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所有一切應行典禮,著禮部會同浙江巡撫、杭州府,實心辦理」。
這一切都說明了,是次祭宋岳鄂武穆王,是一場「中央主辦、地方承辦」的國家級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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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號」、「射聲號」駛出吳淞口之後,輔政王及一眾下屬,便開始工作了——開會。
散會之後,過了半刻鍾左右的樣子,趙景賢又過來求見。
關卓凡看了看懷表,「也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得,竹兄,咱們倆就邊吃邊說吧!」
「這未免太打攪王爺了,」趙景賢笑道,「其實,也就是兩、三句話的事兒。」
「兩、三句話的事兒?行,你說吧!」
「是這樣的,」趙景賢說道,「昨天在江陰縣碼頭,上船之前,吳醒卿將我拉到一旁,吭哧吭哧半天,臉都憋紅了,我都不耐煩了,他才說了出來——他想替揚州向王爺求一個恩典。」
吳醒卿,就是吳永,江陰縣正堂。
「吳醒卿?」關卓凡沉吟了一下,「哦,對了,他是揚州人。」
「是。」
「什么恩典啊?」
趙景賢笑了一笑,「他說,王爺祭奠閻麗亨,江陰縣全體官民,感激涕零,這個……恩同再造!他呢,異想天開,想請王爺——」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聲「報告」,打斷了趙景賢的話。
近侍進來請示:什么時候開飯?
關卓凡擺了擺手,「不著急——你先出去。」
近侍出去了,關卓凡轉向趙景賢,聲音十分平靜,「他不會是想我去祭奠史可法吧?」
趙景賢大大一怔。
第一,他沒有想到,輔政王如此敏銳,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吳永之所求。
第二,輔政王對史可法的口氣很奇怪,不但沒有稱呼其謚號「忠正」,甚至連字號「憲之」、「道鄰」也不叫,而是直呼其名。
這個——
趙景賢暗自嘀咕:史可法的賜謚、建祠,同閻應元一樣,也是高宗手上的事兒啊!
而且,高宗對史可法的評價很高啊!
嗯,高宗在《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中是這么說的,「史可法節秉清剛,心存干濟,危顛難救,正直不回。」
又說,「至若史可法之支撐殘局、力矢孤忠,終蹈一死以殉;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之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均足稱一代完人,為褒揚所當及。」
嘿,「一代完人」吶!
怎么,聽輔政王的口氣,好像——
不大以為然似的?
勝朝,同關卓凡祭閻應元文中出現過的「勝國」,就是前朝,即明朝。
趙景賢接下來的話,就不由的加上了小心,「是!王爺明見!吳某就是這個意思!」
微微一頓,「我對吳醒卿說了,你確實是異想天開!我可不能答應你什么,頂多替你向王爺轉致而已——不過,你要曉得,第一,你這是逾格非分之求!第二,王爺日理萬機,這一回南下,是『檢查戰備』,哪里得空兒,掉過頭來,去你的揚州?」
話是這么說,可是,如果趙景賢真心覺得吳永的請求是「異想天開」的話,根本就不會向關卓凡「轉致」,因此,「轉致」的本身,就已經間接的表明了趙景賢在這個問題上的取態。
至於時間的問題——
這一回沒有空兒,以後總是有空兒的嘛!
「有沒有空兒,倒不是什么大問題,」關卓凡淡淡的說道,「『檢查戰備』,檢查來、檢查去,不也『檢查』到閻麗亨的祠宇里去了嗎?」
趙景賢一滯,「呃……是!」
「關鍵是,」關卓凡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我祭史可法些什么呢?——總不成,祭他一天不到,就把揚州城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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