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你說了算(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288 字 2022-07-12

他並非在做作。

他早就知道,惇王可能將有所不利於睿王,但怎么也想不到,老五居然使出了落毒這種手段!

恭王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辛酉政變,他砍肅順、端華、載垣的腦袋,沒有任何猶豫,但是,那是有原因的!且其時其勢,不得不行其事!

一來,肅順打壓恭王,無所不用其極,恭王對肅順之銜恨,既深且久,刻骨入髓;二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不可以給敵人任何反噬的機會;三來,肅順等雖然跋扈專擅,但畢竟受先帝遺詔,顧命參贊,若不處以極刑,何以示天下伊等大逆不道、罪不容赦?

就是說,若不殺肅順,辛酉政變的正當性、合法性,便顯得不夠充分了。

至於端華、載垣兩個笨蛋,算是陪綁——只好算他們倒霉!不然,只殺肅順一人,又怎么能夠顯得出伊等「結黨連群,竊弄威福,禍亂朝綱」?

可是,惇王之於睿王,哪有什么仇怨?奕誴已是親王,爵位高無可高,一個宗人府宗令的位子,對他來說,得之不為多,失之不為少,怎么就視睿王為眼中釘、肉中刺,非去之不可?以致使出了落毒這種……愚不可及的手段?

說落毒「愚不可及」,兩個原因:

一來,這種手段太過「下三濫」——皇族的血液在體內流淌,恭王做事情,始終有著一股子天潢貴胄的驕傲,不到生死關頭,內心深處難以認可這種欠缺「正大光明」的下三路手段的。

二來,這種手段風險太高!就算成功毒死對頭,自己也很難保證不會暴露——老五到底是怎么想的?腦子燒壞了嗎?!

恭王自然不曉得惇王「做件更大的案子,把水徹底攪渾了」的奇葩思路。

半響,恭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長秀和陳亦誠對視一眼,長秀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王爺,這個立海,我們已經……拿住了。」

恭王眼中精光一閃。

長秀說道:「是大約接近酉正時候的事情。當時,立海正在趙堂子胡同的一個小宅子里,等敖保的消息。」

「敖保說,立海和他約定,『事兒』一辦完,就要立即到趙堂子胡同匯合。然後,立海會親自陪他出城,然後……取道天津,乘坐海船,送他和他的老娘,到……上海去。還有,立海說,已經在上海的租界里,給他找好了房子,還要送他……呃,三萬兩銀子。」

「本來,拿立海之前,應該先跟五爺打個招呼的。可是,當時,立海應該正准備回燒酒胡同,我們想,如果立海回到了王府,我們再上門拿人,這……五爺的臉面上,未免就太不好看了。再說,萬一……」

頓了一頓,長秀說道:「萬一有個什么閃失,拿不到人,或者,拿到的……竟是個死人,那么,五爺豈非永遠水洗不清了?所以,我們決定,事不宜遲,先將立海拿了下來,再……登門向五爺請罪。」

這番話,聽起來好像是為了惇王著想,其實,什么「立海回到了王府」,什么「有個什么閃失,拿不到人,或者,拿到的竟是個死人」,話里話外,不但將立海和惇王兩個,扣得死死的,分也分不開來;還極為露骨地暗示,惇王為遮掩罪行,極有可能安排立海逃亡,甚至殺人滅口。

睿王咳了一聲,說道:「立海拿是拿了,但是我的意思,是先不忙著審,不然,問出些……咳咳,怕到時候不好收場啊。這個案子,到底該如何辦理,總要請了旨之後再說——呃,六叔,你說呢?」

立海是酉正的時候拿下的,到你們仨出發來我這兒,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沒審過?那你們這段時間都在干什么?你個老狐狸,睜著眼睛說瞎話!

恭王已經拿定了主意,緩緩說道:「這個案子,該如何辦理,是必然要請旨的。明兒一早,咱們倆一塊兒遞牌子吧。不過,到時候『上頭』問起案子的端詳來,咱們也不好一問三不知。所以,嗯,我覺得,該審的還是要審,最好在明兒入宮之前,多少出來個眉目——不過,這只是我自個兒的一點子想頭,人是宗人府拿下的,案子自然要由宗人府來辦,這個案子,仁壽,你才是抓總的,你說了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