。所以我們沒必要做這些有的沒的,我也沒那么多時間浪費,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很簡單,因為原來的上家不可能提供給你們滿意的商品,但是我能。」

「你憑什麽能夠做到這一點?我又憑什麽相信你呢?」

「你能相信你原來的上家,難道就不能相信我嗎?我可以告訴你,真正的數據在我的手上,你的上家提供給你的一錢不值,那是假貨。只不過他現在自己還不知道罷了。我是個生意人,我主要為的是錢。我相信你也一樣,你只是負責來取這些數據的。只要是真的數據,對誰交易都沒區別吧。」

「你怎麽能證明你手里的是真正的數據?現在我完全聽的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

「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題吧,那個藤田光夫是和你一起來的對不對?他是專家,肯定能判斷出來數據的真偽。至於我說得是不是一面之詞,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你的目的是數據,只要這個是真的不就行了。至於我的真實身份,你也用不著知道,我還想安安靜靜的享受那筆巨款給我帶來的美妙生活,我為人很靦腆的,不喜歡到處拋頭露面。」

「ok,就算你說的不錯,就算我不在乎和我交易的人是誰,但是這也要在驗證真偽之後才能成交。」

「這我理解,這可以由你來安排。你可以定時間和地點。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知道你原來的上家開的價是三千萬,但是我可以比他少要一千萬。只不過這一千萬不是白給的,這一千萬的代價就是你的那個上家的身份,這一點是必需的。」

「這個……你為什麽想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不用你管,我和他之間有點私人的問題需要解決一下。這與你無關,到時候你只管拿著數據走人就是了,剩下的你都不用管。」

「你既然知道我是干什麽的,還讓我出賣我的上家?」

「這不過是生意而已,你的目的是數據,拿到了這個剩下的就和你無關了。

再說,我相信你們之間也不過是錢的關系而已,他失去了和你做生意的資格,就不能再算是你的上家了。你又何必在意這個?「

「我有權利拒絕嗎?」

「沒有,說實話,絕對沒有。如果這個條件不滿足我的話,我擔保你的任務是絕不可能成功的。我也決不會讓它成功!我有這個能力!我能知道你和藤田光夫,也知道別的。到時候只要我找有關部門,剩下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什麽後果。」

「看起來你是早有預謀嘍?如果我一開始就拒絕你的見面要求,你也一樣會去設法破壞我的交易?」

「沒錯,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會讓你順順利利得回去。別忘了這里是中國,不是日本。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里,你們日本人說了不算,我們中國人說了才算。這里是我們的地盤。像你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一個簡簡單單的意外就能讓它流產。而我很容易就能制造不少意外出來。」

「你是極道組織?」池田成美面對我的威脅面不改色,至少表面上很穩定。

不過說的話卻帶著日本的習慣用語。

「差不多吧,我跟黑社會差不多。總之和你一樣都是過著兩面人生的人。對於你熟悉的那個世界我也很熟悉。你只要知道這些就行了。」

「那么說我沒有拒絕的余地?」

「對,沒錯。說白了,就算我手里沒有那些數據,但是我就是來橫插一杠子敲詐你,你也得乖乖的聽話,否則我就把你們的這些事給攪黃嘍。與此不同的是,我手里有你需要的東西,所以和我合作對你來說並不會損失什麽,相反你還省了一千萬。」

「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一拍兩散你照樣也拿不到錢。」

「我是拿不到錢,但是我可以找別的下家,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武田工業一家獨大。原來這些數據是要交給誰的我想你們也應該清楚。但是我手里的東西卻是獨一無二的,你們錯過了就再沒有別的地方找去了。」

「我明白了,既然你這樣要求,那麽交易的時候我可以讓他在場,這樣你滿意了吧。」

「好,這樣就行。」

「但是那是在我驗證了你的數據之後的事了,這一點也請你記住。」

「我知道。」

「24小時之內我會給你答復,還是那個手機號?」

「對,我會24小時開機。我等著你的答復,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我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池田城美沒說什麽,轉身就走。我一時有些錯愕,就這麽就完了?我還以為要經過一番艱苦的討價還價唇槍舌劍呢,幾億的交易甚至可能還有人命在里面,簡單的幾句話就這樣就算是說住了?這女人別是在打別的什麽歪腦筋吧?

