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睿見!」
「可是,」拿破侖三世微微咬著牙,「中國人!——」
「中國人」三個字,好像是一塊什么骨頭,卡在了喉嚨里,皇帝陛下猝然打住,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把氣兒捋順了之後,拿破侖三世依然有些咬牙切齒,「既然連普魯士人都不敢藐視法蘭西帝國的權威,中國人——何德何能,竟敢擅捋虎須?」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不過,還是有人嘗試著回答,「中國人一向無知,無知即無畏……」
「不錯!」拿破侖三世說道,「中國人確實無知!可是,中國人之無知,何以至於此極?」
諸臣面面相覷,拿破侖三世一字一頓,「我以為,對此,我們也是有責任的!」
大伙兒不由愕然:我們也是有責任的?
這個話,從何說起啊?
「我們雖然替中國人劃定了紅線,」拿破侖三世說道,「可是,仔細想一想,由始至終,中國人都未必曉得這條紅線的存在吧!」
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了,仔細想一想——
咦,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兒呢!
「對於中國人的進入越南,」拿破侖三世說道,「我們一直秉持著善意和寬容,沒對他們放什么狠話,沒真正把那條紅線劃出來給他們看——」
微微一頓,「結果,中國人以法蘭西的善意和寬容為怯懦、為可欺!得寸進尺,愈來愈囂張!愈來愈膨脹!終於,有了升龍之變!」
皇帝陛下的分析,似乎頗有道理的樣子,「升龍之變」一說,尤其傳神,臣子們紛紛大贊:「陛下睿見!」
不過,所謂「善意和寬容」,本質其實是輕視——在此之前,實在不能想象,中國人跑到越南來,其真實目的,竟是硬懟天下無敵的法蘭西帝國?
「唉!」拿破侖三世嘆了口氣,「實話實說,咱們對中國人,確實是有些大意了!」
說到這兒,看向黎峨將軍,微微頷首,「現在回想起來,交趾支那總督府對中國人的看法,竟是對的!他們並沒有誇大事實!」
黎峨將軍驚喜莫名:再也想不到,皇帝陛下非但沒有怪責海軍和殖民地部以及交趾支那總督府粗率魯莽,招致慘敗,反而婉轉引咎——
當初,就是皇帝陛下說的,「會不會是海外官員出於某種目的,有意無意的誇大了事實?」
真正是……天威難測啊!
「陛下虛懷若谷,洞鑒萬里!」黎峨將軍滿臉放光,「凡為臣者,無不衷心欽仰,感佩莫名!」
「嗯!」
拿破侖三世點了點頭,臉色隨即變得冷峻,「事實擺在眼前,中國人實在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哼,盡管『不知』好了!這班黃皮猴子,很快就會為他們的『不知』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頓了頓,「冒犯法蘭西帝國?——法蘭西帝國的怒火,將焚燒一切!」
聽我怒吼!怒火燎原!
「宣戰!對中國宣戰!」郎東元帥慷慨激昂的說道,「御前會議之後,就發布宣戰詔書!」
「郎東元帥的提議,」拿破侖三世環顧諸臣,「各位怎么看啊?」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孰可做仗馬之鳴?
「贊成,宣戰!」
「贊成,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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