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魁首現身(1 / 2)

夢回天闕 紫屋魔戀 7341 字 2020-12-26

「不對…」場中交手還不到十招,趙平予眉頭微皺,竟不由自主地出了聲。本來見鄭平亞與陰京常交手,趙平予的心中一陣掙扎,一邊是自己師尊,另一邊則是大師兄心心念念要自己輔助的鄭平亞,他既希望鄭平亞勝利,將對付天門的大業完成,又不希望陰京常敗死於此,心中的掙扎卻是有口難言,總不能把自己曾為陰京常弟子之事說出來,到時候別說是鄭平亞了,恐怕連一直幫著自己的尚光弘,都要翻臉拿他當天門門徒一般對付,心中藏著秘密的感覺可真不好。

本來剛開始見兩人交手的情況,趙平予心中不由得暗為師尊擔憂,他深知鄭平亞的武功,尚光弘教他全無留手,羽翼劍法可說是傾囊相授,加上鄭平亞根基既穩,又有良葯秘方相輔,內力也已鍛煉地頗為深厚,與一般門派的掌門高手相較之下,並不差上多少,聯軍一方雖高手雲集,但除尚光弘等風雲錄高手,與向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派幾位元老之外,能勝他的人並沒幾個。

趙平予自身受邵華中與杜平殷內力相傳,與藍潔芸夜夜陰陽雙修,又有近日巧遇,收得林克爾與幻影邪尊的一偏極陽、一偏極陰的元氣貫體,加上今早剛得項家姐妹獻出精純的處子元陰相助,陰陽相匯之下,巧合之下練就了一身內力,內力之深厚處武林中少有人能敵;又兼前次受林克爾良葯相助,體內的『九陽脈』較前更加凝練,竟受得住體內強勁功力的沖激。但陰京常卻不是他,連在天門當中陰京常論功力都數七大高手末座,那禁得住鄭平亞招招猛攻?

但雙方交手不過十招,趙平予已看出其中大有問題:照理說鄭平亞內力深厚,或還在陰京常之上,手上羽翼劍法招式巧妙無方,下下迫得陰京常硬架硬接,雖說鄭攻陰守,但毫無花巧的硬碰之下,純以內力交接,應該是勢弱的陰京常較為耗力;可現在場中的情況,卻是鄭平亞鼻尖泛汗,出手愈見澀滯,雖說招式仍是毫無阻滯地向陰京常身上擊去,可每一下殺招還是給陰京常勉力架住,雖是占了上風,但從兩人外貌觀來,顯然鄭平亞並沒占到什么便宜。

回頭望向尚光弘,只見尚光弘皺起眉頭,伸手支住下頷,似在沉思著什么,顯然現在的他也看出不對了。首先陰京常手中的南天劍貌不驚人,卻能抵住羽翼劍這等神器,使陰京常能夠硬架鄭平亞的攻勢,已是一大失算;二來陰京常所善為輕功拳掌,劍法並非所長,尚光弘和鄭平亞原先的訓練都將重點放在如何壓制陰京常緩攻游斗、利用輕功優勢的打法,沒想到他卻是招招硬接硬架,內力相較下竟不落下風,讓鄭平亞事前籌謀的打法全派不上用場,更是一大失策。

雖說有這兩大失策之處,原本尚光弘還不放在心上,神器斷不了對方兵刃不算什么,大不了憑真功夫打;事前的籌謀派不上用處,也是常有之事,武林人至少也該有這么點應變能力。但斗了幾招下來,鄭平亞手中羽翼劍法妙招頻現,卻硬是吃不住陰京常,反而十招不到,鄭平亞面上已經見汗,若他所用是『鐵臂神』駱飛鷹的『百斤定山戟』這等重兵器還有可能,可現在他手上的是重量平常的羽翼劍,那會這么快就一幅體力大耗的樣兒呢?這可真是奇了。

「平予,你看…這是怎么回事?」

「我想…該是鄭世兄上了當…」一邊觀察著場中狀況,趙平予一邊松下了心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鄭平亞表面上占了優勢,實則傷不了陰京常一根毫毛;陰京常只守不攻,場中倒變成了干耗的情況,誰也奈何不了誰。「他或許以為那南天劍真有神異之處,是以表面上全力奮擊,實則…實則出手間卻忍不住暗留了點力,沒有把實力全給用上去…才弄成這樣上不上下不下…」

