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狡兔三窟(1 / 2)

夢回天闕 紫屋魔戀 7523 字 2020-12-26

眼見鄭平亞、尚光弘率領龍爵高手進入了迭雲塔,元規、『天網恢恢』傅善平和『巨雷公』燕赤雷一邊率領余人排好了陣勢,雖說若陰京常趁此時闖關,以塔外的人手多半阻之不住,但以眾人的警醒,制高點也站的確確實實,便陰京常再脫圍而出,最多是再上演一回你逃我追的戲碼。只是陰京常工於心計,這迭雲塔乃他的陰風十八軍經營久遠的基地,其中奧秘就連當日貴為天門五堂主之一的白寧楓都不知關鍵,其神秘可見一斑,鄭平亞和尚光弘及龍爵高手們武功雖高明已極,但到底能不能對付得了陰京常在其中設下的種種機關呢?這點任誰都沒有把握。

「何必這么急呢?」一邊警醒地望向迭雲塔,一邊小心翼翼地布防,『巨雷公』燕赤雷嘴上碎碎念著。雖說性如烈火,但燕赤雷年紀也不小了,總不想老被人當作性急暴躁的小伙子看,是以日常生活中能定下心來謹慎從事時,他總會刻意放慢步調,裝出一幅老成持重的樣兒,「楊逖那小色魔根本成不了氣候,陰京常武功雖高,心計也深險難測,但天門既倒,他一個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大不了咱們辛苦些,將天門在外幸存的幾個分堂一個個滅了,到時候看陰京常還能怎么東山再起?血海深仇雖重,但庄主這樣親身犯險入迭雲塔…未免也太…太性急了點…」

「事情不是這樣的,」『天網恢恢』傅善平與『巨雷公』燕赤雷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那不知這老小子表面沉著,實則性暴,往往看不清事實真相,「三年前陰京常之所以能和庄主周旋,靠的是與敵偕亡的狠意,以及陰風堂中的親兵驍將,若非陰風六識和陰風十八軍作勢斷橋,迫得庄主和尚老兄為顧及各個名門正派的元氣,不得不訂約而退,天門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給滅了。」

「這倒是…」

「可是這回我們大軍迫近,雖說猶如摧枯拉朽,但天門的抵抗也未免太弱了些…」沉吟了半晌,傅善平這才接了下去,「庄主他們是沒有仔細檢驗過,但在天門那邊的死者當中,似乎沒有像陰風十八軍這批人物的屍首,否則以他們排練精熟的聯擊之法,我們可沒法贏得這么輕松…」

「你…你是說…」差點忍不住高呼出來,不過燕赤雷仍撐得住場面,不敢高呼出聲,以免打消了自己人的士氣,只敢小聲地問著傅善平,「陰京常早就把陰風六識和陰風十八軍撤走了,只親身來帶走楊逖,打算隱伏起來,等風頭火勢一過,再靠著這批人馬東山再起,對付本庄?」

「何必東山再起?」嘴角微微苦笑,當日傅善平雖未參與天門之役,但他出身荊門派,掌門范均虹便是他師兄,那日范均虹的防線被陰風十八軍輕松突破,奪占大橋,到現在說起來范均虹仍心有余悸,傅善平自不敢輕忽這神秘莫測的陰風十八軍,雖說加上陰風六識也不過二十余人,但以他們的武功加上陰京常的詭謀心計,又是早有准備,要重建天門該非難事,「陰風六識和陰風十八軍武功均非泛泛,只要他們還在,天門就還沒有垮,既沒有垮倒就根本不用東山再起…」

一邊在塔外布防,余人一邊心下惴惴,若陰京常真趁機脫逃也還罷了,至少事態搞的清楚一些,偏偏這家伙卻似非常相信塔中自己的布局,到現在連影子也沒有一個,眾人只能一邊固守崗位,一邊豎直了耳朵,聽著塔內不時傳來的悶哼慘叫,此處機關顯然甚為厲害,入塔之人雖是湘園山庄的精英,又有尚光弘這等高手領隊,還帶上了不少排設機關的個中高手,聽聲音起來卻是吃虧不少,而且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點兒陰京常的形跡,不過光看這迭雲塔樓高十余層,當真高可迭雲,若陰京常和楊逖當真龜縮起來,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兩人,恐怕也不容易呢!

