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無可如何,戛然而止(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46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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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說話。

屋外,風狂雨驟,疾風挾著銅錢般大的雨點,打在門板上,「噼啪」作響;屋內,煤油燈的光芒,愈發暗弱,亦愈發的搖曳不定了。

風聲雨聲之中,三個人或重或輕的呼吸聲,彼此清晰可聞。

本來,信中對島津久光父子,百般詈辱,形如呵斥仆役,有道是「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身為武士,很應該勃然作色,拔劍斫案,誓與寫信人不同戴天才對——反正,能咋慷概激昂就咋慷慨激昂!

可是——

唉,一個字兒也出不了口啊!

這封信最厲害的地方,並不是什么「窮追窮寇」、「滅此朝食」、「玉石俱焚」、「身死族滅」之類的威脅,而是閑閑一刀揮下,便斬斷了藩主、藩臣之間的最重要的那道聯系——「忠義」,三言兩語之間,便給「大久保某」、「西鄉某」戴上了「背主」、「叛臣」的帽子——而「大久保某」、「西鄉某」竟無一詞可對!

這頂沉重的帽子,還不曉得怎樣才能摘下來——這種情形下,「勃然作色,拔劍斫案」給誰看呢?

嚷嚷「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啥的……呃,不太諷刺些了嗎?

目下,堆積在心頭的,不是憤怒,而是巨大的惶恐和窘迫——就有幾分怒火,也是因為不曉得何去何從而生出來的惱羞成怒。

惶恐和窘迫之外,大久保利通的心中,還升起了一股濃重的悲涼。

關逸軒……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對手啊!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這些事情?怎么可能……遠隔重洋而直抉人心之底?!

太可怕了!

「大政奉還」之後,緊接著,繼之以「奉還版籍」——各藩國交出土地、人口和政權,「廢藩置縣」。

至於藩主們——「佐幕」的不必說了,先去做幾天階下囚再說;「勤王」的,按照出力多寡,分三六九等,以爵位「羈縻」之外,再給一份豐儉有差的年金——大致是其做藩主時的收入的十分之一吧!

所有藩主,無論爵位高低,皆不許再染指政治——不論是中樞政治,還是地方政治。

就是說,做一個干干凈凈的「富家翁」。

當然,您要硬說成是「寓公」,也不是不可以。

其中,也包括大久保利通的主君——薩摩藩藩主父子島津某某、島津某某。

可是,以上種種,我深埋心底,從沒有跟任何人——包括西鄉從道——正經的討論過啊!

西鄉從道雖為大久保利通頭號親信,可是,這件事情,大久保利通只是很含糊、很委婉的對之略略點過三、兩句而已——彼此「默喻」罷了。

至於大山岩,雖同為大久保利通在軍務上的「左右手」,但親信程度是不如西鄉從道的,這種至敏感的事情,大久保利通一個字也沒有對大山岩提起過。

關逸軒——

他怎么可能想到這一層去呢?!

而且,猶如鑽進了我的心里,一切親睹!

大久保利通背上生寒: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時間,勉強抑制住心頭狂涌的波瀾,大久保利通開口了:

「小松君……還說了什么嗎?」

西鄉從道、大山岩不由都大透了一口氣:

您總算開口了!快把我們哥兒倆憋死了!

「呃……」大山岩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小松家老說,這是關逸軒寫給主公的親筆信,他偷偷的抄錄了一份,叫我趕緊給大久保君送過來,千萬別耽擱了……就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趕緊?」

「呃……是啊!」

西鄉從道的關注點,不同於大久保利通,他詫異的問道,「『偷偷的』?」

大山岩點點頭,「對,『偷偷的』——反正,小松家老是這樣說的……」

西鄉從道看向大久保利通,「大久保君,可有些奇怪啊,小松怎么會……」

話沒說完,大久保利通一聲冷笑,「當然不會了!小松帶刀何許人也?豈會背著主公,將如此重要的信件泄露於外?」

西鄉從道一怔,「大久保君的意思是,小松這么做,其實是……主公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