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密電(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86 字 2022-07-12

第二,通過某種渠道,散布普魯士有意介入西班牙內政的消息,甚至可以放出以下風聲:普魯士認為,霍亨索倫家族的某某親王,是伊莎貝拉二世女王接班人的合適人選。

霍亨索倫家族,即目下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的家族,數百年來,該家族一直是德意志的普魯士和勃蘭登堡地區最主要的統治家族。

「霍亨索倫家族的某某親王,是伊莎貝拉二世女王接班人的合適人選」,這個主意,是李福思在關卓凡的不斷「啟發」下,終於腦洞出來的一記絕招,它意味著,普魯士不但認為伊莎貝拉二世之資格、德行、才力,皆不足以君臨西班牙,應該退位——不然,伊莎貝拉二世沒病沒痛,年紀也不算大,扯什么「接班人」呢?

這已經是對西班牙的內政構成了嚴重的干涉,更過分的是:普魯士居然要求用自己的人,去做西班牙的國王!

這就不是干涉內政、「挖牆角」那么簡單了,這簡直是要將波旁家族和法蘭西在西班牙的勢力,連根拔起!

拿破侖三世知道了,還不「嬸可忍、叔不可忍」?

第二份密電,字數也很多,主要內容大致如下:

「我曾經委婉地問過軒親王殿下,為什么一定要將戰爭的時間點,設定在1868年?距現在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對於中、普兩國,似乎都略嫌倉促了一點?」

「親王殿下委婉地回答說,他認為,1868年,是他能夠完整、徹底、不受掣肘地貫徹自己的觀點、推行自己的政策的一個年份。對法作戰,需要中國調動所有的資源,全力以赴,因此。1868年,是最適合的一個時間點。」

「我理解,親王殿下的潛台詞是:過了1868年,他對政府的掌控力,可能會在某種程度上。有所減弱。」

「這個可能性,似乎同中國那位年少的皇帝陛下有一定的關聯。」

「皇帝陛下眼下還是一個學生,他現階段最主要的任務,是學習文化知識。不過,按照中國政治的慣例,在皇帝陛下親政前的兩、三年,他就要正式開始學習政務,了解政府的運作,並嘗試著做出自己的判斷。」

「到了親政前的一、兩年,他的政務學習。就要進入實習的階段了。」

「在這段時間內,皇帝陛下除了要閱讀政府文件,還要參加政府最高行政機構——『軍機處』的例行會議,會議由攝政的兩位皇太後主持,皇帝陛下算是『列席』。理論上,因為皇帝陛下只是一個實習生,並沒有對相關事務的決定權,但是,如果他在會議上發表了和首相、部長不一致的意見,考慮到中國政治的傳統和現實。局面就會變得非常尷尬了。」

「在政府最高行政會議上,發表和政府首腦相反的意見,這本來不是一個實習生皇帝應該做的事情,但私下底。北京的外交官們,普遍的看法是,這位皇帝陛下,很可能會做出類似的行為。」

「皇帝陛下是一位著名的保守派。譬如,在外交公使覲見皇帝陛下的禮儀風波中,內部流傳的消息是。皇帝陛下堅持認為,我們應該對他行跪拜和磕頭的禮儀——就像中國的大臣覲見他的時候那樣。」

「軒親王殿下主張接受國際通行的禮儀原則,皇帝陛下的母親、攝政的皇太後,皇帝陛下的叔叔、政府的第二號人物恭親王,以及最重要的部長和省長們,都表示可以接受這樣的安排,唯獨皇帝陛下例外。」

「我們很難理解,為什么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會比他的母親、叔叔都更加保守?」

「這也許同皇帝陛下接受的傳統教育有關,可是,為什么中國在進行大規模的改革的同時,最高領導人還在接受最傳統的教育?」

「我曾經就這個問題請教過軒親王殿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帝國太大了,傳統太深厚了,短時間內,他無法對所有的領域都施加足夠的影響。」

「皇帝的教育,大約就屬於這樣的領域。」

「有趣的是,親王殿下本人,名義上也是皇帝陛下的老師之一。遺憾的是,他似乎已經被某種力量,排除在這個圈子之外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為皇帝陛下上過課了。在他接受這個職務的早期,皇帝陛下的幾個老師里面,親王殿下的排名,也幾乎位於最後。」

「除了保守,皇帝陛下的品行,也令人不安。我聽到過一種隱秘的說法:皇帝陛下的一個年輕侍從的死亡,同他本人,有著密切的關系。」

「關於皇帝陛下剛愎、偏執、狹隘、虛榮、奢靡的流言,也在市井之間流傳。」

「前文我提到過的,『親王殿下的潛台詞是:過了1868年,他對政府的掌控力,可能會在某種程度上,有所減弱』——也許,指的就是以下的可能性——皇帝陛下開始正式的政務學習後,會在某種程度上,對親王殿下的執政,造成掣肘。」

「皇帝陛下親政以後,中國的前景,就更加令人不安了。」

「北京的外交官們,普遍同意這樣一個說法:年輕的皇帝陛下親政以後,中國的開放政策,有停滯甚至是倒退的可能性。」

「軒親王殿下是全亞洲最開明、最智慧、最有魄力的領導人——這么說還不夠,應該說,非但亞洲無出其右者,就算在歐洲,領導人英明如軒親王殿下者,也是寥寥可數的。」

「我們——北京的外交官們,都同意,在可預見的將來,親王殿下都是領導中國政府的最合適的人選,如果因為皇帝陛下的親政,親王殿下領導政府的地位被削弱,甚至——被取消,那真是一件最不幸的事情——對中國固然是不幸的,對普魯士這種中國的友好國家來說,也是不幸的。」

「我和美國人接觸過多次——他們和親王殿下的關系,比我們更加密切——蒲安臣曾經非常含蓄的暗示過,在這個問題上,他們有更加激進的想法。問題是,這是中國的內政,且是最重大、最核心的內政,如果當事人——親王殿下本人,沒有足夠的意願,作為朋友,我們幾乎無法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動。」

李福思的密電,有的判斷,非常准確;有的判斷,卻似是而非。

關卓凡力主將對法戰爭的時間點設定在1868年——比原時空的普法戰爭,足足提前了兩年,為此,他全力游說普魯士,並為之出謀劃策,不遺余力,這個,確實是同小皇帝有著密切的關系的。

不過,具體的原因,卻並不是李福思猜想的那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