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附議!」寶鋆含笑說道,「九爺的這番偉論,透徹極了!我佩服的很!」
孚王得意的看了鍾王一眼,鍾王皺起了眉頭,不過,倒也沒有說他什么。
「『上頭』特許征善、承善入咸安宮宗學,」孚王意氣洋洋,做「總結性發言」,「就是為昭示八旗,捐棄前嫌,團結一致,安內攘外!」
微微一頓,「這就是輔政王的『深謀遠慮』!」
「楠木廳」內,大多數人,都微微點頭。
「因此,」孚王微微沉下了臉,「兆祺詈辱征善、承善之母,非但喪心病狂,悖逆倫常,而且……哼!違逆上意,破壞八旗之團結!此等行徑,同公然抗旨,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啊?
呃,這么說,就過了吧?
「喪心病狂,悖逆倫常」的考語並不過分;可是,「上意」如何,還只是「揣測」,而且,准確點來說,所「揣測」者,只是輔政王的「深謀遠慮」,這和「上意」,畢竟不是一碼事兒啊?
至於「抗旨」——征善、承善入咸安宮宗學,只是出於輔政王的授意,並沒有什么「旨意」,事實上,怎么可能為兩個毛頭小子——還是罪人之子——去哪兒讀書,專門下一道聖旨呢?
大伙兒正在嘀咕,孚王更加驚人的言論來了:
「我以為,馬驥的這一硯台,砸的好!砸的妙!兆祺這樣子的混球不砸,砸哪個?」
微微一頓,「我要是在場,下手說不定更狠些呢!當場就要了這個混球的性命,也說不定!」
啊?
「你胡說些什么呀?」鍾王皺著眉頭,「兆祺就有什么不對,學堂有紀律,國家有律法!怎么可以……私刑處置?」
頓一頓,「再者說了,咸安宮是什么地方?在那種地方動手傷人,就有理,也變沒理了!」
「八哥,」孚王說道,「你不過是說,咸安宮在大內——在大內動手打架,有大不敬之嫌,對吧?」
鍾王沒想到孚王扯出「大不敬」幾個字來——鍾王並無意將馬驥和「大不敬」扯在一起,孚王如是說,弄的他既不能否認,又不能承認,不曉得說什么好,不由就有些惱火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其實呢,」孚王說道,「哪兒有那么嚴重啊!如果馬驥已經成年,咱們往『大不敬』上去扯,還有點兒道理,問題上,他還是個孩子啊!」
頓一頓,「打個不恰當的比方——譬如,宮女、太監,私下底,也吵嘴,吵急眼了,也打架——如果給逮到了,也處分,可是,怎么也不會給他們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啊!」
鍾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拿宮女、太監來說事兒——這不是擬於不倫嗎?」
頓一頓,「唉,算了!」
意思是,你愛怎么胡說八道就怎么胡說八道吧,我不管了。
鍾王不說話了,世鐸卻很感興趣的問道:「太監也罷了——怎么,宮女也打架么?」
「打!怎么不打?」孚王笑道,「拳打腳踢之外,扯頭發、撓臉、還上牙咬——十八般武藝,熱鬧著呢!」
世鐸「哈哈」大笑,笑了幾聲,覺得不妥,強行忍住。
孚王毫不介意,繼續說道:「有時候帶出幌子來了,譬如,臉上多了幾條血道道,『上頭』問起來了,就說貓兒抓的——如果說了實話,打輸也好,打贏也好,都得受處分!」
「有趣!」世鐸笑道,「這些道道,我倒不曉得。」
「你又沒在宮里住過,」孚王笑道,「這些道道,如何曉得?」
頓了頓,「個中究竟,在座諸位,也就我和八哥曉得——是吧,八哥?」
鍾王「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反正,」孚王自己把話頭扯了回來,「馬驥這孩子,講義氣,有血性,快意恩仇——我喜歡!」
頓一頓,「旗人的血性,是愈來愈少了!想當年,祖宗入關的時候,是什么風光?現在呢?哼!」
再一頓,「難得出這樣一件痛快事兒,叫我怎不替這個馬驥叫一聲好?漢軍怎么了?漢軍也是旗人!」
庄王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老九,話說的有點兒過了——怎么說都是把人打的下不了床——」
微微一頓,「我以為,還是老八說的對,兆祺的錯,是兆祺的錯;馬驥的錯,是馬驥的錯,一碼兒歸一碼兒,不好往一起混的!」
未等孚王答話,便轉向了睿王,「對了,老睿,馬驥的處分,你們宗人府是怎么擬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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