「是嗎?」尚光弘不解地看了看趙平予,他雖也不信什么『劍為英靈所聚』的神異之說,但那南天劍黑黝黝地貌不驚人,竟能抵得住羽翼劍這般神兵利器,除了天門以往的陣亡者鬼魂作祟外,實在令人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光想到此處,尚光弘背心就忍不住發冷,也難怪場中的鄭平亞會為這神異之事所懾,發揮不出實力了,「你說上當…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那劍上真有機關?」

「什么機關也沒有,」仔細地看著陰京常的腳步,每一步踏下都是沉穩有力,下盤極穩,全不像輕功高手,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專練外門硬功之人的步法呢!看的趙平予不禁咋舌,心中的念頭雖奇異,卻令他無法抹滅,「我只是猜測,不過…看他的步法,大概也八九不離十吧!」

「別賣關子了,快說!」見他到了此時還拖拖拉拉的,話到了嘴邊偏是怎么都不肯出口,藍潔茵忍不住提了點聲量,若非怕影響到場中鄭平亞與陰京常的對決,她差點想高聲怒罵出來。

「那柄南天劍是二十年來為天門戰死的高手所遺留之兵刃所鑄,」微微地咬著牙,趙平予一邊在腦中思索著,一邊慢慢地說了出來,「蜀地形勢孤絕、易守難攻,其中小門小派多不勝數,加上天門創建之時,與蜀地外頭的幾個門派也常有沖突,二十年來接戰的日子恐怕比休息的日子還多,損折人員必眾,遺留下來的兵刃想必不少,恐怕…恐怕連支百斤定山戟都鑄得出來吧!若他將全部的遺鐵都拿來鑄這柄劍,別的不說,這劍的重量只怕不輕,鋼質之密也是難以想象…」

「原來如此。」尚光弘能身登風雲錄排名第二,眼光著實不弱,趙平予才一點出,他已猜到了其中關鍵:那柄南天劍表面上全無出奇之處,實則系大量精鐵所鑄,就算上頭沒有什么英靈附著,那重量也著實不輕,說成將支『百斤定山戟』凝成一把劍雖有點誇張,恐怕也不差事實多少了。兩劍相交除了刃鋒銳利之外,所較就是鋼質誰勝一籌,羽翼劍雖是神器,但南天劍凝結了大量精鐵,鋼質極密,堅厚難折,怪不得兩劍交鋒之下,便是鋒銳如羽翼劍也占不了上風。

一思及此,尚光弘又想到,若是如此,這南天劍該當極其沉重,絕使不出一般劍法的輕靈翔動之妙,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以陰京常輕功之佳,恐在鄭平亞之上,竟不願施用輕功身法,以避敵之銳、乘瑕抵隙的游斗戰法對付鄭平亞,一來是因為南天劍抵得住羽翼劍的鋒銳,二來也是因為這南天劍表面平常,實則極重,便是陰京常身登天門七大高手的輕身功夫,要拿這重劍使出輕功,也是千難萬難。尚光弘不由暗罵自己笨蛋,明明看到陰京常步伐沉穩,絕不似習練輕功者一般,分明就是使用重兵器時穩扎穩打、凝若泰山的動作,自己怎么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也怪不得場中的鄭平亞非但勝不了他,還打得額頭見汗,一幅打的很累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疲憊的蠢樣,那南天劍表面平常實則沉重,偏偏鄭平亞每一招出手,招式雖巧,心中那爭勝之念卻難抹消,招招式式都是硬來,只想把陰京常手中長劍硬迫開來,好攻入他身側,一舉斃敵。陰京常手中長劍雖沉重,每一招似都被鄭平亞盪開,實則使出了借力使力的打法,借對方的力道來使手中的南天劍,每招每式都像是鄭平亞在幫他出力,也怪不得鄭平亞會累成這個樣子了。

偏偏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們雖發現了其中關鍵所在,但比試按武林規矩來,乃是一對一的相斗,旁人別說插手其中了,就連多出一句話,都可能會惹來旁人不屑的眼光,對場中之人更是一種藐視,簡直跟判定他敗北沒有兩樣,尚光弘等人都是武林前輩,這一戰除聯軍與天門相爭外,更關系著鄭平亞能否藉此立威,重建湘園山庄,不僅非勝不可,他的勝利還不能有絲毫摻水的嫌疑,此仗敗北事小,但若旁人出言相助,對鄭平亞個人的威望而言,無疑將是極重大的打擊。

