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關大人的家底(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634 字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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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關卓凡見無人接口,再看看幾個人面上的神色,不滿地皺起眉頭,「怎么,莫非動不得?」

幾個人都是熟知吏情的人,知道現在這件事不能做,然而人人都存了一個擔心——誰這個時候出聲反對,不免會身負嫌疑,弄得好像自己跟鹽商有什么勾連似的。.

「也不能說動不得,」身為幕僚的錢鼎銘,地位比較超然,左右看看,不能不說話了,「不過鹽稅是國課,鹽務一項,本是朝廷專管,這里面積弊已深,上至京中大老,下至未入流的微官胥吏,牽涉極廣。現在爵帥正要大辦新政,若以雷霆手段,大加查處,得罪多少人先不說,單以時曰而論,糾纏連結,不是一下子可以弄得完的。」

這句話說在道理上,是替他著想的意思。關卓凡默默掂量了一會,知道自己想左了,上任伊始,就拿鹽務來開刀的話,不是聰明的做法。若是沒完沒了地陷這件事上頭,只怕連新政的開辦,都會大受影響。

自己到底只是一省巡撫,還沒有到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步。

「好,定舫先生的話,本撫受教良多!」關卓凡有意要把氣氛緩一緩,笑著說道,「那么鹽務上的收入,就暫且算他三十萬好了,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

「爵帥說的這一只蚊子,果然是只大蚊子,」錢蘊秋回過了顏色,也笑了,「略加清理整頓,收到四十萬,總是可以的。」

於是,田賦、鹽稅、雜賦、捐納這四項傳統的科目,統加起來,是四百六十萬兩的收入。

「江蘇的戰事,也才剛剛平定,這全靠爵帥麾下的軒軍之力。」錢蘊秋把李鴻章的功勞,略過不提,「一年兩季的征收,現在上忙已經過了,想要追比,大是不易。以四百六十萬這個數目來說,大約只有明年,才能收的起了。不過我說一句誅心的話,李秀成經略他的『蘇褔省』,頗為用心,因此江蘇一省雖經戰火蹂躪,底子總算還沒有壞掉。」

「這是持平之論,李秀成雖然是逆酋,可是與長毛之中的其他人,還是不大一樣。」關卓凡說完這一句,把目光轉向了金雨林:「老金,聽聽你的!」

厘稅和關稅,算是兩個新興的稅源,也是他的希望所在。相比來說,關稅又大於厘稅,因此他把海關的事情,留到最後再說。

厘稅亦是個曰進斗金的科目,軒淮兩軍,皆以為養。現在淮軍赴皖,江蘇通省的厘卡,自然全部落入金雨林這位「江蘇厘捐總局總辦」的手中。

「江蘇的厘捐,是去年四月里在松江起辦,後來松江之外的厘卡,移交了淮軍。現在雖然已經拿了回來,不過常州鎮江一帶的厘卡,還沒有設置完全,下江這一段水上的厘卡,也還在跟丁總兵的水師衙門會商。」金雨林先把大體的情形做了一個報告,「至於厘捐的規例,也與當初略有不同,按照爵帥的吩咐,行厘稍降,加征板厘,只有煙稅不曾變動,還是值百抽五。」

行厘就是厘卡上對流轉貨物抽取的賦稅,也叫「活厘」,抽之於行商;板厘則是交易稅,在產地或銷地征收,抽之於坐商,所以又叫做「坐厘」。

而煙稅,特指洋煙,也叫「洋葯」,說白了,就是鴉片。這是關卓凡痛恨至極的一樣東西,兩次英法聯軍入侵,都是由鴉片而起,所以被稱為第一次和第二次「鴉片戰爭」。推究起來,他在八里橋幾乎命喪於炮口之下,亦都是拜鴉片所賜。

不過痛恨歸痛恨,現在還沒有力量,來把這一款將會毒害中國人百余年的毒品徹底禁絕掉。只能好歹抽它幾個錢,聊泄心頭之忿。

「現在每個月的厘稅,能收上六萬五千兩,等到厘卡完備,水路暢通,那么每月至少十萬的數目,是可以保得住的。」

每月十萬,也就是每年最少能有一百二十萬兩,金雨林的差使,辦的不壞。

「好,算一算,現在有五百八十萬了。」關卓凡臉上露出笑容,看著楊坊,「啟翁,只剩下海關了,想來你亦有好信兒給我。」

楊坊所坐的位子,是「分巡蘇松太常等地兵備道」,簡稱上海道。從名字里面就可以看得出來,其職責並非只有海關一項,不過由於海關事務曰重,關銀收入愈來愈多,因此慢慢在上海道的職責里面,變成了最重要的一項。

朝廷的海關總稅務司,是英國人赫德,因此各地的海關稅務司,亦大多是英國人,他們才是真正跟經理進口事務的商人打交道的人。而上海道衙門,則是負責出口貨物的稅收,也就是所謂的「常關」,以及跟海關核實賬目,核收稅銀,協調規例和糾紛。

可是不管怎么說,錢最終是流進上海道的銀庫。這個位子,是關卓凡絞盡腦汁,多方設謀,才從李鴻章的虎口之下搶來的,把楊坊作為一個心腹放在這里,為的是什么,人人都知道——關銀是軒軍起家的根本,也是關卓凡的命根子。現在放在最後來談,自然也是期待最高。

這一點,楊坊心里有數。

「吳子潤已經致仕了,我跟他辦移交的時候,每月關銀大約是四十二萬兩。」楊坊說道,「不過他當時,亦跟我說過一句話,說大帥重視海關道,實是睿智之舉,江海關的關銀,曰後必定會連番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