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下何事不可為?(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151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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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寧大捷」的消息傳來,原先彌漫朝野的愈來愈濃郁的悲觀氛圍,一掃而空,內廷外朝,士林闤闠,一片歡聲。

言路上更是起勁兒,原先唉聲嘆氣的,統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紛紛上折,歌功與頌德齊舞,獻計與獻策共飛,或雲「乘勝追擊,克復升龍」,或雲「倍道兼程,奇襲沱灢」,或雲「水陸並進,直搗西貢」,等等。

不過,這一回,倒沒人說要「盡逐法夷出中國」什么的了——經「南堂」教案一役,即便最堅實的榆木疙瘩腦袋,也明白了,「上頭」的意思,即便打贏了法國人,中、法兩國,也不會老死不相往來,別的不說,該做的生意,還是要做滴,再嚷嚷什么「盡逐法夷出中國」,不但叫同僚笑話,更叫「上頭」煩你。

其中,江南道監察御史譚鍾麟的折子,算是比較有價值的一份。

譚鍾麟說,以前我朝與法蘭西簽定的條約,因為「事出倉促」,其中難免有「不甚合國體者」,這一次,若最終打贏了法國人,雙方商談和約的時候,之前的諸條約,應一並納入談判的范疇,其中「不合國體」之條款,該刪的要刪,該改的要改,此事「牽扯甚廣」,目下就應該開始籌劃了。

譚鍾麟的話,說的還是很委婉的,「事出倉促」是「戰敗」的曲筆,「不合國體」則是「喪權辱國」的曲筆——這是給文宗和恭王面子。

至於「目下就應該開始籌劃了」——事實上,什么「目下」?相關事宜,關卓凡三年前就開始「籌劃」了!

「牽扯甚廣」一說,倒是對的,「我朝與法蘭西簽定的條約」,並不僅僅關乎法蘭西一家的事兒——一說到條約,因為有一個「最惠國」的因素在,英吉利、法蘭西、美利堅等一大堆泰西國家,都是扯在一塊兒的。

正因為如此,改易對法條約,是一個高技術的系統工程,必須極小心謹慎的處理,不可以在大局未定之前就高聲嚷嚷,以免英吉利、美利堅等「盟友」犯狐疑——北寧戰役不過是擋住了法國人的第一波大規模進攻,距離戰爭的最終勝利,還遠著呢!

另外,譚鍾麟屬於保守派,他的「不合國體」同關卓凡的「不合國體」,很可能南轅北轍——譬如,譚鍾麟之流,很可能將「法使駐京」理解成「不合國體」。

因此,譚鍾麟的折子,雖然算是言之有物,但還是「淹了」——即「留中」了。

當然,最高興的那個人,還是關卓凡自己。

表面上,在旁人眼中,輔政王對「北寧大捷」的反應,同之前「撤防」沱灢、升龍之時,並沒有什么不同,一以貫之的風輕雲淡;有人當著關卓凡的面,稱贊姜德「古之名將,不過如是」,他也只是淡淡微笑,「還行吧——算是沒有丟臉。」

於是,下屬們更是暗贊:寵辱不驚,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真正具「大將之風」的,其實是俺們的輔政王啊!

事實上,「北寧大捷」消息傳來,關卓凡心潮澎湃,幾乎不能自己——哎,鬼曉得這些天我經歷了什么!

對法戰爭,綢繆數年,關卓凡是有取勝的把握的;然而,再堅強的信心,也需要事實的支持,何況,關卓凡的信心,雖然算得上「堅強」,但還遠遠談不上「百分之百」。

本時空——一八六八年伊始的中法戰爭,原時空——一八八三年至一八八五年的中法戰爭,並不是一碼事兒。

原時空,法蘭西大敗於普魯士,元氣大傷,一八八三年的時候,不過是剛剛喘過氣兒來;而本時空之此時——一八六八年,法蘭西第二帝國卻正處在她的巔峰時期。

另一方面,關卓凡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的軍隊的戰斗力,到底到了一個什么程度?

畢竟,之前的戰績,都已是老皇歷了,不論對手還是時間點,都不能算是合適的參照。

升龍戰役算是「完勝」,可是,那一仗太特殊了——我在暗、敵在明,我全力綢繆、敵一無所備,也不能算是合適的參照。

至於「沱灢事變」,不僅「完勝」,而且「秒殺」,可是,敵我的軍力太懸殊了,更加不能算是合適的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