仔細看著場中的戰況,尚光弘眉頭皺得更緊,面上的神色不知從何時起,竟浮現出一種混合著憤怒和畏懼的表情,森冷的眼神卻不是看向場中的陰京常,而是天門那一邊的楊干,簡直像強忍著才能鎮住心中那怒吼的沖動,光眼神就似透出了無數冷箭一般,那森寒的神態看得旁邊的趙平予不由得背心發寒,偏又不知他在火什么,猶豫了好半晌才敢出聲叫他,「尚前輩…」

「嗯?啊…沒事,沒事的…」冷不防被身旁的趙平予一叫,尚光弘轉回了頭來,見趙平予猛地身子一縮,像是就要被自己的眼光給釘死在地,尚光弘猛地覺察自己失態,連忙放緩了表情。

其實這也難怪尚光弘怒火上升,武林中各門各派均有其絕藝,無論黑白兩道,雖不乏才智卓絕之輩,可能身兼數門絕技,但無論如何也不會下作到偷學其他門派的武功,若是偷學其他門派的武功事發,不管你是什么樣地位的人物,都要成為武林中的公敵,永遠受人唾罵。

但眼見場中鄭平亞表面占優,實則陰京常出手輕松,似是一點兒力道也不用,便將鄭平亞的狠招化解於無形,除了他那借力使力的功夫太過高明,加上鄭平亞一開始被他大言所嚇,心中對那柄南天劍難免有些無法言喻的畏怖,才讓陰京常如此輕松外,從他的應付裕如看來,顯然陰京常對羽翼劍法的招式,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制敵機先,讓鄭平亞的出手非但完全威脅不了他,反而是招招都在陰京常算中,借力使力地戲玩於他,自身一點力都不多花,否則鄭平亞內外兼修,也算是武林新一代的高手了,任你陰京常武功再高,那可能這樣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呢?

但這羽翼劍法的劍譜藏於羽翼劍中,貴重處不在神器之下,尚光弘一向善自珍藏,極少示人,連身為他徒弟的鄭平亞都未曾見劍譜形貌,全由尚光弘一招一式地教導於他;加上尚光弘身居風雲錄第二位,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林中爭戰時而有之,尤其想在風雲錄中占一席之地的人,更是心心念念瞄准了身居風雲錄的高手,伺機而動,但尚光弘武功既高,又有神器在手,敢向他挑戰的人少之又少,羽翼劍法出手的機會絕對不多,要說劍招外漏,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加上從陰京常的表現來看,顯然鄭平亞的出手全落他算中,若非對全套羽翼劍法曾所見識,絕不可能會了解到這個程度。但在上回伏擊陰京常與白寧楓之前,別說交手了,尚光弘甚至從未和他見過面,陰京常若說對羽翼劍法深入了解,惟一的可能性就是楊干在風雲會中仔細研究過尚光弘的羽翼劍法,然後帶回天門,將羽翼劍法的諸般玄妙之處教給了陰京常,他才能夠對此劍法如此熟嫻,以致於鄭平亞雖有神器在手,武功招式也不弱於他,現在卻是縛手縛腳,全無勝望。

正在尚光弘心中盤算,該如何處理現在的狀況時,場中勝負已分,陰京常陡地反守為攻,手中南天劍揮灑自如,猶如化成了一條墨龍,轉眼間已將鄭平亞的劍勢蓋過,把他整個人罩在墨龍盤旋飛舞當中。一開始被那南天劍的玄異處嚇了一跳,又兼連番攻招全都落了空,加上不知怎么著,愈打愈累,沒幾招已覺手臂酸軟,使不上力氣,鄭平亞心中又怒又驚,更多的卻是無法壓抑的畏懼之意,給陰京常一下覷機反攻,登時陣腳大亂,接了不過三五招,整個人已被迫退了十來步,給陰京常迫出了場外,登登登地直退到尚光弘與藍潔茵這邊來,額上汗水直流,顯見敗北。

原先心中所算全被陰京常的出現給打亂了,加上發現楊干竟大違武林道義,趁風雲會時偷學自己的羽翼劍法,尚光弘心中怒火猛升,若非自己兩位把弟都已敗在楊干手上,鄭平亞在陰京常手下也沒討得好去,他已是聯軍心理上與實質上的最後屏障,絕不可有失,以尚光弘的本心,真想趕快沖下場去,對著陰京常的鼻子直斥其非,把楊干這卑鄙的作法暴露在天下英雄之前。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倒不是揭穿天門的低下面目,而是安撫這吃了虧的弟子,他極少吃敗仗,又敗的這般不明不白,若不快些釋他心中之疑,失敗的陰影日後將大大影響鄭平亞的未來,不可不慎。