「等等!」我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你甚至連我的真實身份都沒問,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同意了?你就不怕我打著黑吃黑的主意嗎?你答應的也太簡單了吧?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打著什麽別的主意?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也同樣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這些事情對我們來說有什麽區別嗎?我不在意你的真實身份是誰。那些不是我應該關心的。我只關心交易是否能夠順利進行。如你所說,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證明你有和我談交易的資格了,這些還不夠嗎?對我來說足夠了。」

「你也太快做決定了吧……快得有些不正常……」

「那你是希望我慢慢來嗎?我倒無所謂,但是我怕你等不及。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需要說很長時間,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事態下。」池田城美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不屑和嘲笑,似乎看穿了我是個沒經驗的菜鳥。

我則無言以對,說實話我只是占了一開始就探明她底細的便宜,而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真要斗起心眼來,我根本占不了上風。和她相比,我確實沒經驗。我此刻根本不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

或許鳳舞在這兒可以搞定她,但是我不行。

「還有事嗎?」

「對了,大陸警方可能也得到了某些風聲,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謝謝,承蒙關照,我有能力照顧我自己。我只是個旅游記者,又沒有做什麽違法的事。我想中國警方不會無緣無故的亂抓人的吧。畢竟我是日本人,我是有人權的。」

說著池田城美轉過身去,走了。

************

池田成美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我呆站了一會兒,則慢慢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女人的臨走的那番話說得我心里很不爽,但是卻又沒辦法,因為人家說的基本上是事實。現在中國的公安系統糟糕的名聲對於老百姓來說早已不是新聞,每天在各種媒體上看到關於警察的種種「豐功偉績」,有時候甚至都會產生一種錯覺,現在共產黨的警察和當初國民黨的警察究竟有什麽區別?

對付自己人的時候如狼似虎,根本不把老百姓當人看。碰見外國人,屁都不敢放一個,說話都不敢大聲。好像外國人才是人,自己的中國同胞就是根草。

同一個案子,外國人和中國人的待遇百分之百不同。肯定是一方橫眉立目,一方客客氣氣。現在的老百姓對於警察早就喪失信心了,甚至對立的情緒都很嚴重,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上海六個警察遇刺身亡,天下一片叫好之聲現象的出現。

同樣的原因,我從頭到尾也沒考慮過向警方求助,因為我本能的對警察不存在任何信任。

池田城美是日本人,是外國人。有這層特殊外衣保護著,警察是不能拿她怎麽樣的。至少不能像對待普通百姓那樣對待她。沒有證據,就算她大搖大擺的當著他們的面走在大街上,警察也沒法動她一指頭。

大概她早就了解中國警察的德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自信,一點也不擔心。

畢竟人家是間諜學校培訓出來的行家,膽子也比一般人的大。換了普通人,聽說自己被警察盯上,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離開鯊魚碼頭,來到海底環游。從南中國海下潛,經過西太平洋、印度洋、紅海、地中海、到大西洋,海底隧道好像如歌的行板,輕柔平緩地把您帶入靜謐而瑰麗的海洋世界,色彩斑斕的水中視覺效果、純正的海底夢幻氛圍,超大弧形亞克力膠展示窗掀開大海神秘的面紗。

在那些漫步其中的游客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張寧看著展缸內優哉游哉漫游的魚群出神,似乎沒有看到我。但是我的手機卻發出了鈴聲,接起來一看,是張寧的號碼。再看她,依舊在那看著魚群,視線根本沒有往我這里轉。

