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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射精了。福徹爾博士,你的療法究竟管不管用?」

奇怪……這是什么語言……為什么自己聽得懂?眼前好黑……怎么回事?這是孟蝶的聲音……她為什么會說這種奇怪的語言?

「這正說明了我的療法的偉大。至少,他的性神經已經恢復了正常。我相信只要再刺激他一下,他就會醒來了。」

什么?這老頭兒是誰?什么醒來?我……我睡著了么?

「好吧,你盡管試試看吧。他睡了快一個月了,再不醒來,弗萊集團可就成了植物人的集團了,那還真是滑稽。」

孟蝶你說什么啊……什么星際集團……什么弗萊?你在說什么啊!一個月?

咱們……不是剛剛才纏綿過么……惡夢?難道是惡夢?

無邊的黑暗中,突然他的大腦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接著好像一把熾熱的刀慢慢的一寸寸沿著他的頭頂切下去一般,那種鈍痛讓他想要慘叫,但嘴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好像有什么套在上面一樣。

疼痛越來越劇烈,那流竄在他腦子上的電流仍然在不斷加強……

「啊!」他猛地掙脫了嘴上罩著的東西,大聲叫了出來,雙眼也猛地睜開,隨即一大股濃稠的液體帶著刺鼻的味道一下子灌進了他的嘴里,同時……無數陌生的記憶仿佛從天而降一樣灌進他的腦海,不管是記憶還是那液體,都幾乎要把他溺斃……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所躺著的已經是一張很古怪的床,雖然被單什么的看起來是醫院的樣子,可床頭床尾全接著一些奇怪的金屬儀器,腦海中雜亂的記憶讓他無法整理,他痛苦的挪了下身子,才發現自己的身子是完全赤裸的。

「你終於醒了。」床邊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雖然說的是完全陌生的語言,但他卻能夠聽懂,就好像自己一出生就是學的這種語言一樣。

「巴特先生?巴特·弗萊先生?您感覺怎么樣了?」是那個老家伙的聲音。

記憶中的名字與這兩人的呼喚重疊在一起,盡管陌生卻知道那的確是他的名字,他偏過頭,床邊站著的老人吸引不了他一絲一毫的注意,他專注的看著那個正關切地看著他的美女,那烏黑的頭發,明亮的雙眼,俏挺的鼻梁,都是那么熟悉,他開口,想叫她小蝶,想問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沒錯,直覺和混亂的記憶告訴他,這不是小蝶,不是那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溫柔的女人。

那女子擔憂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嘆了口氣說:「我是妝兒啊,你難道失憶了么?」

「妝兒?」他感到一陣頭疼,雙手抱住了頭。

「這個可笑的名字可是你給我起的!我是德芮姆·弗萊,你的太太,你想不起來么?」

那個白衣老人連忙拉著她說:「弗萊太太,你冷靜下,您丈夫剛剛醒來,可能腦子還沒有完全恢復。」

他混亂的開口大吼,讓局面更加不可收拾,「你們聽著!我不是什么弗萊!我不叫巴特!我……我是個很普通的中國人!我叫庄周!現在誰他媽的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老人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驚訝地說:「弗萊太太,您丈夫……難道像那些娛樂節目里做秀的傻瓜們一樣……穿越了么?他……怎么會提起那么遙遠的星球上那個久遠的國度?」

遙遠的星球?久遠的國度?他顫聲問:「你說什么?這里……不是地球?」

妝兒有些憤怒的跺腳,不知是什么金屬做成的高跟鞋跺在同樣材質的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音,「我早就該把你書房里那些該死的芯片用攪拌機攪成鈦渣!你現在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個中國人,在一個叫地球的地方生活得很幸福,有漂亮的太太,還有和睦的家庭,那里有樹有花有動物還有一個叫臭氧層的該死的套子!」

