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言文坤,心不在焉(含彩蛋2.0版)(1 / 2)

權力的體香 hmhjhc 3991 字 202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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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溪市第一人民醫院東院,住院部。

河溪是河西的省會,又是c國南北交通樞紐,人口密集、經濟發達、百業繁榮,其醫療條件在整個c國也算屈指可數的。尤其是河溪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腫瘤、泌尿、神經外科、骨科四個科室,匯聚了c國一大批頂尖專家和科研成果,別說河西省內各縣市了,即使是河東、北海、南海的而一些患者,也都會慕名而來求醫。為此,位處在河溪市中心城區泓祺區和元海區交界處的河溪一院,常年也是人滿為患,甚至造成了周遍一整片地區的交通、社會、治安都承擔了不堪忍受的壓力。

早在十五年前,前任河西省委書記任廣江,那時候還在擔任河西代省長兼河溪市委書記,是他第一個提出「新控江區」的概念。既在河溪市繞城高速之外整個東部的郊區,原本屬於「荷蒲縣」的大片平原農村地區,以「建設河西省新政治文化中心」為指導思想,又輔之以「省中心和市中心功能區隔」的理念,成立了一個河溪市新的行政區,並且由省政府直轄,疏導部分河溪市已經臃腫不堪的城市功能。當年,為了這個新區取名,也為了安慰取悅滿腹牢騷「省政府不要我們了」的河溪市民,還辦過面向全市人民征名的活動。最後,出乎意料,也許是為了拉近這個新區和原本的河溪市的距離,又或者是為了以示區隔,市民居然為這個新區選了一個乍一聽有點隨意的名稱:「新控江區」,意為一條高速公路之隔的河溪「控江區」的延展。

這樣的動作,在當年引起了許多的政治、社會、經濟、文體上的連鎖反應,也有很大的壓力和抗性。其實,c國各地都有類似的「新區建設綜合症」。說白了就是,政府出於地價和整體規劃甚至只是好大喜功,喜歡「在地圖上畫個圈」的那種睥睨天下的規劃感的考慮,在偏遠地區規劃建設新區,威逼利誘原本老城區的項目遷移過去。各單位的高層干部當然不敢抗命,但是,這些老城區項目里的基層人員或者中層干部,又沒什么政治企圖,往往出於生活便利、土地價值、部門利益或者個人利益的考慮,常會陽奉陰違、明抗暗混、拖拖拉拉,甚至造謠鬧事。要不是以當年任廣江書記在河溪市委、河西省委的雙重影響力為後盾,這個頗有爭議的「新控江區」究竟會不會成為爛尾項目都難說。

當然,這里還值得一提的是,當年,就在這個「新控江區」剛剛上馬的時候,萬年集團也是神兵天降,在新控江區以雷霆萬鈞之勢,將整個「荷蒲縣冬集鄉」拆了一個底朝天,規劃建設了讓人咋舌的,當初河溪市第一大現代化居民建築群「萬年嘉華城」。這個項目陸陸續續七期建設,體量總共150萬方……至今,都是河西省第一大體量的一體化居民小區。這也算萬年集團對任廣江書記的鼎力支持。有這樣的一批又一批的項目,省政府在這一片荒田郊土上大興土木,不僅將全新的省政府大樓周遍建設得面貌一新,而且逐漸的,又是政策引導,又是招商引資,又是勸導、又是利誘,將一系列原本屬於蝸居在河溪市中心的大型文體、政治、商業、科研、機關項目陸續移到了新控江區。

不管怎么樣,任廣江書記還是頂過來了,時過境遷,如今的「新控江區」在城市面貌、綠化水平、交通設施、科技設備、招商引資、企業入駐、民生配備上,都已經頗有幾分「國際化新區」的氣象。道路寬廣、綠化成片、樓宇巍然、配套齊全、還隱隱有幾分高科技的洋氣,也算是任廣江書記的得意政績了。在那之後,任廣江又先後擔任河西省長、河西省委書記,無論是官場評價還是民間口碑,也還算是不錯的;這位先後歷任屏行縣委書記、河溪市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河西代省長、省長、直至省委書記的老干部,在河西省、河溪市民眾心目中,也算是當得起一聲「老省長、老書記、老市長」的稱呼。現如今,任廣江年事已高,調任中央任閑職,算是半離休了。

