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602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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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出意料的是,這個楊義,雖然只是一個太監,卻是頗為硬氣,三木之下,慘叫不絕,尿都遺出來了,也只肯承認:

善娘來找他的時候,確實沒有說過什么「精淵幽深」、「潛龍在淵」一類的話——那個時候,他就曉得,「赤灶丸」其實就是一種春葯。

可是,楊義說:這七、八年來,內憂外患,國勢日下,我就沒有看過聖上露過幾天笑臉的——唉,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我想著,「赤灶丸」能不能有助於聖上誕育皇嗣,且不去說它,至少,可以叫聖上在女人身上散一散心,這個,也算是……「為聖主分憂」了吧?

主審官冷笑:你還真能替自己臉上貼金!進獻春葯,居然叫做「為聖主分憂」?如是,古往今來,天底下就沒有倖佞了!好,這一層,暫且按下不說,說說你的「見死不救」——怎么,這就是你的赤膽忠心?

哎呀,大人,我怎么可能「見死不救」?進入內寢的時候,我是真以為聖上已經駕崩了啊!——那張御榻極大,且擺在地台之上,彼時,聖上又是倚靠在榻背上的,呃,這個,不比幾位娘娘也在御榻之上,彼時,我和瑞國公,距離聖上,其實多少是有一段距離的,有些細節,看不清楚,也是有的……

矯詔呢?!

矯詔?呃,這個,這個,呃……唉,我是這樣想的,聖上無嗣,瑞國公既是聖上唯一的養子,自然就是聖心默定的「太子」了!聖上駕崩,「太子」繼位,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聖上發病,口不能言,如果……如果他能說話的話……呃,一定會說「傳位於瑞國公」吧?我只是……只是揣摩聖上的心意罷了!唉,我跟了聖上這許多年,聖上的心意,我還是了解的……

還有,我想著,對於繼位的人選,聖上若沒有留下明確的遺言的話,保不齊,這張寶座,就會你爭來、我爭去的,保不齊,國家就此亂了套!目下……呃,正是「多事之秋」,這個……亂上加亂的,不大好吧?呃,我也是為國家社稷著想啊……

難為你還曉得「為國家社稷著想」啊!——哎,如果你不是個太監,是不是該像胡威一樣,請你去做大學士呢?

呃,這個……

好吧,看來你「為國家社稷著想」的太多了些,腦子暈的太厲害了些,一副夾棍,不足以叫你完全清醒過來,咱們換些花樣吧!

……

各種「花樣翻新」,沒完沒了,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終於,血肉模糊、幾已不成人形的楊義,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

*

*

事實上,楊義與善娘,並沒有什么「舊」——他們倆,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

真正與他「有舊」的,是阮景祥——法興洋行的買辦、春水社的「大護法」。

大約五年前,《壬戌和約》簽署之後,楊義就做了阮景祥的線人,向阮通報各種宮闈秘聞,所為呢,則無外乎一個「錢」字。

不過,楊義、阮景祥是從來不直接見面的,阮景祥的要求,楊義的情報,都通過中間人傳遞,支付給楊義的報酬,也通過中間人轉交。

楊、阮的身份都很敏感——一個是嗣德王的近侍、乾成殿的總管,一個是法興洋行的買辦、眾所周知的富浪沙在沱灢的「代理人」,楊、阮如果直接見面,一個不慎,落入旁人的眼中,必然引起嚴重的懷疑。

同時,楊義雖然明知阮景祥和法國人的特殊關系,但他從來沒有問過,他出售的「秘聞」,阮景祥到底拿它們派了什么用場呢?

雖然,楊義心知肚明,這些情報,最後必然都匯總到了西貢的交趾支那總督府,可是,只要不挑明了,他就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從阮景祥那兒拿錢。

幾年來,楊義一直只是為阮景祥搜集各種「宮闈秘聞」,並沒有為他做過別的什么事情,阮景祥也沒有提過什么額外的要求,但自從「欽使護衛團」抵越之後,中、法矛盾愈演愈烈,情況發生了變化。

阮景祥方面,不止一次暗示,楊義如果可以協助法國人,如拉格朗迪埃爾所說的,「請越南國王早一些去和父親、祖父、曾祖父會面」,他將得到一筆巨額酬金——一生享用不盡!同時,法國人將保證楊義余生的安全——事後,他可以移居西貢,乃至法國。

一開始,楊義是堅拒的,並表示若阮景祥堅持這樣的要求,大家就一拍兩散;若逼得急了,他就向嗣德王出首——他服侍了聖上幾十年,主仆情分十分深厚,聖上又一向寬宏大量,未必就會要了他的腦袋。

阮景祥只索罷了。

後來,法國援軍大舉開到,阮景祥變更了要求:

不必楊義親手「謀弒」,他只要協助向嗣德王進貢「赤灶丸」就好了;嗣德王服用「赤灶丸」之後,萬一有什么「不諱之事」,楊義要力挺瑞國公,助其順利登基,如此,他就有了「定策之功」,瑞國公繼位之後,將倚他為左右手,他獲得的好處,可就遠不止於之前說的「巨額酬金」了!

操縱朝政,「賄遺珍寶,四面而至」,甚至,裂土分茅,封公封侯,都不在話下了!

楊義終於心動了。

一來,法軍兵力雄厚,楊義認為,法國必勝,清國必敗,嗣德王這張寶座,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了,「主仆情分」再厚,也不必替「主」陪葬啊。

二來,對他來說,阮景祥的新要求,風險較低而收益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