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大坑、大坑,管殺、管埋(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2349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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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龍之役,巴斯蒂安等法酋最困惑者,是「伏波」、「福星」、「海晏」、「河清」四條中國軍艦,如何鬼魅般的在自己的身後冒了出來?

事實上,「伏波」、「福星」二艦,確實是在「蝮蛇」、「梅林」二艦離開沱灢港的次日,才躡蹤北上的。

對外宣稱的目的地:順化;任務呢,十分奇葩:為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的慶吉「演禮」——也就是舉行「閱艦式」。

之所以說這個任務奇葩,是因為中國及其藩屬國家,同君主相關的重大慶吉,只有「萬壽」,從來沒有如歐洲國家慶賀君主登基n周年的說法,若「伏波」、「福星」二艦果真是跑去給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慶吉「演禮」的,那真是開風氣之先了。

還有,嗣德王是一八四七年繼位的,現在是一八六八年,其實已經過了「二十周年」的點兒了——當然,還沒有到「二十一周年」的點兒——這個時候辦什么「登基二十周年的慶吉」,只好說是「補辦」,呃,這個,會不會有些怪怪的?

當然,也可能是這么回事兒:所謂「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慶吉」,只不過是一個由頭,是否「補辦」,並非問題的關鍵,中國人真正的目的,是「周蒞屬部」,「盛陳威儀」,既有借此向法國人示威之意,更加要叫越南人看了「伏波」、「福星」等巨艦大炮之後,愈發小心恭順,不敢稍起異心。

畢竟,順化那邊兒的人,只見過「海晏」、「河清」、「鎮東」、「鎮南」、「鎮西」、「鎮北」等六條較小的炮艇,沒見過「伏波」、「福星」這種一千幾百噸的大家伙——欽使艦隊在順化外海下錨,瑞國公攜四柱大學士奉迎欽使、乘「海晏號」入順化河口之後,「伏波」、「福星」即起錨南下土倫,沒有隨之進入順化。

內線傳過來的消息,確有「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慶吉」的說法,也確實是出於中國人的倡議,其中,也確有「伏波」、「福星」參與「演禮」、舉行「閱艦式」的流程。

內線說,本來,這個「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慶吉」,是早就該辦的了,只是「伏波」、「福星」脫不開身——得呆在沱灢,同法國人大眼瞪小眼啊,如今,「蝮蛇」、「梅林」二艦既然「換防」了,中國人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趕緊叫「伏波」、「福星」北上順化了。

法國人釋然了。

他們再也沒有想到,「伏波」、「福星」北上是北上,目的地卻不是順化,而是升龍。

至於「海晏」、「河清」二艦,是提前出順化外海,匯合了「伏波」、「福星」二艦之後,再一同北上的——其情形,異曲同工於「瑪麗公主號」匯合「蝮蛇號」、「梅林號」於沱灢外海。

還有,「海晏」、「河清」的北行,並不用自己的動力,而是「伏波」拖了「海晏」、「福星」拖了「河清」,迤邐而北——「海晏」、「河清」的設計,確實不適合走海路,就算風平浪靜,沒有傾覆之危,速度也太慢了。

中、法兩支艦隊,彼此差了大半天的海程,前頭的那支,自然看不見後頭的那支的蹤影。

可是,不能一直差這大半天的海程,後頭的這支,終究要追上前頭的那支,不然,還打個什么仗呢?

而且,這個「追上」,必須及時,即,「伏波號」領銜的「越南分艦隊」之「升龍支隊」,必須確保,在升龍戰役正式打響之前,就已進入預設陣地,不然,等法國人開進了升龍城,你才「追上」,那就不是巴斯蒂安抗議的「背後施襲」,而是強攻了。

正常情況下,後發者必須加速,才可能追上先發者,考慮到「升龍支隊」「後」了法國人大半天才「發」,「伏波」、「福星」二艦又各帶了一只「拖油瓶」,算一算路程,算一算時間,則「升龍支隊」不但要「加速」,簡直必須「全速」,才能在法國人到達升龍之前或之時,咬住法國人的尾巴。

可是,艦艇的鍋爐、輪機,是無法承受長時間的「加速」的,「全速」神馬的,更不必提,如果「升龍支隊」真這么干,只怕走不到一半的路,「伏波」也好,「福星也罷,都得趴窩。

怎么辦呢?