而這座光看硬件條件,就是c國首屈一指的「河溪市第一人民醫院東院」,占地2.2平方公里,由十八棟主體醫用建築和一個綠蔭環保的科研教學中心構成,就是當年任廣江在任省長時,大筆一揮,批了土地和資金,在這個「新控江區」建設起來的。只是,原本在市區的河溪一院,抵不住河溪市民和一院員工的各種明里暗里的抵制,並沒有預期拆除,也得到了保留,而是把科室做了一些分割。將大部分科室和住院部,統一轉移到了東院,而腫瘤科、兒科、眼耳鼻舌科、牙科、普通內科等科室則保留在市區。所以,人們也習慣的把這里稱為「東院」或者「新一院」,把城區里的一院稱為「西院」或者「舊一院」。

……

這會兒,《河西體壇》新媒體事業部執行總監言文坤,和他的新婚妻子楊詩慧一起,今天一早,來到河溪市第一人民醫院東院住院部8樓,探望一位剛剛接受了骨外科、神經外科大手術的朋友。

這是一次臨時發生的「探病安排」,兩個人連拉桿箱都帶在身上,因為等一會兒,他們還要再趕50公里路,從河溪的最東端,趕到最西端的西文國際機場去趕飛機,所以……言文坤雖然是在探病,卻多少有點因為趕時間擔心誤了班機而帶來的心不在焉。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哪怕一絲半點。熱情洋溢的微笑、真誠痛切的關懷、細致入微的問候、幽默風趣的安慰,都要盡量的表現個十足十。因為……今天,他和新婚妻子,在馬上就要出國度蜜月的間歇來探望的這個病人,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妻子的閨蜜、室友、合作伙伴也是他們婚禮的伴娘:安娜。而這個朋友之所以會鬧出這么大動靜手術來,其原因,居然還正是因為兩個人的婚禮。

安娜在婚禮當夜,據說因為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酒後失足,居然在萬年酒店的後院花園里,摔成了重傷。肋骨、臂骨骨折,好像說,右手還整個的扎在了一條半截露頭的尖銳鋼筋上,鋼筋穿掌心而過,不僅失血過多幾度休克,甚至整個手都差點廢了;剛送到醫院時,值班接診的骨科羅大夫都認為有可能要截肢,是後來凌晨五點叫醒了河溪一院骨科權威大夫來會診,當即約起神經外科主治醫生會同手術,才勉強保住了手掌。雖然……這已經三天前的事了。

這會兒,安娜已經從一日一夜的麻葯作用中蘇醒過來,形容憔悴的躺在四人病房靠窗的一張病床上。白薇薇的床頭,已經擺上了鮮花和水果籃,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她穿著條紋病服,手臂、手掌、胸前都打著石膏、纏著綳帶,臉部、頸部都還有一些淤痕紅腫……而自己的新婚妻子楊詩慧,就坐在床頭,和這個要好的恨不得永遠膩在一起的閨蜜、室友、合作伙伴依偎在一起,都快要扎到她懷里去了。

言文坤可以理解,讓自己的妻子痛不欲生卻又愧疚難言的是:即使發生這么可怕的意外,安娜還考慮到自己這一對夫妻是新婚,居然三天來,一直沒有叫人聯絡兩人。直到今天上午,安娜覺得自己麻葯作用過去,又都休息了一天了,好些了,才托護士打電話告訴楊詩慧的,而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天半了……言文坤和楊詩慧過去三天忙得手腳不停,一直聯絡不上安娜也有點奇怪,但是考慮到安娜向來是個事業型的忙人,也就沒特別在意。直到電話打進來,妻子楊詩慧當場就差一點哭暈過去。