「喂?你……」

「咱們雨林奇觀見面。」遠處看,張寧嘴唇蠕動似乎在自言自語,然後慢慢的走開了。我則拿著手機,左右看了看,又換了一個方向溜達過去。

雨林奇觀其實是一個生態館,步入其中,蜿蜒曲折的小道、飛流直下的瀑布、淙淙流淌的小溪,神秘的塑像、古老的小橋、耳邊的蟲鳴鳥吟,使游人仿佛置身於神秘的亞馬遜原始森林。隨著自然地勢的變化起伏,大小不一的展示缸象粒粒散落的珍珠巧妙地鑲嵌在森林與岩縫中間。濃郁的熱帶雨林風光,讓人流連忘返。

而且這里因為布置得好像雨林地貌,各種小路繞來繞去互相勾連,如同迷宮一般。在各種假山藤蔓林葉的遮掩阻擋下,游客身影若隱若現,有著數不清的死角。若要偷偷辦點什麽事,這里是個好地方。

在一個七彩神仙魚的展缸前,我找到了她。

「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吧,那些數據的下家就是日本人。那個女人叫做池田城美,她就是代表下家來接頭的人。你現在應該相信我沒騙你吧。你所要的東西,錢,還是數據,到時候都可以從她手里得到。」

「張朝平真的死了?」

「死了。」

「那麽說他的手里還真是有貨。」

「兩件中的一件吧,但是我現在搞不清楚那一件是真的。但是當那個神秘的最終幕後人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了。我之所以安排這場交易,就是為了要引他出來。

他手里肯定有另一件。他現在肯定也知道我手里有他要的東西,等到我和池田交易的時候,他一定會現身的。因為這是他唯一從我手里搶的機會。「

「你為什麽有信心我會幫你呢?畢竟之前的情況你還對我明顯有不信任的態度。」張寧並沒有回答,而是慢慢的反問。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只能相信你,我沒有別的選擇,況且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我是真的被人陷害。死咬著我不放,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們的目的是那些數據,或者說白了就是那些數據能給你們帶來的錢。到時候,真相大白,你們既能控制光盤,又能控制交易的下家,而我也能搞清楚究竟是誰在陷害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

「哼哼,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你和那個池田成美合作演的一場戲?」

「我要是演戲,何必通知你來?圖惹你警覺。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勢單力孤,和你背後的勢力相比根本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我根本沒什麽能力對你們玩什麽花樣?」

「誰知道呢?你和陳言的關系那麽好。或許你和她設計好了准備抓我個現行呢?」

「我要是和她串通,現在在這里見面的就應該是她了。何必又和你多此一舉?

再說我說的這些她也得相信才行啊。要說關系,你和她比和我近的多吧。我要是說你是黑社會的,她不立刻把我抓起來才怪。而且你哥張安也是警察,就算我有心思弄倒你,憑我單槍匹馬,時間又這麽緊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哦,像我這樣的人,對社會危害這麽大,而且和你現在的遭遇有直接的關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有想法也要有能力實現才行。況且這一切都是張朝平和那個人搞出來的,你並不知情。再說你們對社會危害大不大有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警察。我的目的就是讓那個唯一漏網的人。我的目的就是他,如果和魔鬼合作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我也會這麽做的。」

「那你為啥不和陳言合作?警察的力量應該比我們大的多了。」

「況且和她合作的結果未必會好過和你合作。她是警察,代表的是政府。他們的目的是人也要東西也要。他們卸磨殺驢的事兒干得多了,和他們合作我根本不放心。相對來說,似乎你們還更可信一些,至少你們的目的和我不沖突。」

「你為啥要和我合作呢?你難道就不想獨吞那兩千萬歐元?」

「哼,有命掙錢也要有命花才行。與其背著幾千萬滿世界的被你們追殺,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過普通人的日子。說真的,汪慧死了,我真的把一切都看得淡了。

錢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重要的了,我現在只想證實那個人的確切身份,我只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現在的我說的完全是真心話,我之所選擇和張寧合作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將一切做個了結的時候了。最後我不管張寧會怎麽樣,警察會怎麽樣,組織會怎麽樣,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管了,最後愛誰誰拼個魚死網破去。最好大家抱在一起都死了整個世界也就清靜了。

