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抓著刀柄的……
「幕後的主使……問出來了么?」
「沒有。」
慈禧微愕:「為什么?是他抵死不招?還是……沒看住?」
沒看住——意思就是,或者自盡,或者為人所害。
「都不是。」關卓凡說,「當天晚上,我就叫人將他處死了——根本就沒問。」
「沒問?」慈禧真正是愕然了,「為什么不問?」
「彼時的情形……」關卓凡慢吞吞的說道,「如果問了出來,我不曉得……拿這個幕後主使,怎么辦才好?」
不曉得拿這個幕後主使怎么辦才好?
這個幕後主使,是誰?
當年,揭帖案、睿王府廚子弒主案,兩件大案的幕後主使,都是奕誴,即便以其宣宗親子、國家親王的身份,該抓就抓,該圈就圈,也沒有什么「不曉得拿這個幕後主使怎么辦才好」的問題啊?
這一次,怎么回事?
這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慈禧急速的轉著念頭。
「你是說,」她試探著問道,「這個幕後主使是什么人,問不問刺客,你都已經……心中有數了?」
「是。」
慈禧的心跳加快了,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壓低了,「那……是哪個呀?」
關卓凡默然。
「你說呀!」慈禧有點兒著急了,「總不成……連我也不能說吧?」
「臣不敢。」
頓了一頓,關卓凡說道:「目下,刺客既然已經處死,這就是個死無對證的事情了,臣不能僅憑一己的猜測,陷人以大罪。」
「這……唉!」慈禧的秀眉,蹙的更緊了,「你是要急死我嗎?」
「臣不敢,」關卓凡說道,「太後如果真想知道這個幕後主使的身份,七福晉覲見的時候,倒是可以問一問她。」
「七福晉?」
「是。」
問婉貞?什么意思?她怎么會知道這個?
「她怎么會知……」
話說到一半,一個念頭跳了出來,慈禧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你是說……老七?」
關卓凡不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
「怎么會?」慈禧的聲音,又一次微微的顫抖起來,「你和老七,不是一直……處的挺好的嗎?」
關卓凡苦笑了一下:「此一時,彼一時。」
「彼一時」,自然是指聖母皇太後出居天津之前,那個時候,軒、譞二人,確實「處的挺好的」;「此一時」——唉!這十個月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慈禧的這個疑問,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竟然……鬧到了……這個份兒上?」
慈禧這么說,等於認同了關卓凡的猜測——雖然她還沒有向七福晉求證。
可是,脫口而出的一個「鬧」字,頗堪玩味。
不過,慈禧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字的不妥當。
關卓凡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七福晉一身縞素,太後大約是見到了。」
慈禧一怔,心跳加快了:「是。」
「臣亦在服喪之中,」關卓凡說道,「只是,甲胄在身——」
說著,抬了抬右臂,同時,視線下垂,投向自己的右上臂。
這時,慈禧才注意到,關卓凡的右臂上,纏著一條黑色的布帶。
軍裝是深藍色的,彼此顏色相差不大,她又一直處在心情激盪之中,就沒有留意到這個異常。
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他也在服喪?他的父母,可早就過世了!
這,不就是——
「五緯錯行,百姓呼嗟,萬國同悲——」關卓凡的語氣,平靜而沉痛,「目下,正值國喪之期。」
果然!
我猜的不錯!
「東邊兒」……崩逝了!
慈禧眼中,灼然生光。
這個異樣的光芒,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還是被關卓凡捕捉到了,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慈禧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興奮,轉瞬間,臉上已換過了一副「震悼哀殊」的表情,聲音的顫抖也極為配合:「姐姐的身子骨兒,一向很好,怎么就……」
一轉念——不對!
這么說,豈非等於指母後皇太後是「暴崩」了?
不妥!大大不妥!
正在想著,該怎么得體的改口?關卓凡說話了:「聖母皇太後誤會了,母後皇太後的鳳體,安健如常。」
啊?不是「東邊兒」?
慈禧愣住了。
可是,除了「東邊兒」,別的人逝世,都不能叫做「國喪」啊!
總不成是——
不,不,怎么可能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