就算不考慮妻子和這位閨蜜的感情了,就連言文坤自己,想想也有點慚愧,不管怎么樣,安娜的受傷,起因都是因為做自己婚禮的伴娘喝多了;自己這對小夫妻當夜在新婚婚房里玩性愛游戲玩得昏天暗地,三天都沒聯絡上這位又出力又出錢的至親好友,誰又能想到她當夜就出了這么恐怖的意外呢?怎么想……都有點好像是自己的錯。這要是關系稍微平淡一點的朋友,恐怕都談得上索賠了。

所以,不管後來,安娜從護士那里接過電話來,在電話里怎么強調自己已經沒事了,需要靜養,讓楊詩慧放心別來了,玩得開心點……哪怕下午就要坐飛機出國,妻子也死死活活的拉著言文坤,要在上飛機前,來離開市區十來公里的河溪一院東院探望她。

而這會兒……妻子就坐在安娜的病床邊,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都有點神經兮兮的。她握著安娜的手,竊竊私語,有時候說點笑話,有時候又忍不住哭哭啼啼起來。

「詩詩,你別老哭了,你老哭,安安也不好受。剛才那個羅大夫不是說了么,安安已經沒大礙了……安安這么強的女孩子,你老哭哭啼啼的,她心里還笑話你呢……」

言文坤是無可奈何的,說著有點尷尬的勸慰話。他站在兩個女孩子身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太靠近去參與兩個閨蜜之間的私語也不合適,退到身後去折騰點「事務」,該折騰的也都折騰完了,醫生去問過了,護士去問過了,椅子都搬過了,帶來的鮮花都整理過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還能做什么?只能在身後,扶著楊詩慧的肩膀,稍微安慰兩句吧。

其實也是提醒妻子:時間差不多了,該告辭了。

當然……他也享受這種,在伴娘面前,輕輕的撫弄一下妻子的肩膀,以示親密的感覺。

除了新婚那夜,妻子穿上了那件大婚紗,甚至用一根童軍繩將自己捆綁起來,和他玩了整整大半夜的「強奸新娘」的性愛游戲之外,過去的三天,兩個人都有點忙得手腳不停,甚至連入夜做愛,多少也有點敷衍了事。當然,那也可能是妻子那一夜帶給自己的性愛感受太過美妙和刺激,普通的性愛多少讓言文坤有點平淡的感覺。

一直到昨天晚上,兩個人還在為馬爾代夫之行收拾行裝的時候,在卧室里說笑,妻子說帶了幾件漂亮的比基尼,甚至還拉出來展示給言文坤看看。漂亮溫柔、身材窈窕的妻子,帶著幾分嬌羞暈紅,穿著睡衣,兩只纖纖玉手拉扯著一片嫩粉色的小布料給自己看……看她即將在天藍海碧水清沙白的浪漫異國穿給自己觀賞的比基尼泳衣,未免讓言文坤又陽根顫顫,興致起來,一邊吻著妻子,一邊忍不住,低聲細語半開玩笑的說:「別光帶比基尼啊,記得帶瑜伽服和體操服啊……我最喜歡看你穿體操服了。」

哪知,妻子居然羞的捂了捂臉,在指縫里露出俏皮嬌羞不堪的眼神來,輕若蚊語的說了一句:「已經帶了。就知道你……色狼!」

那是新婚夫妻之間的情趣和默契,想到自己喜歡觀賞妻子穿著瑜伽服和體操服的魅影,妻子也早就看到自己的性趣,已經為蜜月做了「准備」,言文坤真是又感激又興奮又覺得幸福,抱著妻子又摸又親,滿口「乖乖」、「好詩詩」、「好老婆」,提槍跨馬,扯開妻子的睡衣,就要開始入巷……