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我要知道究竟是誰持有那個真正的另一半。

如果這個事情不搞清楚,我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如果不把他拉著一起死,我就是死了也一定會變成厲鬼來找他索命。

至於我自己的安危,我真的沒太怎麽考慮。如果我僥幸活下來了,那就活一天算一天吧。如果我把命扔在這兒了,那這大概也是老天爺的安排,汪慧或許就在另一個世界等著我。我對此也到沒什麽特別的意見。

至於那些錢,我根本沒放在心上。我知道那些錢就憑我是根本沒本事去花的。

但是鳳舞或許和我並不是一個想法,所以我沒有告訴她我的打算。我和張寧的會面也是背著她的。我猜鳳舞對這筆交易的興趣很濃厚,如果被她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或許她會馬上動手清除我這個礙事的東西。

我真實的想法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死之前,絕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知道了那個人是誰,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會用他的一切,來給我的妻子陪葬。必要的時候,我會拉著他一起下地獄!」我說的咬牙切齒,張寧看著我的眼睛,從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已經相信了我。

「ok,對你妻子的事我很遺憾。我……算了,到時候再說吧。你對此具體有什麽計劃?」

「24小時之內,那個女人會給我答復。如果她同意的話,會給我時間地點。

到時候我再通知你。如果她不同意,那就要來硬的了。哪怕綁架她,也要讓那個人現身。否則我們的目的都達不到。「

「我明白了,同樣是24小時,我等著你的消息。」……

************

「結果如何?」等見到鳳舞的時候,她也是剛從外面回來。

「那個女人回酒店了嗎?」我問道。

「是直接回去的,路上並沒有往別處繞。」我負責和池田成美見面,鳳舞負責後面跟著她,看看她之後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去找什麽人,是不是在本地有某些秘密的關系。但是看來此行並沒有多少收獲。

「她不會那麽老實吧?乖乖的接受我的條件?」

「她是怎麽說的?」

我把見面的過程描述了一下,「基本上她已經是同意了我的要求,說是24小時之內給我答復,我看所謂的答復也就是通知我時間地點。她是不是答應的太過容易了,難道她就這麽任我敲詐不成?她可是間諜,難道就不會想辦法反擊?」

「設法反擊?我看你把她看得太高了。依我看,這才是正常的反應。首先,她是個間諜,但她也是個人,她不是戰士。她最大的武器就是她隱藏的身份,現在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就等於最大的弱點被人握住了,只能選擇妥協。她並不是那種受過特種戰斗訓練的軍事間諜,她只是個半瓶醋的工業間諜,在這種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里,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搞出什麽極端的舉動來。況且她也缺乏那種能力,她一個日本人,在這里認識的人可能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況且本身做的又是見不得光的事,真把事鬧大了,弄不好就沒法活著回日本了。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選擇妥協。」

「那她這個間諜和普通人又有什麽區別,啥特殊的能力都沒有。」

「你別把間諜想的太神秘了,他們也是普通人,只不過是掌握一些特殊技能的普通人。普通人的弱點他們也有,只不過應對的方法各不相同。她現在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環境里從事秘密而且是非法的任務,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保密和安全。

任何突發的干擾因素都應受到重視。可以說受到任何不正常的干擾都應該視為危險迫近的信號從而立刻停止任務。因為這種事情沒有中間值,只有成功或者失敗,明知道事情不對勁還強行進行,十有八九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更別說你現在這種明目張膽的敲詐騷擾了。換了別的人,可能立刻收拾行裝回日本了,安全第一在情報界里是一條常識,寧可任務作廢,也不能冒著損失更大的危險。現在她還沒打退堂鼓,已經說明了她的膽子比一般人大的多了。明知事情風險性已經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圍,居然還敢硬撐下去。「

