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對他……用刑嗎?」
「不會!不會!」
睿王連連擺手,「七嬸,你想哪兒去了!宗人府不是刑部大牢,七叔進了宗人府,也還是國家郡王!宗人府的人,還是當七叔郡王伺候的!」
頓了一頓,「不要說我不能叫七叔受委屈,就是您這兒,要給七叔送什么東西進去,也沒有問題!用的、吃的,什么都成!啊,只一條——紙筆不成!」
醇王福晉淚珠盈盈,「仁壽、琢如,真是謝謝你們啦……」
說著,微微俯身,同時,右手左移,攏住了左手。
曹毓瑛和醇王大駭,一左一右,往旁邊一閃,四只手亂搖:
「福晉,不可!」
「七嬸,不可!」
醇王福晉的這一福,就沒有蹲下去。
曹毓瑛微微透了口氣,說道:「福晉,萬萬使不得!睿親王是您的晚輩,我呢,只是一個從一品的官員,您給我們倆行禮,我們倆,就給跪下來給您還禮了!可是,我和睿親王目下的身份,是欽差,又是跪不得的!」
微微一頓,「您千萬不要再這樣了,其他不說,對醇郡王……也不好!」
醇王福晉微微一顫,低聲說道:「是……」
「醇郡王那里,」曹毓瑛說道,「我們會盡量照應,不會叫王爺吃什么虧的,福晉盡管放心好了。」
頓了頓,「還有,王爺的事情,眼下並沒有一個定論,這種時候,福晉不要先亂了方寸,我想,這個,嗯,總是會有恩詔的。」
醇王福晉雖然憨厚,也曉得「恩詔」什么的,只不過是虛安慰,她凄然一笑,說道:「琢如,你有心了。」
頓了頓,試探著問道:「我能不能……見一見他?」
這個就不行了。
曹毓瑛和睿王,同時歉然的搖了搖頭。
醇王福晉雖然失望,但本來也沒有報什么太大的期望,只輕輕的「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過了片刻,曹毓瑛說道:「福晉還有什么吩咐嗎?」
「你們說,」醇王福晉聲音顫抖,「他會……得個什么罪名呢?」
曹毓瑛心里暗暗嘆息,嘴上說道:「這個,要看『上頭』的意思,我們可不好隨便揣測——再者說了,總得等到案情水落石出了,才談的上罪名的事兒。」
「『上頭』的意思……呃,是不是,也要看逸軒的意思?」
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您居然問出了口,可真是——
曹毓瑛苦笑了一下,沒說什么。
醇王福晉黯然說道:「那就是了……我跟他說過好多次了,不要和逸軒鬧生分,不要和逸軒鬧生分,他就是不聽,就是不聽……」
頓了頓,「就算鬧生分,吵個一架、兩架,也就是了,怎么居然還動起手來了呢……還下這樣子的死手……這不是豬油蒙了心……失心瘋了么……」
說到這兒,淚水再一次流了下來:「這以後的日子,可叫我怎么過呀……」
「福晉……」
醇王福晉微微的搖了搖頭,淚眼朦朧的望著外書房的院門,凄然說道:「我去了,他……就拜托給你們了。」
曹毓瑛想說點兒什么,可是——說什么呢?
醇王福晉轉過身去,一邊兒慢慢兒的走著,一邊兒抽出手帕,捂著嘴,強自抑制著劇烈的抽泣,背脊一聳一聳的。
夜風清涼,她單薄的背影,好像風中的弱柳,搖搖晃晃的,不多時,就被濃重的黑暗吞沒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