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75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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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追責,這兩條,普魯士怕是都沒那么容易應承下來吧?

方才已經分析過了,不論是魯埃說的「威廉一世誇大其詞」,還是福爾德說的「國王發牢騷、書記官不分青紅皂白」,總之,這個「埃姆斯密電」,既如皇帝陛下訓諭的,「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南德意志報》就一定不肯背「純為杜撰」的鍋——

何況,還要「逮捕、起訴編輯、記者,查封報社?」

嘿嘿。

換成俺們法蘭西,介么干,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不過,普魯士不同法蘭西,法蘭西干不了的,普魯士未必干不了——普魯士是一向專制獨裁慣了的嘛!

至於「誤會」什么的,普魯士應該也是不肯承認的——無因則無果,沒有種下誤會的因,豈能生出誤會的果?所以,只要普魯士承認了「誤會」,就等於承認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了。

還得為此炒掉一個內閣部長?

嘿嘿。

難啊!

不過,與會者都有默喻:不管他!難是普魯士難,不是法蘭西難,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能叫普魯士輕松過關的,不然的話,國內、國際的輿論,根本交代不過去嘛!

而且,即便普魯士照著萊昂內爾說的做了,俺們法蘭西,也未必就善罷甘休了呢!

「道歉、追責,」魯埃皺著眉頭說道,「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只做到這兩點,未必能讓所有人滿意——新聞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有國會呢!——特別是那班『國權分子』,絕不可能不就此大做文章的!」

頓了頓,「咱們最好搶先一步——不然,等這班人一擁而上、群起攻之了,咱們再行動,就太被動了!」

「還真是!」福爾德說道,「道歉、追責,只是一個姿態,普魯士並未對法蘭西做出實質性的利益讓渡——看不見真金白銀,國會里的激進分子們是不會滿意的!」

頓了頓,「上一次,貝內代蒂沒有拿到威廉一世關於西班牙王位繼承的的書面保證——『普魯士永遠不再要求這種已經放棄了的候選人資格』,國會里已經有人指責政府『過於軟弱』了!這一次,如果我們對普魯士的要求,僅僅止於『道歉、追責』,一定會被批評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過於軟弱』!」

「事實上,」魯埃說道,「『七周戰爭』剛剛打完,普、奧兩國剛剛簽署了《布拉格條約》,國會里頭,就有人聲稱,普奧之爭,法蘭西的保持中立,是普魯士能夠取勝的最重要原因,普魯士很應該對法蘭西感恩戴德,很應該對法蘭西進行有所報答——所謂『利益補償』。」

頓了頓,「『國權主義』一派,尤其熱衷鼓吹這種觀點,他們把中立分為『保守中立』和『積極中立』,說,普奧之爭,法蘭西的中立,是『保守中立』,若法蘭西采取『積極中立』,戰爭的勝負,就要顛倒了過來——就是奧地利勝、普魯士敗了!」

所謂「積極中立」,就是名為中立、實為支持奧地利了。

「我看,」拿破侖三世冷冷的說道,「這些話,也沒有說錯——如果法蘭西不保持中立,普魯士打得贏奧地利?」

魯埃舔了一下嘴唇,不說話了。

既非常有趣、也非常吊詭的是,「國權派」雖然喜歡攻擊政府,政治立場卻偏於保守,大多數為拿破侖三世的支持者——尤其是在對外政策方面;而魯埃,原先卻是反對派的領袖之一,政治觀點偏向自由派,拿破侖三世延攬他入閣,並給予總理的高位以及「副皇」的榮銜,其實是分化反對派的一個手段,同時,也以此示天下「至公無私」。

不過,正因如此,皇帝和首輔的觀點、立場,每每不甚契合——譬如,魯埃對於「國權派」的「保守中立」、「積極中立」之辨,不以為然,拿破侖三世卻真心認為,普、奧之爭,普勝奧敗,普魯士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的。

因此,魯埃在政府的實際的權力和影響力,較之總理之高位、「副皇」之榮光,就頗有些折扣要打了。

而「國權主義」的「保守中立」、「積極中立」以及「利益補償」的說頭,亦非一家之言,不但國會里附和者甚眾,在政府和新聞界,也很有市場,算是目下法國政壇和上流社會的「主流觀點」。

福爾德掃了魯埃一眼,說道,「陛下訓諭極是!而且,近年來,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帝國也很應該積極進取,獲取更多的海外利益啊!」

不知里就的,多半搞不懂「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同「帝國也很應該積極進取,獲取更多的海外利益」之間的邏輯關系。

近年來,法國國內弊端叢生,拿破侖三世施政的阻力愈來愈大,不能不對代表中下層民眾利益的自由派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這就是所謂「陛下恩綸普沛,中下層民眾,尤其得益良多」了。

可是,拿破侖三世並沒有屙金溺銀、點石成金的本事,不能憑空變出錢來,「中下層民眾」既然「得益良多」,「中上層民眾」,自然就要吃些虧了。

魯埃的政治立場,偏向自由派,身為大銀行家的福爾德,則是「中上層民眾」在政府里的代表。

而「國權主義派」是「中上層民眾」在國會里的代表,明里暗里,大力鼓吹,應該「失之國內,收之國外」,即擴大對外侵略。

一句話,國內丟給泥腿子的東西,要到國外去拿回來!

福爾德說的「海外利益」,並不是狹義的「海外」——並非單指亞、非、美,只要出了法國本土,都算「海外利益」,包括歐洲,包括普魯士。

「你的意思是——」拿破侖三世目光灼灼,「我們應該借問罪『埃姆斯密電事件』的機會,要求普魯士對法蘭西進行……『利益補償』?」

「陛下睿見,正是如此!」

「嗯!」拿破侖三世點頭,「倒還真是一個合適的機會!」

頓一頓,「那……具體該提什么要求呢?」

「作為一個銀行家,」福爾德笑一笑說,「我倒是很想替帝國向普魯士要一大筆錢回來,不過,法、普到底未曾兵戎相見,找不到賠款的名目,那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