「伏波」、「福星」的啟程,不能更早了,不然,痕跡過重,「嗣德王登基二十周年慶吉」的花樣,未必就騙得過法國人了。

我既不能「加速」,那就請你「減速」吧!

就是說,要叫法國人進入紅河之後,將航速降了下來,確保他們到達升龍的時候,天色已晚。

這個時代,很少有在晚上攻城的,海軍更是如此——黑燈瞎火的,哪個曉得炮彈飛到哪里去了?

再者說了,就算打破了城門,也不敢進去啊!黑咕隆咚的,誰曉得有沒有埋伏?借由夜幕掩護,打冷槍、射冷箭,那是太容易不過了。

俺們的登陸部隊,到底也不過才六百二十人。

所以,如果法國人到達升龍的時候,天色已晚,他們就得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能有所行動。

如此一來,「升龍支隊」就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從從容容的「追上」法國人的艦隊了。

夜晚行船,安全性自然不比白晝,不過,在法國人的「梅林號」進入紅河勘探水文礦產之前,中國人就已經對紅河的水文做了徹底的探查,再加上越南本地的向導,基本的安全,是有保證的。

記心好的書友,大約還記得,本卷《龍蛇繚亂入大澤》一章,在「富浪沙鬼」之前,紅河口的漁民,還看到了一條未知國籍的汽船,「也是鑽進了河口,也是過了好幾天,才又鑽了出來」——那就是中國人的「水文勘探船」。

彼時,欽使還未到越南,這條汽船,用的是粵海關的名義,手上拿的公事,加了兩廣總督的關防,說是「替內務府辦差」,沿紅河「收購佛頂石、丹砂、落紅、琥珀、馬蹄、青箭頭」等「奇珍異寶」,以為「內廷供奉」。

越南和中國之間的大部分事務,向由雲貴和兩廣代理,打的交道多了,粵海關、兩廣總督、內務府之間的關系,越南人也是清楚的:粵海關為兩廣總督該管,其部分收入,向例劃撥內務府,作為皇室開銷的費用——即所謂「內廷供奉」。

粵海關的船,持兩廣總督的公事,替內務府辦差,是很合理的。

再者說了,某種意義上,雲貴總督、兩廣總督,幾等同於越南的兩位太上皇,見到兩廣總督的關防,北圻的地方官,自然要多客氣有多客氣,對這條汽船的行為,雖略有疑惑,可也不虞有他,由得他自出自入。

好了,該回過頭來,說一說如何「叫法國人進入紅河之後,將航速降了下來」?

書友們都該想到了:「柵攔」、「箭襲」、「火攻」啊。

見到「河柵」之後,進行了一番分析,法國人得出以下結論:「這些『河柵』,確實是拿來對付我們法國人的,不過,和『降龍行動』沒有什么關系——『梅林號』返航之後,越南人為不發生第二次『梅林號事件』,就拿『河柵』堵住了紅河的河口。」

之所以認為「和『降龍行動』沒有什么關系」,是因為——根本趕不及啊。

六十六具「河柵」的安置,絕不是叱吒立辦的事情,至少也要一整天的功夫,這批「河柵」必定是在艦隊達到紅河口外海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所以,如果這批「河柵」確實是拿來對付「降龍行動」的,則越南人必定是提前知曉了法國人的行蹤。

就是說,「蝮蛇號」、「梅林號」離開沱灢港的時候,越南人就判斷出,法國人此去,根本不是「換防」,而是北上攻略升龍。

沒有辦法想象,越南人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