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中法之戰第一槍(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46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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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局面,確實復雜。

「我若效明成祖之所為,」關卓凡說道,「別的不說,暹羅人必然大起唇亡齒寒之感——暹羅人自然會想,越南是中國的『藩服』,暹羅也是中國的『藩服』,中國把越南這個『藩服』變成了『屬土』,接下來,會不會進而西窺,把暹羅這個『藩服』也變成中國的『屬土呢?』」

「這也罷了,關鍵是英國人!」

「咱們若硬吃越南,英國人必然為之側目,他們的想法,大約是和暹羅人相類的——越南是中國的『藩服』,緬甸也是中國的『藩服』,中國既然把越南變成了『屬土』,這個,『觸類旁通』,會不會進而拿緬甸照越南一例『辦理』呢?」

「下緬甸,可是已經握在英國人的手心兒里了!」

「緬甸也罷了,緬甸的西邊兒,可是印度——那是英國人禁臠中的禁臠,絕不許任何外人染指的!」

「英國是世上第一強國,法國算第二強國,咱們現在力量有限,絕不能在開釁第二強國的同時,引起第一強國的過分疑忌;再者說了,目下,咱們求著這個第一強國的地方還多著,還遠遠沒到可以和他再生齟齬甚至翻臉的時候。」

「王爺說的極是!」曹毓瑛說道,「遠交近攻,古有明訓,英法於我,遠近之別,雖不比秦之於六國,不過,個中道理,大致如是。」

「對了!」關卓凡點頭說道,「『個中道理,大致如是』八字,說的對了!」

頓了一頓,「最最關鍵的是,咱們現在,頂頂緊要的事情,不是開疆擴土,是革除舊弊,固本培元,興作發展!這個點兒上,不能夠放太多的精力在外頭,不然,主次顛倒,真正緊要的事情,就被耽擱下來了!」

聽者微微悚然,齊聲應道:「是!」

「到了身子骨兒強壯起來了、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了,嘿嘿,外頭的好山好水,有多少是看不夠的?」

軒親王的話,大有豪氣,聽者無不血熱,再次齊聲應道:「是!謹遵王爺訓諭!」

「王爺,」唐景崧說道,「我曾經想過,若劃界而守……呃,我是說,將越南一分為二,南圻歸法國人,中圻、北圻歸咱們,倒也不壞,現在回想起來,這個念頭,未免……呃,太荒唐了些了。」

中、法瓜分越南?

關卓凡眼中波光一閃,說道:「也不算什么荒唐,你這么想,也不是沒有你的道理,不過——」

頓了一頓,「中國是宗主,越南是藩服,中國對越南,有一個『以大字小』之義,越南若由中國之『藩服』變成中國之『屬土』,那可以叫……嗯,『重歸天朝之懷抱』!這個,越南本就是中國的『屬土』嘛!可是,若中國和外人二分越南,那……中國就不像個宗主和天朝的樣子了。」

說到這兒,加重了語氣,「越南,是必得保全的。」

「保全」二字,聽眾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要么,越南擱在那兒,誰也別去動;要動,只能由中國一家來動——就算中國整個兒將越南吞了下去,只要是「整個兒」,嘿嘿,也可以叫「保全」。

唐景崧額上微微見汗,「是!」

「還有,」關卓凡說道,「咱們和普魯士合而謀法,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借此逐法國出印度支那的機會,也不會再有第二次!法國國力雄厚,國勢方張,絕不會因為打了一場敗仗,就從此一蹶不振了,咱們如果由得他留在印度支那,待他緩過勁兒來了,絕不會以區區南圻六省為滿足,中法之間,遲早要再次開釁!」

「養虎遺患,智者不為!」

「是,是!」

唐景崧額頭上的汗,愈發的明顯了。

「再者說了,」關卓凡說道,「歐洲那邊兒,普魯士對法蘭西,算得上傾國以赴,這一戰,真正是把他整個國運都壓了上去!亞洲這邊兒,咱們如果三心二意的,對盟友,也交代不過去!咱們可是答應過普魯士,全力以赴,逐法國出印度支那,恢復中國在法屬印度支那的宗主權的!」

「當初,咱們如果沒有做出這個承諾,普魯士也未必能下定決心,跟咱們結盟,合而謀法!」

「是,是!」

唐景崧偷偷的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不過,維卿這么說,倒也提醒了我——」

頓了一頓,「咱們雖然要逐法國人出印度支那,可是,不能夠因此就和法國人做成了生死冤家,畢竟,法國是世界第二強國,彼此的梁子結的太深了,對咱們也沒有好處,別的不說,法國的工程師,法國的法郎,咱們還是需要的,這個,嗯,和氣生財嘛!」

哦?

哦……

可是,既將人家趕出了印度支那,彼此還怎么個「和氣」法兒呢?

下屬們的疑問,關卓凡看在眼里,他笑一笑說,「我說的『逐法國人出印度支那』,只是將法國人的軍事、政治力量逐了出去,經濟上頭嘛……嗯,法國人想在越南做生意,咱們還是歡迎的;法國人想繼續在越南傳教,也不是不可以。」

傳教也可以?

「事實上,」關卓凡說道,「這個教,你不許他傳,也沒有用!越南明命王、紹治王、嗣德王,祖孫三代,都禁過教,前前後後,禁了多少次了?結果是愈禁愈烈!這個教,他不能在台面上傳,便轉入地底下,叫你看不見,摸不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與其如此,還不如叫他擺在台面上,看得見,摸的著!」

頓了頓,「只有看得見,摸得著,才管得著!」

聽眾們都微微點頭。

「請王爺的示,」文祥問道,「這個傳教,到底該怎么管呢?」

「傳教可以,」關卓凡說道,「可是,要守規矩!」

微微一頓,「這個規矩,不能由越南自己個兒來定——他們那一套,不管用了!」

「自然,也不能由法國人和由教廷來定——不然,這個仗,就白打了!」

「這個規矩,得由咱們來定!」

「陝甘回亂敉平之後,教務管理上頭,實施了一整套新的章程,這一、兩年下來,已初見成效了,我想,將來,越南天主教的管理,很可以借鑒、參照陝甘教務的管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