「那她還違反這個常識,是不是表示她對這些數據志在必得?」

「所以說她是個業余人士呢,換了真正的職業間諜早就撤退了。或許她並不是沒常識,但是她的膽子就是比一般人的大,或許那一千萬的差價對她的誘惑使她甘於冒這個險。」

「你是認為她的可信度比較高嘍。」

「沒錯,我猜她准備冒險賺這一千萬歐元了。她回去也是一事無成,很可能會被打入冷宮。另外至少現在來說她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交易對象,而且她可能也害怕臨陣脫逃會引起你的不滿,你的威脅對她來說應該也起作用了,與公與私,她此時都只能選擇繼續下去。」

「你怎麽知道我那番虛張聲勢能起作用,她就現在真走了,咱們也沒辦法。」

「但是她不知道這一點啊,你知道她的底細,但是她不知道你是誰。而且我們知道她所住的地點,這足以讓她不敢輕舉妄動了。大概她現在正在房間內查找有沒有監控設備呢,而且酒店附近的那幾個警察的便衣更會讓她覺得自己正受到監視。」

「酒店附近有便衣?怎麽回事?」

「大概是陳言那個小警妞有動作了,所有那個名單上的日本人的住地附近都有警察的眼線。咱們問她要日本人的名單,這本身就給她指明了方向,雖然她不能確定具體是哪一個,但是都監視起來還是能做到的。大概她已經把這事告訴張安了,否則估計調不動這麽多人手。」

「那對咱們的計劃會不會有障礙?我可是還被通緝著呢,公然在警察的視線內露面可是危險的很。」

「可以化妝嘛,再說現在他們還沒甄別出池田成美,對我們的影響不大。借此還可以震懾那個女人別動歪腦筋,說不定池田還以為那些警察是我們派來的手下呢。」

「那等到去的時候具體該怎麽辦?拿著東西就去?兩樣都拿去嗎?」

「其實光盤反正是假的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把解碼程序保護好。就算要交易的話,也先把那光盤給出去,反正沒有咱們的解碼程序,對方也分不清楚哪個是真的。就算那個人拿著真的光盤來了,他一樣也沒辦法證明,咱們正好引蛇出洞。」

廉越在旁邊說道。

鳳舞想了想,贊許的點了點頭。把廉越叫過來:「行,計劃的不錯,那到時候你就拿著光盤就行了。我估計池田成美確定的地點一定是個相對來說能讓她有安全感的地方,到時候未必能來硬的,你先拿著光盤,到時候等我的指令。」

「我也去啊?光盤是假的,能有什麽用?」

「那個人的手里有真的,但是估計他不會輕易露面。我想他也會抓住這個機會來搶這個交易,如果他露面就算了。如果他不露面,我會根據情況讓你拿著光盤出現,盡力把局面攪亂,逼他現身。這只是一個後備的計劃,並不一定會真的實施。你不用那麽緊張。」

「好吧……」

「接下來就是等池田成美的消息了,咱們抓緊時間做好准備……」

************

下午4點20分整,我的手機上終於盼來的期盼已久的短信。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池田定好的地點並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海上。確切地說,是在輪船上。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a市作為沿海城市,碼頭海港是少不了的。池田定的交易地點是澳門某航運公司旗下的一艘豪華游輪,這種游輪是專門為了娛樂事業而建造的,上這上面的人都是為了吃喝玩樂來的,上面各種功能設施齊全,傳說還有賭場,定期在a市港口停靠。而且航線並不到國外,只是在公海上游盪個兩三天就回去了,對於池田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游輪,東海之星號?確實是個好地方,我還真沒想到。」鳳舞看了之後不由得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池田成美還是有兩下子的。」

「怎麽了?」

「這艘游輪是在澳門注冊的,其實是上面帶有賭場性質的賭船,正因為是賭船,上面的保安措施很嚴密,一般的武器很難帶得上去。另外它大部分時間都在公海之上,大陸警察在公海上是沒有執法權的。」

「賭船?」說真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傳說中的名詞,以前對它的概念只是在影視劇里才見過。

