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這句話什么意思,初初的時候,慈禧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微微的皺著眉;待反應過來了,不由就大驚失色:「什么?穆宗皇帝的『邪毒』……『過』自文宗皇帝?」
關卓凡呆了一呆。
事到如今,慈禧還是一絲兒「邪毒」和她自個兒有關的念頭也沒有。
一瞬間,關卓凡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厭惡感——厭惡那個「最毒、最壞」的自己。
我真的要……往死里誣陷這個女人嗎?這個信任自己、依賴自己……愛戀自己的女人?
我……
我……******真是個……混蛋。
關卓凡的表情,讓慈禧以為自己猜對了,於是顰起了眉,努力的「捋」這個事兒:
「如果是文宗皇帝……嗯,辛酉年,到了熱河後,肅順、載垣、端華幾個,引著文宗皇帝,到處……呃,『打野食兒』,那個時候,還真有可能沾上什么臟東西……」
頓了頓,「可是,那個時候,穆宗皇帝都好幾歲了,都快『上書房』了……如果是文宗皇帝的話,那……只能夠是我生穆宗皇帝之前的事兒……」
說到這兒,自己先嚇了一跳:這個……不會「過」給我吧?
這是慈禧第一次把「邪毒」和自己聯系了起來。
不過,她隨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能,不能……文宗皇帝那么多妃嬪,沒有一個有事兒的,怎么會……」
慈禧的思路,清清楚楚的。
說罷,她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關卓凡。
「太後說的對,」關卓凡的聲音,異常艱澀,「其實,目下,外頭的議論,大致已算是有了……公論,穆宗皇帝的邪毒,並非『過』自文宗皇帝。」
「可是,你方才不是說,呃,『過』自生身父母嗎?」
關卓凡默然不語。
慈禧等了一會兒,關卓凡還是不說話。
「怎么回事兒啊……」
她凝視著關卓凡,他的神情,怪怪的……
慈禧的心,莫名的一顫。
不,我想什么呢,不能這么荒唐的……
可是……
不,不,不!
不可能的!
可是,無可抗拒的,腦海之中,那個荒唐的、恐怖的念頭,慢慢兒的浮現出來了,愈來愈清晰,愈來愈猙獰。
慈禧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慢慢兒的冰冷、凝結。
她的嘴唇哆嗦著,「你是說……我?」
很難找到合適的筆墨,來描述關卓凡現在的表情。
那是一種「面無表情」,但是,「面無表情」之下,他的臉上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微微的跳動著。
「你……相信?」
關卓凡沒有答話。
這就是……默認了。
慈禧只覺得,腦子里微微「嗡」了一聲,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
「……太後!太後!……」
遠方傳來了模糊的、熟稔的聲音。
她慢慢兒的睜開了眼睛,他的焦急的面孔,就在眼前。
關卓凡單膝跪在面前,右手將自己的兩只手攏在一起,抓的牢牢的。
嗯,我沒有摔下去,他……接住了我。
慈禧的嘴唇,輕輕的動了一動,然後,凄然一笑。
這一笑,猶如一把刀子,在關卓凡的心中,狠狠一拉。
慈禧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關卓凡想替她拭一拭眼淚,可是,慈禧的整個人,都是軟的,他感覺,只要自己一放手,她就會立即癱軟了下來。
慈禧的淚水,愈流愈多,不過一小會兒,便渾身抽搐不已。
終於,放聲嚎啕。
關卓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娘的,老子不做那個「最毒、最壞」的「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