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也鄭重了許多，「樓主請說。」

趙亦歌直視著周舒，緩聲說道，「道友有沒有興趣加入海中樓？我給的條件未必有這些宗門好，但我可以給道友一個保證，當海中樓真正獨立於趙家之外的時候，你我同為樓主，不分上下。」

周舒聞聲一怔，隨即認真的思索起來。

這樣的承諾，從趙亦歌嘴里說出來，委實難得，他也沒有想到。

過了一會，他仍是搖了下頭，「抱歉，樓主，我還是不能答應。」

「果然還是不行么……」

趙亦歌微微一笑，只笑中有些苦澀，「也不奇怪，舒道友如此大才，不過一個月，賺的靈石就比得上海中樓辛苦五年，又怎么會看上海中樓呢？」

周舒認真的搖頭，「和這些沒有關系，樓主。」

「那和什么有關系？我已經問過道友十幾遍了，道友總是閃爍其詞，實在讓我不甚明白啊。」

趙亦歌的眼神突地變得銳利，仿佛利刃刺來。

周舒依舊從容，「樓主願聽實話還是假話。」

趙亦歌步步緊逼，「實話。」

「那么我就認真的說一下理由。」

周舒淡然一笑，緩緩道，「修者修行，應該最重本心，時刻堅持本心，但修行過程艱辛無比，會經歷無數阻礙和羈絆，本心無時無刻不在經歷考驗，有幾個修者能真正做到修行中一直堅持本心？」

「我見過太多因為阻礙和羈絆不得不違反本心的修者，比如小宗門的門主長老，在強敵入侵時，為了保護宗門的千年傳承和弟子這樣的羈絆，他必須舍棄生命去維護他們，他的本心要他去自爆金丹么，當然不是，但他還是去做了，也不得不去做。」

「又比如家族中的修者，當阻礙來臨時，為了家族存續的羈絆，她連自己都可以放棄，那她的本心又在哪里，還可能堅持本心么？」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言之不盡。他們，也許算不得真正堅持本心的修者，但他們依然是很好的修者。」

「不錯，他們是。」

趙亦歌微顯沉吟，「每個修者都要面對羈絆和阻礙，許多甚至一出生就有，這是躲避不了的，而修者修行，實際上也就是逐漸斬斷羈絆和破除阻礙的過程，在這過程中，修者的本心也會愈發堅定。他們的能力達不到，又想兩全，結果卻是兩難，所以才顯得悲壯。不過，這和道友加入海中樓有什么關系。」

他有些疑惑，周舒為什么會說這些。

「樓主看得很明白，但這就很有關系了。」

周舒輕舒口氣，「加入海中樓，我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阻礙和羈絆，但不管怎么看，那些都不是我現在能承擔的，所以我現在不能加入。」

周舒，是一個一直堅持本心的修者。

他穿越而來，但在修行過程中，同樣也有這樣那樣的羈絆和阻礙出現，面對羈絆，他會盡力的保護，而對阻礙，則會毫不猶豫的擊潰，這些逃避不了，都是必須要去做的，為了本心，也沒法改變。

但他可以改變的，就是在羈絆和阻礙出現之前就做好選擇，力求不牽扯到過多的羈絆和阻礙中去，也爭取不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中去。

所謂兩難，便是又順應本心，又不得不違反本心。

加入海中樓，對周舒來說，顯然就是一個可能讓他陷入兩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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