「那它還能在中國的港口靠岸?中國法律賭博可是違法的啊!」

「哼哼,中國的法律還不是當官的說了算。說你違法你就違法,說不違法就不違法。其它的船不能停,這艘可以停。人家對外又沒有說明自己是賭船,為啥不能停?這艘船船籍是巴拿馬的,名義上是澳門注冊的,但是實際上背後有大老板參股,據說是北京一個勢力通天的叫做東星集團的大財團,有這種猛人罩著,自然是百無禁忌。」

「東星集團?」我好像是聽說過。

「對,他們老板姓侯,黑白兩道手眼通天的超級大亨,政府中央掛了號的人物。他的東星集團現在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前段時間他還弄了非洲某國國籍,於是就在非洲開礦,專門搞稀有戰略金屬。現在索馬里亞丁灣護航的中國海軍艦隊護航過的商船里面就有給東星往回拉礦石的貨輪,東星的船在護航艦隊的護航名單里面是重點保護對象。」

「哦,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我記得以前好像還看過有關他的自傳,叫什麽來著?一下想不起來了。」

「金鱗豈是池中物!這你都沒聽說過?」

「哦,對對對,想起來了。東星集團,東海之星,去掉海還是東星。原來這船有這樣的背景,那這池田選這艘船,不會是意味著東星集團和此事有什麽牽連吧。」

「不太可能。幾千萬歐元在咱們看來是天文數字,在東星這種集團的眼里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錢。況且牽涉到泄密,東星不可能趟這淌渾水。而且人家這艘船除了特殊情況外也是正常營業著的,不管什麽人有錢買票就能上的。大概池田選這艘船也是知道此船一定的背景,借此震懾咱們不要亂來。」

「這樣啊,那到時候……」

「見機行事唄。等船到了公海之上,就不存在法律的概念了。東星集團定的規矩在船上就是法律,這對咱們有利也有弊。至少可以暫時不擔心警察方面的威脅了,什麽組織和黑幫的因素也可以暫時排除。咱們可以專心干咱們的事。」

「那咱們什麽時候走。」

「現在就出發,5點鍾船就不讓了,這女人擺明是不給咱們時間充分准備。

拿好東西,一切按計劃行事!「

************

晚上7點55分,完成了補給工作的東海之星號離港。

嘹亮震耳的汽笛聲在空中回盪,盡管這種聲音以前聽得不少,但是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還是讓我的耳膜激盪。巨大的好像一座小山一樣的巨輪開始緩緩的左搖右擺的離開碼頭,站在甲板上往下看,鋼鐵船舷犁開海浪,伴隨著大量的白色泡沫,迎著海風駛入了航道,開始向外海駛去。

回望陸地,海港與碼頭的燈火隨著距離拉遠而逐漸交錯,化為一道光雲。黃昏從上方罩下一雙巨大的羽翼。天空的顏色愈往上便愈形加深,有著層層色彩的圓頂覆蓋了都市。視線往下移,只見大客輪的航跡仿佛將海灣呈現出黃金色與銀白色的波浪分割為二。

我雖然在a市生活工作,以前也來過海灘,看過大海,但是這樣規模的巨輪還是頭一次乘坐。腳下的甲板在緩緩的左右搖晃,潮濕的海風刮得我好像渾身澀澀的,過了一會兒,對於長期習慣生活在陸地上的我來說,已經感覺到難受了。

甲板上有不少男男女女的,有的趴在船舷欄桿上看海,有的則一身誘人的比基尼打扮躺在沙灘椅上賣弄身材,甲板上有露天的吧台,一堆人圍在那里消耗飲料。船員穿著整潔的制服穿梭於人群之中,彬彬有禮的提供著專業的服務。