見鄭平亞的退勢才被自己人阻住,身後的一男一女連忙扶住他的身子,恢復重心的鄭平亞第一個動作卻不是道謝,而是厭惡地拍開扶住他那男子的手,顯見除新敗之余氣怒難泄外,他和那男子的關系必是不佳,陰京常嘴上浮起了一絲笑意,收起了手中的南天劍,靜立場中,卻沒對敗北的鄭平亞交代一些場面話,反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大廳門口一邊,似是在等待著什么。

見愛郎吃了虧,藍潔茵和藍玉萍不由心中震怒,一提七兩薄斧,一提百斤定山戟就想下場,為鄭平亞討回這個面子;梁虹琦和駱飛鷹雖知兩女武功未必能勝鄭平亞,對上陰京常多半也難討好,但一來陰京常武功應該在白寧楓之下,照理說便是藍潔茵或藍玉萍出場,該都有五分勝算,二來陰京常手中的南天劍雖是沉重,但再重也重不過百斤定山戟去,使用重劍的沉穩打法,更難應付七兩薄斧猶如雲彩飛舞般輕巧的攻勢,因此他們倒也不想阻住徒兒出手。

偏偏就在藍潔茵和藍玉萍還沒下場之際,大廳門口已跌跌撞撞地沖入了幾個人,當先一人不只鄭平亞,連趙平予都認識,乃是九華門下的宮恆,向來最以沉著冷靜出名的江南高手,平日最誇『泰山崩於前而面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他此刻卻是一幅惶急之態,連面上的汗都來不及揩,便直直撞向尚光弘等人,那緊張模樣嚇得聯軍一陣混亂,好不容易才把路讓出來,讓顯是事態緊急,急奔而來以致腳步虛浮,竟似有點兒站不住腳的宮恆直接沖到了尚光弘等人身前。

「怎么了?」見向來沉穩冷靜的宮恆如此惶急,喘的像是心臟都快爆開來一般,尚光弘不由得心中一驚,宮恆乃是他特地留下來守在白寧楓駐地西向大橋那邊,好確保攻入天門腹地聯軍的退路。雖說因為在面南大橋那邊遭陰京常所算,造成尚光弘得多調人手進攻天門總堂,精銳調出後留守的人馬愈形單薄,但宮恆武功雖算不上一流高手,在武林中卻也薄有聲名,加上西向大橋那邊原為席雲堂駐地,原有白寧楓舊部留守,現在多已歸降己方,同來此處,那兒留人雖不多,但以宮恆的冷靜,留守任務該當輕松簡單,他如此緊張地來此,莫非那座橋上出了什么事不成?

「不要急,慢慢說,飛鷹,你幫忙一下。」連喘息都來不及平復,宮恆面青唇白,身上滿是汗水,眼中竟浮著幾許血絲,尚光弘在武林中打滾數十年,經驗豐富至極,一眼就看出宮恆急趕太甚,內力竟有些走岔,一旁的駱飛鷹連忙伸手扶住了宮恆,運功為他疏理氣脈,心中卻是愈發急了,像宮恆這般老練的人物,都會這般急的趕來此處,難不成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宮恆無能,」感覺背心處一股暖融溫熱的內力導入,迅疾地平復了他體內的鼓動,將那紛亂硬是壓了下去,宮恆好不容易才回復了說話的能力,「橋…橋梁失守了…咳…咳…」

「怎…怎么可能…」一聽到歸路失守,不只尚光弘急,四周的旁人更是忍不住議論紛紛,混亂像海上的波浪一般,很快就散了開去;若非空靈大師警覺情況不對,連忙下令少林弟子堅守崗位,算是將陣形穩住了,否則光那表面上的散亂,怕都會讓天門有機可趁。「是誰干的?」

「宮恆…咳…咳…不知,」感覺到背心傳來的力道急沖,知是駱飛鷹性急,聞變之下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那內力一沖之下,急奔而來的宮恆只覺胸前一陣堵塞感傳來,又是一陣咳,聽的駱飛鷹趕忙深吸了口氣,將自己急躁的心收了回來,好半晌宮恆才終於能再次開口,「有…有五個人,全都是…全都是黑衣蒙面,只能…只能看出其中兩個是女子,還有個用的是佛門武功…」

「什么!」聽到此處,尚光弘心中已非驚訝,而是大為駭異,雖說精銳均已調到此處,留守人員並不算多,武功也算不得一流,再加上初來乍到、不知地利,但對方才五個人就能擊潰他們,將橋給占了去,加上看宮恆的神情,顯然根本無力組織反攻,將橋梁奪回,對方的武功之高實是令人畏服,聯軍中雖是高手如雲,從為首的高手中挑出六七個,要做到此事卻也難能,天門的高手均已到了此處,為何還能排出人力反攻橋梁?而且還是武功這等高明的人物!

