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毒癮(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60 字 2022-11-11

「奴婢不會看相,」玉兒說道,「更加不是醫生——可是,楠本先生是醫生啊!奴婢瞅著楠本先生的意思,主子懷上的,就是一位『小爺』呢!」

「啊?」慈禧抑制不住自己的驚喜,「是嗎?這個事兒,我是問過她的,她可是不肯說呢!」

「楠本先生是醫生,」玉兒說道,「職責所在,這種事兒,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哪個肯說?不然,萬一弄錯了,豈非成了……『欺君』了?不過,奴婢旁敲側擊的,我瞅她那個意思,主子肚子里的,十有八九,就是一位『小爺』!」

「喲,你這個小蹄子,心眼兒還真是不少!」

過了片刻,慈禧心滿意足的說道:「得,我也懶得搭理他了,他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咱們且自個兒過自個兒的日子吧!」

這個「他」,自然是指北京的那個「他」。

其詞若憾,其實深喜。

可是,這樣的日子,也沒有持續多久。

慈禧是一個喜動不喜靜的人,雖然身形日漸滯重,但在行宮里遛彎兒,在「軍事禁區」的范圍內,游山賞水,仍然一如其舊,這上頭,並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變化,說起來,一直是在「動」的——

只是,官港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靜」了!

除了李蓮英、玉兒、胡氏、楠本稻,以及幾個仆役,偌大一個官港行宮,再也見不到什么人影了,連衛兵都不大見得到。

衛兵主要在行宮四周布防,行宮主樓內外,並無衛兵;行宮的苑囿很大,關鍵位置,都有布防,可這個「關鍵」,是對於「布防」而言,絕大多數時候,這些布防的衛兵,並不在聖母皇太後視線之內。

只有在聖母皇太後出宮的時候,衛兵們才會變戲似的冒了出來,隨扈保衛。

而且,近身的衛兵,不過數人,大多數「隨扈」的衛兵,分成幾個小組,前後左右,和鑾駕都保持著一段距離——聖母皇太後還是看不見他們。

「軍事禁區」之內,渺無人煙,沿途所見,除了草木,只有鳥獸。

還有,再好的風景,看久了,也會變得平淡。

時間長了,脫卻樊籠、天寬地廣的感慨,終於變成了一種令人心慌的靜寞。

這還不是叫慈禧最難受的。

辛酉政變,垂簾聽政,迄於今日,政治和權力這兩樣東西,已經融入了慈禧的血液。處理政務,不但早就成為了她的習慣,更加成為了她的愛好,縱橫捭闔、生殺予奪帶來的快感和成就感,沒有任何其他事物可以替代——包括和關卓凡的私情。

另外,深宮之中,不論紫禁城還是官港行宮,都沒有任何「夜生活」可言,宮門下鑰,燈光亮起,幾乎就意味著一整天的時光的結束。可是,慈禧正當盛年,精力旺盛,這個時候就上床安置,根本睡不著覺,披閱奏折,早就成了她排遣深宮寂寞的最重要的手段。

隔絕於政治和權力之外,這才是慈禧最難受的事情。

這種隔絕,一、兩個月,沒有什么太深刻的感覺;兩、三個月,也可以勉強忍受,可時間再長,就像吸食「福壽膏」的人,癮頭上來了,心慌意亂,坐卧難安。

長時間的妊娠反應,分散了慈禧對於政治和權力的注意力,她的「癮頭」的發作,已經算是晚的了。

可是,這個「癮頭」,一旦發作,就再也無法消除了。

慈禧向楠本稻學習「西學」,十分認真,這在相當程度上,填補了她平日里的寂寞空虛——至少,掌燈之後的夜晚,不致無所事事了;同時,對於減輕政治和權力的「癮頭」,亦不無助益。

但是,無法去根兒。

這個情形,是慈禧出京之前,全然沒有預料到的。

慈禧對於出居天津的印象和想象,基本停留在上一次天津閱兵上面。雖然,理智也告訴她,兩者不會是一回事兒,可是,她並未真正在意——上一回的熱血沸騰、盪氣回腸,實在給她留下了太過深刻的記憶,她不由自主的,把兩者混到了一起。

當她終於發現,兩者根本不是一碼事兒的時候,「癮頭」已經發作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