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神情,可以叫做「張口結舌」了。
關卓凡極少見過白氏這個樣子,心中暗暗說道:似乎不大妙啊。
過了半響,白氏還是保持著這個表情,關卓凡忍不住,輕輕喊了聲:「雙雙!」
「啊……」
白氏回過神來,一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勉強地笑了笑:「你……你是說笑的吧?」
「不是說笑,我是認真的。」關卓凡說,「不過,這不算我的決定,我是……跟你商量來著。」
白氏茫然說道:「可是,可是,小芸……是女孩子呀!」
「呃——正因為小芸是女孩子。」
頓了一頓,關卓凡說道:「雙雙,我方才跟你說,今後的世道,大約會比戲文里唱的,還出彩!女人,做官、帶兵、甚至做到丞相,都不算稀奇——這些話,也不是說笑。」
「你是要小芸……將來……出去做事情?」
「是!」
白氏又呆住了。
「雙雙!」
「啊……我,我是不明白,女人,難道不是應該呆在家里,照顧好……這個家嗎?」
關卓凡伸出手,握住了白氏的手,白氏微微一顫。
「是,你說得對,」關卓凡柔聲說道,「這個『家』,都是靠女人照料的。可是,女人也不能都呆在家里。」
白氏看著關卓凡,臉上的神情,混亂而茫然。
「今後的世道,和之前,真正是不一樣的。辦工廠、辦銀行、辦電報、辦郵路、辦學校……要做的事情,比以前,多上十倍不止!單靠男人——」
關卓凡輕輕地搖了搖頭:「做不完的。因此,女人也要出來做事情。」
白氏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么——她不曉得該如何接這個話頭。
「雙雙,你還記不記得,」關卓凡說,「嚴禁旗人裹足的那道諭旨?」
「嚴禁旗人裹足……啊,記得。」
「我跟你說,這道諭旨,是『指桑罵槐』——明面兒上指著旗人罵,其實是說給漢人聽的。打了這個底兒,接下來,就要不分旗漢,一律禁止裹足了!」
「喲!」白氏輕輕驚呼了一聲,「這,怕是……不容易吧?」
說到「不容易」三字,已是帶出了擔憂的口吻。她現下頭腦里雖然一片混亂,但一旦事情涉及關卓凡,她還是異常敏感,並本能地為他掛心。
關卓凡心中感動,將白氏一對柔夷攏在兩手之中,說道:「是不容易!可是,再難也得做!裹了足的女人,其實就是半個廢人,路都走不利落,還怎么出來做事情?」
「啊,是為了這個……」
「要做大事情,一定要讀書。」關卓凡用熱烈的語氣說,「我想,咱們帶個頭兒——小芸出洋讀書,正可昭告天下:女人,可以讀書,可以做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