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犒勞(1 / 2)

「咱家的包谷地,薅完了么?」翠芬在被窩里問,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捻捏著男人胯間的那條軟蟲,心里不覺奇怪起來:往黑里,還沒碰它就硬得跟鋼鐵一般,今黑咋就睡得這樣沉?一點反應也沒有。

「別玩了,也不知曉俺多累!」鐵牛嘟啷著,將女人的手從胯間拿開放了回去,翻轉身子背朝著她躺著,「今年這鬼天氣,干得很,挖都挖不動,再有三天……只要三天……就薅得完了哩!」他懶洋洋地說,表嫂家那點地估摸著要三天才整得完。

「多干幾天也不打緊,只是別這么晚才回來,俺心疼你知不知曉?」翠芬撅著嘴說,男人應了一聲「知曉」,再也便沒了聲氣。翠芬再要說話時,「呼嚕嚕」的鼾聲便像悶雷般響了起來,她的男人真的累壞了!

第二天,鐵牛起得比任何時候都早,也不等翠芬起來做早飯,將隔夜的冷菜冷飯混成一大碗填飽了肚子,在房間門口叫一聲:「俺地里去嘍!」,女人縮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呻吟著應不了聲,他便轉身出來扛上鋤頭走了出去。

天才剛剛亮透,公雞報曉的聲浪還繚繞在村子里沒有停歇,山路上冷冷清清的一個行人也沒有。鐵牛心里高興,比去整自家的地高興多了,腳下踢得石子兒亂飛,風風火火地跑到表嫂家的地里便干起來。

眨眼間便收拾了三溜地,東邊的山頭才泛起魚肚白來,氤氳的霧氣繚繞在坳口上,山路上開始有了清冷的咳嗽聲,干活的人開始上山了。有幾個走到坳口上,看到鐵牛在別人家地里,張張嘴想說點啥,卻被鐵牛那要吃人一樣凶惡的眼神瞪了回去,轉身嘀嘀咕咕地走進坳口的光影里去了。

「牛哥!牛哥!你真早吶!」是金狗在叫他,鐵牛轉過身來,金狗正站在路上沖著他嘻嘻地笑,見鐵牛轉過身來,他便眨巴著那雙小眼睛鬼鬼地說:「你是不是搞錯了?分得清哪兒是你自家的地么?」

「關你卵事!俺的地早八年弄完了,哪像你個狗日的,天天早上被老婆日昏頭了,日頭都老高了才出工!」鐵牛劈頭蓋臉就給他一頓罵,一點也不怕他生氣。這金狗打小和他一塊兒玩泥團長大,去年年底才結的婆姨,那婆姨的臉蛋兒比翠芬俊多了,屁股和奶子著實不小,鐵牛一想到這個就不服氣。

金狗挨了一頓好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也急起來:「要是俺有個表嫂,俺也要去給她整地,說不准能撈到啥好處……」

話還沒說完,鐵牛的臉早紫漲起來,「你嚼你媽碎逼,看老子不捶死你!」抄起鋤頭直沖過去。金狗一見,「哎呀」一聲喊叫,轉身撒腿就往坳口里跑,鐵牛直追到坳口上,遠遠地扔了幾塊土疙瘩過去,打得他「嗷嗷嗷」地叫著沖到山溝里去了,他扯開嗓門坐在坳口上嚎罵了一陣才下來了。

回到地里,表嫂也來了,看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那樣饒不得人,非要爭個輸贏,才高興?」她在山腳就能聽見鐵牛的叫罵聲,那聲音大得坳口內外的人都知曉了。

「俺又沒去惹他,是他先惹俺的!」鐵牛氣哼哼地嚷,猛地眼前一亮,發現表嫂完全變了樣兒,原是穿了一身漿洗干凈的衣服,臉蛋兒也有了紅撲撲的健康顏色,再尋不著昨晚那灰頭土臉的跡象了。

「他說他的,你做你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清凈了!」表嫂將黑油油的頭發攏到腦後扎起來,干練地揮舞著鋤頭開始鋤地,鋤了兩下又說:「身正不怕影兒歇,反正咱倆又不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咱干下了呀!」鐵牛走過去和她並排站在一處,埋頭鋤起地來,仿佛那地皮就是金狗那張討厭的臉,一鋤一個坑塹。

「你傻呀!在坳口上嚷那么大聲氣兒,沒事都便成有事兒的了。」表嫂埋怨道,鐵牛想想也是,便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垂著頭不吭聲了,「又沒人看見,咱倆的事只能咱倆包著,爛在肚子里不好?」她又說。

「咱能爛呢?俺一想起,心頭就慌得沒了底!」鐵牛瞥了表嫂一眼,剛好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處,她趕緊移開埋頭去鋤地,胸脯上的衣服里,吊著的兩個奶子隨著動作上上下下得歡蹦著,看得鐵牛眼兒熱,虛虛地試探道:「今兒……咱還像昨天一樣,多干些,干到天黑才歸家去?」

「想得美!」表嫂瞪了他一眼,發覺他的眼光直愣愣地連在胸前,臉兒一紅,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到前頭去了,「你就是少個心眼兒,昨黑里幸好沒人,俺才讓你占了便宜去,今兒大伙兒都知曉你在幫俺鋤地,可不能再放肆了哩!要趕在眾人前頭歸家,比他們還早!」表嫂撅著個圓實的屁股說。

「那……」鐵牛看著他一抖一抖的屁股,吞了一大口唾沫,豈不是干不成了?他不甘心地想,「早些回也好,俺到你家里去討口水喝,完了俺再歸家……」他覺得似乎只有這樣一個辦法了。

「娃娃都大了,成不了事!你不干不行啊?」表嫂的話徹底撲滅了鐵牛的希望,他心里難過得緊,像跟誰賭氣似的鋤起地來,「好好干吧!俺的心你還不知曉?虧不著你!」表嫂又扔過來一句,她心里早知道哪里能成得了事,只是想跟鐵牛賣個關子罷了。鐵牛一聽她話里有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抖擻起精神奮力薅刨起來。

坳口上慢慢地浮上來一輪大紅日頭,在幾朵雲彩的襯掩下呈現出一團並不甚耀眼的紫紅色,後來才漸漸散發出一片濃紫和橙黃交映的輝芒來。一剎那間,這輝芒給整個大地披上了一層光怪陸離的顏色,一溜溜的地遠遠地落在兩人身後,新翻的泥土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土腥味兒。

再抬頭時,雲朵不知何時已經飄走,湛藍藍的天幕里再沒有一絲兒雲彩,這又是個大晴天啊!日頭一步步地往頭頂上爬,越來越熱,最後終於高懸在頭頂上,紅亮的光如火箭般射到泥土里面,熊熊的火焰燎燒著大地,汗液從渾身的毛孔里滲出來澆濕了他們的衣裳,汗珠子豆大一顆地從兩人額頭上、臉頰上、下巴上滾落下來,蒸騰、窒塞、酷烈、奇悶,簡直要將他們皮肉燒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