「對方五人過橋之後,」好不容易咳順了氣,宮恆趁著自己還能說話的時候,趕快將那邊的事情稟上,說的又快又急,「馬上就將橋給毀了。我們的人手都集中在這頭,事出突然下根本阻止不了對方過橋毀橋,現在西向大橋已經斷了,從那邊再…再沒法…沒法回去…咳咳咳…」

聽宮恆此言,尚光弘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對方五人並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還沒到有余力守住大橋的地步,只是全力沖過橋去,再毀掉橋梁,這種事雖不容易,但聯軍中能辦到的人卻也不算少,其實不必擔心天門還有足夠強大的戰力存在;憂的卻是對方行動如此利落,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安排,莫非這一仗中,陰京常還安排了其他的陷阱不成?

「師父不用擔心,」見尚光弘面上變色,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剛在陰京常手下吃了虧的鄭平亞雖說敗陣,銳氣卻絲毫無損,反而更是戰意勃勃。聽藍潔茵解釋了他敗北的原因,只氣的鄭平亞一口唾沫吐到了旁邊去,眼睛冷冷地瞪著陰京常,既知對方根柢,鄭平亞雖敗不餒,他暗下決定,遲早要再和陰京常見個真章,這回他保證要他好看!「便是他們斷了西向大橋,我們就先全力解決天門這邊,再從南面大橋回去,不就得了?何況天門如此險阻,我就不信他們不會暗挖地道,就算橋都毀了,白寧楓白兄也會告訴我們怎么從地道出去的,不是嗎?」

雖對這徒弟那講好聽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講難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說話方式頗有不豫之意,總覺得他太過小看天門了,但這話卻也提醒了尚光弘,就算陰京常又安排了什么詭計,但敵我優劣之勢未變,實不用太過緊張,天門眾人就在眼前,實在也不必擔心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遁到那兒去。心稍稍地安了下來,眼光不住在眾人當中搜尋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躲在暗處、倚柱觀戰的白寧楓,尚光弘還沒來得及問他的意見,身後廳門處又傳來了嘈雜聲。

有的時候,人的臉就像一本書,連話都不用說,光看表情就能看到對方心中想的是什么事情。一見到來人,竟是留守面南大橋的荊門派掌門范均虹,光看臉就知面南大橋出了事,尚光弘心中一震,雖說至此他已知曉,陰京常確有詭計,心卻不像方才初聞西向大橋巨變那般慌急了。

「面南大橋…丟了嗎?」

「咦?是…嗯…是的…」被鄭平亞這先聲奪人的話一激,本來惶急難安的范均虹登時一怔,目瞪口呆地望向他,這才發現尚光弘神情嚴郁,其余人的表情也不自然,甚至連該守在西向大橋那邊的宮恆,都一幅疾奔脫力般倒在旁邊,看來不只是自己那邊,連西向大橋也出了事,范均虹吁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說了出來,「方才有二十多人突然出現,弟兄們一時不察,猝不及防下被他們沖過了橋去。現在那二十多人正杵在對岸那邊,把烽火給點了起來,連強弓勁箭都是事先准備好的,一幅誰更上橋,就先將橋給毀了的樣子,均虹特來請示該當如何處置。」

聽到此處,尚光弘心中如有所覺,轉頭望向場中靜立的陰京常。他現在才想到,陰京常陰風堂中的陰風六識都不在場,如果說陰風六識去了面南大橋那邊,恐怕和他們一起出手,現在還守在面南大橋橋頭的,便是陰風堂那神秘莫測的陰風十八軍了,算來人數剛好也是二十多人。雖說人少,但這批人都是陰京常手中的精銳,加上留守人馬單薄,又以為天門該已被打的龜縮總堂,再無反攻之力,心情懈怠之下,怪不得這二十多人能輕而易舉地突破己方的防線。

「不需要問,我直接告訴你好了,」似是早知尚光弘心中的疑慮,陰京常微微一笑,神情溫柔緩和,就好像和朋友聊著家常一般,全不像正對著敵人,在解說關乎性命之事,一點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華山派全部過橋之後,我就已經把橋給斷了,現在這兒的出口只剩下一座面南大橋,諸位名門正派的朋友是否能夠活著回去,僅余的一線生機,就要看本門門主怎么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