他也有些生氣,吼道:「我為什么不能告訴你這些!我本來就是那樣生活過來的!」

妝兒氣很厲害的樣子,精致的臉孔都有些漲紅,她一把拉起他,拽到一個古怪的潛水艇舷窗一樣的圓窗子邊,推著他的頭向外看去,在他耳邊低叫:「我可以理解你失憶!飛行器摔下來我也有責任!但是你最好不要對我發神經!除了精神病我什么都能給你治好!你睜大眼睛看著!這里是凡忒西——72人工行星!這里沒有中國沒有樹沒有花沒有動物也沒有那個像保險套一樣滑稽一樣一捅就漏的臭氧層!那種描寫幾千年前的小說和電影是演給大家娛樂的!你沉迷那些東西荒廢了家業我就已經很容忍你了!現在你竟然說你是一個地球上的中國人?」

他一句也沒有反駁,因為他已經完全傻掉了。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好像有巨大的反光罩子罩住了整個星球一樣,天空下是扭曲擁擠的各種古怪造型的建築把地面密密麻麻的占滿。而天空中就像公路一樣擁堵不堪,飛來飛去的各種飛行器不斷挑戰著他貧乏的想象力。這不是地球,這……這是哪里……

看他沒有反應,妝兒的氣似乎消了一些,她扶著他坐回床邊,壓著火氣說:「我知道你這次傷的不清,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我辦好出院手續,咱們回家,你好好休養一下,會沒事的。我一會兒通知家里給你准備接風禮物。你就不要亂想了。」

他迷茫的一聲不響的坐在床邊,無神的眼看到了對面閃閃發亮的金屬儀器,外殼上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樣——一個三十多歲的金發男子,略顯肥胖臃腫的身子赤裸著,皮膚仿佛沒見過陽光一樣蒼白。

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躺回了床上。

妝兒嘆了口氣,對醫生說:「福徹爾博士,咱們去辦出院手續吧。十分感謝您的診療。這次的費用我會盡快轉到您的帳上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半球狀的門自動滑開關上。靜靜的屋子里,就剩下了淚流滿面的他——巴特先生。

穿好衣服離開了醫院,坐到了巨大的飛行器中,他安靜的縮在柔軟的沙發中聽妝兒耐心地講述著那些屬於他的陌生人生。

他今年三十二歲,三十歲的時候娶了現在的妻子,當時二十歲的德芮姆·法拉,也就是被他改名成妝兒的女人。兩年來他們並沒有生下子女,因為他堅持自然生產而妝兒想要改造胎兒的基因,他堅持生女兒而妝兒只想要兒子。他是弗萊集團的唯一法定繼承人,但並沒有經商的才能和興趣,幸虧在這個能干的夫人的幫助下還算是維持住了集團的正常運作。

他終日的興趣就是花大把的錢縮在自己的專屬別墅里,看各種各樣的娛樂物品,還和黑市做著很多有錢男人都在做的下流交易。這個基因技術已經十分發達的現在,法律管轄不到的地帶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褻瀆人類的交易。更有對改造人厭倦的富人高價收購自然人進行種種變態行徑。

不過他變態到什么程度,妝兒也不是十分清楚的樣子,或者因為厭惡而不願詳說。前陣子他又迷上了描寫中古時代那個叫做地球的地方的幸福生活的意淫小說和科幻電影,對那些古董一樣的成人碟片鍾愛有加,花了大把的錢用了兩、三年時間來研究那個時期的歷史。幾乎到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凡人的程度。

妝兒一臉無奈和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壓抑的低聲說:「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沉迷到這種程度。當初你和黑市交易做那種事情我都忍下來了,這次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混亂的抱著頭說:「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可是我確實腦子里一團糟。」

妝兒嘆了口氣,溫柔的抱住他,柔聲說:「休息一陣子,會好的。家里給你准備了你最喜歡的晚餐。回了家,一切都會好的。」

回家……回家?坐著這樣一個像巨大的甲蟲一樣的金屬殼子飛向一個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地方,也能叫回家么?

他雙手痛苦的蒙上眼睛,不願意再看四周飛掠而過的充滿金屬色澤的景物。

直到整個座艙微微一震,艙門哧的一聲滑開到兩邊,他才放下雙手,站起身跟著妝兒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