哪知,妻子帶給他的溫柔和驚喜還沒完,在自己一邊吻妻子的奶頭一邊說著刺激的粗話:「我就是喜歡看老婆你穿著瑜伽服,然後糅成一團,給我操的不行樣子……」的時候,妻子可能也情動欲盛,居然咬著嘴唇和自己說:「我……還帶了一套連體泳衣,是……我們省跳水隊的隊服款式……」

言文坤初聽還是一愣,甚至有點沒明白,妻子卻「噗嗤」笑出聲來,點了點他的額頭,又是捉狹又是親昵的嫵媚囈語:「切!你們男人偷看許紗紗的樣子,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是還給她做過專題『愛上這個女孩』么?嘻嘻……許紗紗你是玩不到了……我是你老婆,勉勉強強扮演個跳水運動員給你……嗚嗚……給你奸一下咯……」

他才明白那是妻子在開夫妻之間的小玩笑,說到最後,妻子偏偏用了「奸一下」這種古怪卻又刺激的語言,那份嬌羞不堪、淫媚溫柔、閨房情趣,真的讓言文坤感動極了,

更重要的是,妻子還是為這次蜜月做精心准備的,比基尼也就罷了,但是瑜伽服和連體泳衣,當然不是用來拍度假旅游美照的,除了給自己奸玩時助興,供自己遐想肆虐、另類淫玩之外,又能有什么別的用處?

……

所以,他這會兒百無聊賴,又有點尷尬,摟一下妻子的肩膀,即是給安娜這個伴娘某種禮貌的安慰「看我們夫妻很恩愛,你就放心吧」,也是真的想撫摸一下妻子的身體。

他很想告訴自己:這將是他一生唯一想要撫摸的一具女體。他的各種性愛遐想和男人的欲望,都只在這具女體上得到滿足。

……

不過,言文坤也注意到,病床上的安娜卻和以往不同,雖然和楊詩慧哭哭笑笑之間,好像也不過是受了一些傷,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的眸子里多了一種難以言述的絕望和灰白。

雖然她一開口,還是和往昔無二的爽利俏音:「文坤說的對,行啦!詩詩,你只管去玩吧,時間差不多了,別誤了飛機。開開心心去,開開心心回來,等你們回來,我應該已經都拆線了……其實是小事,摔了一下,不小心……一個意外而已,你別整的好像我受了什么致命傷似的。」

「不行!安安,我們一定要告那個酒店……什么破酒店么!?怎么會有鋼筋尖端露頭,多危險啊!這次是扎壞了你的手,下次扎到小朋友呢?」楊詩慧似乎想了想,想到一個可以出氣的點。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言文坤感覺到安娜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痛苦和尷尬,似乎安娜不太想提這件意外的細節:

「嗯,我已經和酒店這里說過了。他們的經理也來過了……說會整改,也會給我一些賠償的。沒必要搞到法院那么誇張。總之,我不讓你來看我,就是怕你擔心多想,其實我已經沒事了,我……真的沒事!你要好好的才對。回來給我看照片啊!」

言文坤實在忍不住,也想到了一個話題:「安安……不管怎么樣,這次你受傷,都是因為操持我們夫妻兩個的事。你這次住院、看病、手術、療養的費用……無論如何都讓我們夫妻承擔,好么?我知道你不是會和我們算錢的性格。但是……就算讓詩詩和我稍微安一下心……成么?」

安娜抬起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上的一盞日光燈,呆呆的看了有幾十秒,才慢慢的移過目光,看著言文坤,似乎想笑一笑,又似乎有些懶怠,只是嘴角略略翹了一下,卻只說了兩個字:「好啊!」

這也的確是安娜的風格,爽朗、簡單、不墨跡、不做作、雷厲風行、直入主題。倒讓言文坤略略松了口氣。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言文坤總覺得,安娜似乎在回避自己的目光,或者說,他總覺得,安娜有些他說不清楚的變化。……

那天晚上……真的發生了可怕的意外事故么?

言文坤竟覺得略略有些寒意。

……

好在,電話鈴聲響起,解救了言文坤一時的尷尬……

「我接個電話……你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