我則無心觀賞這些美景,只等著船趕緊到公海上,不到地方恐怕池田成美不會聯系我。同時偷眼觀察著身邊的人,搜尋著可疑的目標。

我站的這麽明顯,某些有心人一定也在暗中觀察我吧。

過了一會兒,我感到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跑到船舷邊吐了,旁邊也有和我一樣在吐的人。說起來也真是好笑,花好幾千一張票上船體驗暈船的感覺,要是不能盡快適應,恐怕整個旅程都要在艙室內呻吟著度過了。

船上響起了廣播,通知各位尊貴的游客,船已經駛入了公海,餐廳內各種精美的餐點已經備好,想用餐的去餐廳。各種游樂設施更是早已開放,總之就是通知大家,放縱心情吃喝玩樂的時間到了。

人群開始向艙內涌動,但是還有人停留在甲板上享受海風。我不知道船內的賭場在哪兒,但是想來也知道肯定不是隨便對外的,大概只有受過身份驗證的或者vip之類的人物才能去,反正這也不是我的目的,我開始返回自己的艙室,現在就是等著和池田的碰面了。

鳳舞和廉越都沒有露面,在正主兒出現之前,她們按計劃是不會露面的。

就在我回到自己的艙室門口時,旁邊冒出來一個船員,沖我走過來。

「先生您好,有位女士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說著遞過來一張便條,這種事情想來在船上很常見,人們來這兒就是放縱的。有時候碰見陌生男女想來個一夜情之類的,船員大概有時也擔負牽線搭橋的任務,所以這名船員一點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表現。

「哦,謝謝你。」我接過便條,接著我打量了一下此人。

「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我問道。他的臉是陌生的,嘴角掛著職業性的笑容,頗像是那種應付差事的皮笑肉不笑,但是我似乎覺得哪里有種似曾相識的疑惑。

「哦?」那船員也愣了一下,快速的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

「嗯,我剛才在前甲板上呆了一段時間,是不是剛才您無意中看到過我?怎麽了,您有什麽事嗎?」船員低頭作思索狀,看得出他已經有點對我不耐煩了。

「哦,可能是這樣吧,沒事了,謝謝。」

船員聳聳肩走了,我在他的身後一直著他的背影。等他轉過另一個通道之後,我才打開了紙條,不出所料,是池田城美寫給我的。我看完了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子里好像突然聯系到了什麽,眼睛一下睜大了,心臟不由自主地開始怦怦跳動。

我快步走過艙道,四下看看,周圍沒人。圍著四周繞了一圈,碰見了兩個穿比基尼的妙齡女郎正和一個健美的肌肉男調情,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原來……真是這樣,難道她也是……」

等我來到船尾的時候,比原定時間晚了兩分鍾。這里有一個露天的游泳池,但是現在天色已晚,沒什麽人,我來到這里之後,四下踅摸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了腳步聲,兩個人影冒了出來,等離近了看,正是池田成美和那個藤田光夫。

「白鹿先生,你的東西帶來了嗎?」池田成美一付氣定神閑的樣子,看樣子覺得上了這艘船就是給自己找了個護身符一樣。

「當然帶來了,但是我的要求呢?你的錢帶來了沒有?」

「如果你帶來的東西是真的,我當然會滿足你的要求。錢我不可能帶現金,不過可以通過銀行轉賬,只要確定了你的東西是真的,錢隨時可以轉入你的戶頭。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就在這艘船上。但是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他在哪兒。「

「你什麽意思?」

「關於和你的交易,你的競爭對手告訴我,你的那些數據全都是假的,根本一文不值,我想聽聽關於這些你有什麽看法。」

「哼哼,他憑什麽說我的是假的?難道你看過了他的貨了?我還說他的是假的呢!」我冷冷一笑,信心十足。

「是嗎?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就請你把你的東西拿出來讓我驗一下。」池田成美顯然也是早有腹案。但是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跟她來,反正都已經在船上了,人又不可能飛了,索性和她扯皮,逼她攤牌。總之不能讓她把握局勢的發展,把局面攪亂對我有利。

「等等,既然你這麽不相信我,干脆把他也叫出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我開始東拉西扯,不過說得很是聲色俱厲,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