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識謝娘時(2 / 2)

這個小城的六月,干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落,我心里很開心,想跟馬丹說說話兒,可是有她媽媽在又不好意思說,到了車站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倒是她媽媽一直打聽馬彪的生活起居,我都如實做了報告,阿姨對兒子的表現很滿意,開心地笑了。

到了車站的時候,發往馬彪家那個小城的車就要走了,我們在候車室里就跑起來,趕不上就糟了,下午僅此一班車。馬丹走得慢些,走在最後,我把行李提上車占好座位讓阿姨看著就往車門走,馬丹也正走到車門跟前來,側身讓我先下來,一邊說:「謝謝你,再見了!」聲音就像風鈴搖響般那么清脆。

「我……你……記得給我寫信!」我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話,在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楚,汽車緩緩地駛出了車站,我把一直揮著的手放下來,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是的,我動心了!我想無論是任何人,在我那種年齡的時候,見到那時的馬丹,誰都會動心的,毫無疑問!毋庸置疑!只是四年前手機還沒有在那里的學生中流行起來,更不要說什么qq什么微信了,我們只有寫信——這種傳統而真摯的交流方式,而今正在沒落的純朴的交流方式。

過了兩天,馬彪的鼻炎奇跡般地好了,也不流鼻涕了,他掙扎這要去上課,高考可不管你什么鼻炎不鼻炎,一天一天地在逼近,我們都來不及撿拾歲月的沙灘上那些美麗的貝殼,眼睜睜地看著無情的時光的波浪將它們卷入大海里。令人高興的是,馬彪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可能是母親那充滿愛意的雞蛋發揮了神奇的作用吧!

那天在車站送阿姨回來之後,我本來想主動給馬丹寫封信的,可是我只聽馬彪說過學校的名字,又不好意思問馬彪班級,過了幾天,我幾乎把對馬丹的那種短暫而激烈的悸動淡忘了。我每天都要應付各科堆疊的試卷,無休無止。那天下午上第一節課的時候,馬彪一進門就對我高高地揚起一封信高叫著:「彭宇,你的信!信!」

我正爬在座位上養精蓄銳,以便在接下來上課的時候把老師說的東西悉數收納在我暈暈乎乎的腦袋里面,我懶懶地抬起頭來:「是哪個寫的?」

他一邊朝我走來一邊看信封上的地址,一邊念著上面的字,突然驚訝地說:「我老家寄來的哩,還和我妹妹是同一所學校的啊,你那里有熟人?」他歪著大頭問我。

「哪里哦?我看看!」我徹底想不起來我那里還有什么熟人,我拿過信來一看,上面沒有署名,不過從娟秀小巧的字跡可以看出來,那是女孩的筆跡。難道她真的給我寫信了?我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就要從座位上蹦起來了。

「誰的呀?」馬彪在一旁看著我激情澎湃的樣子,「這么高興!」

「噢……」我摸摸胸口好讓那股激盪在胸腔里的氣息舒緩下來,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我不知道他會怎么想,但是我和他那時是沒有什么秘密的,我低聲說:「馬丹的……」

「馬丹?」他不相信,伸手要來搶我的信,我早就防著他有這一招了,一溜手放到課桌的抽屜里鎖上了。他很是郁悶,抱怨地說:「她為什么不給我寫?要給你寫?」

「你又沒叫她寫嘛!」我說,這時候上課鈴響了,開始上課了。

可是直到下課,他都沒有和我說過話,沉著個臉看也不看我,埋頭看他的書,直到放學都沒有理我,自顧自就走了,我想馬彪是真的生氣了。不管她了,我等人們走光之後,才懷著激動的心情從抽屜里把心拿出來在桌子下面悄悄看,馬丹也沒寫什么,就是寫了想和我交朋友,那種普通的「筆友」,還給我寄來一張照片,是她們冬運會排練的時候的照片,問我有沒有照片,也給她寄一張。

我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照照片,就在不遠的街心花園就有人照照片,彩色照片現照現取,我趕緊寫了一封信,雀躍著跑到街心花園站在花圃邊上照了一張照片,和信一起塞到信封里,跑回來投到了學校門口綠色的郵箱里,把滿滿的企盼都投了進去。

我回來的時候,馬彪橫躺在床上,耷拉著腦袋看著我,也不說話。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在書桌上把凌亂的資料和試卷胡亂理著。

「我說……」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我背對著他靜靜地聽著,「嘿,哥們兒!」他以為我沒有在聽,又叫了一下。

我轉過身來帶著尷尬的表情朝著他,他叫我「哥們兒」,那就是沒有生氣了,至少也不是最生氣的那種。

「我說你呀!就是' 不念經的和尚' ,都不曉得你讀過幾本經書了!」馬彪直起身來一邊不安的抖動肩膀一邊說。

我「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也沒寫什么了,不信你看!」我從書包里翻出馬丹寫的那封信遞給他。

「管你的哦,只要你有這本事,隨便你啦!我不看!」他又把信給我扔了回來。我們又重歸於好了,我記得我一封信里面就說很喜歡她,說她就像「仙女」一樣,還為乳罩事件道了歉。之後我們又通了幾封信,名義上是筆友,訴說著各自的煩惱,事實上都互相傾訴著愛慕——像所有的少男少女都做的那樣,都很期待我們見面的那一天。這一天終於在高考的時候來臨了,馬彪跟我說她媽媽要上來陪考,我也不敢問她妹妹來不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