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他有十八條船呢——比咱們還多兩條!而且,後頭不是還有十條船嗎?其中還有三條『二等巡洋艦』!這個,足尺加二!嗯,大約,在法國人的眼里,不止『加二』——『加八』、『加九』、『加十』都有了!可謂不折不扣的『雙保險』了吧?」
「我明白了——驕兵必敗!」
「對!若替法國人找一找敗因,擺在第一位的,就是一個『驕』字!」
「在泰西,法國人不是坐第二把交椅的嗎?」婉貴妃說道,「卻只看到十八、十六這一對數字了,這個見識,豈不是,同我一個女人家——」
抿嘴兒一笑,打住。
「他們哪兒比的上婉貴妃!」關卓凡笑道,「婉貴妃是不曉得咱們的船比法國人的大,可是,法國人自個兒是曉得的呀!但他們還是認為,沒關系!——哼哼,中國人的那兩條船,大是大,不過,大而無當,不堪一擊!」
頓一頓,「所以說,論見識,他們真比不上婉貴妃!」
婉貴妃掩嘴葫蘆,「王爺可真會取笑人!」
「我取笑的是法國人,何敢取笑婉貴妃?——這實在是我的真心話。」
「真心話」三個字,叫婉貴妃的心跳,又快起來了。
她定了定神,輕輕的搖了搖頭:
「想到辛酉年的往事,真正是感慨萬千!——也不過就八年的光景,已是乾坤旋轉,恍若隔世了!」
說著,輕輕一聲冷笑,「我想,此役之前,法國人大約還活在夢里頭——大約還以為,目下,還是辛酉年呢!」
頓一頓,咬一咬細白的牙齒,眼底隱隱有火苗跳動,「殊不知,時已移!勢已易!」
婉、關兩個,都是親身經歷過辛酉年大變的人——一個顛沛流離,一個出生入死。
「對!」關卓凡鄭重的點了點頭「就是婉貴妃這個話——時已移!勢已易!」
「那,請問王爺,經此一役,法國人會不會就此……醒過神兒來了?」
「應該醒過神兒來了!」關卓凡點了點頭,「法國人雖然驕狂,但並不顢頇。」
婉貴妃欲言又止,「那……」
「婉貴妃是不是想問,既然『醒過神兒來了』,那,法國人會不會將他的『一等巡洋艦』、『二等巡洋艦』統統派了過來,找回這個場子?」
「……是。」
「不會。」
「哦?」
「一來,」關卓凡說道,「『一等巡洋艦』一類的大船,並不適合遠洋航行——一是費用昂貴,一是維護困難,若半途中出了狀況,遠較噸位較小的船只麻煩,說不定,修都沒地兒修去!」
頓一頓,「事實上,連『二等巡洋艦』,法國人都是第一次派到亞洲來。」
「哦!……」
「二來——也是更關鍵的,」關卓凡目光灼灼,「目下,歐洲那頭兒,法國和普魯士已經大打出手了!而且,雙方都是傾國以赴!因此,對於法國人來說,最大、最好的船,都要留在歐洲看家,哪兒能往亞洲派呢?——不把亞洲的船往回調,就算好了!」
「啊!……」
婉貴妃的心跳倏然加快了,聲音也有一點兒打顫,「如此說來,同法國人的這場仗,咱們……贏定了?」
「這場仗,打到目下,」關卓凡緩緩說道,「『贏定了』三個字,我還不敢說,但是,承婉貴妃的吉言——」
微微一頓,「九成的把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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