「副總管…」

「又怎么了?」聽到身旁之人怯怯地發了聲,元規只覺火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什么時候了,大伙兒都在專心注意,不讓塔中人兔脫的時候,偏有人這么不識時務,要打亂眾人的耳目,別說是元規了,就連那性情平和的『天網恢恢』傅善平,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似在暗怪這人不選時間說話,「若沒有什么大事就別來打擾了,現在一切都以圍堵二賊為先,沒事就快點下去!」

被元規當頭喝了一聲,那庄丁縮了縮頭,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氣再度開口,「依屬下所察…」

「你還說!」本來已是一肚子怒火,聽這人還不長眼地說下去,元規氣的差點想要出手揍人,「好,算你有種!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等說完看我怎么罰你?還不快說,拖拖拉拉什么?」

「屬下在塔後發現一條繩橋,」給元規這一嚇,那庄丁縮了縮頸子,卻是說的奇快無比,生怕稍一拖延就會更惹發元規的怒氣,「從塔上的窗口延伸出來,越過河流直通塔外樹林當中…」

「什么?你怎么不早說?」這回不只元規,連原本注意力全放在塔上的『巨雷公』燕赤雷都回過了神來,瞋大的雙目差點想把那庄丁給吞進嘴里去。以陰京常對此塔中機關的熟嫻,加上鑒於吳楠和殷情遜一死一傷,湘園山庄在塔外著實耗了不少時間,在眾人進退不得的當兒,他要利用繩橋,無聲無息地逃出這迭雲塔,真可說是輕而易舉。想到庄內高手在塔內雖是小心翼翼地舉步前進,卻還不時傳來吃了虧的哼聲,顯然並不好走,若搜遍了這塔,結果卻發現陰楊二人早逃之夭夭,那種被耍的感覺,可真令人氣的不知如何是好,「還拖什么?快帶我去看看!」

在那庄丁的帶領下奔過小河,走到了林外,小心留神之下,果然看見了那條繩橋。其實那還稱不上繩索,根本只是用條釣魚絲拉成的,只是釣魚絲既細且韌,既不易為人所察覺,再加上上頭的滑筒機關,要從塔內溜到塔外,即便不會武功之人也是輕松簡單,此刻那釣魚絲上的滑筒已滑到了樹干這兒,顯見在眾人小心翼翼地摸進塔內時,陰京常早已帶著楊逖逃了出來,早不知溜到了天涯海角,眾人入塔全無效益,只氣的性如烈火的燕赤雷一掌恨恨地打在樹干上,震的大樹猛搖了一會,只是這大樹林葉繁茂、枝干粗偉,燕赤雷用力雖猛,卻也沒法一掌就將樹干震斷。

「怎么了?」正當元規等人圍著樹干打量的當兒,塔上四樓的窗口處鄭平亞探出了身子,距離雖不近,卻也看的出他面有不豫之色,連聲音當中都隱含著怒氣和專心致志後的疲憊,「你們不在塔旁布陣以待,小心那賊突圍而出,全圍在那兒干什么?若是走了人,看你們怎么交代?」

「恐怕早就走了人了!」伸手做喇叭狀靠在嘴邊,盡量大聲地叫了回去,傅善平深知此刻絕非分辯之時,最重要的是立刻把事情交代清楚,讓鄭平亞等人快些從塔內出來,眾人會合之後再續行追擊,若再在這兒瞎耗時間,要追上陰京常恐怕難上加難,「從塔里有根釣絲一直延到這兒,就在庄主你們那層樓,旁邊的窗戶那兒,這兒還有滑筒,恐怕他們已經從這里逃出去了。」

「什么?」不聽還可,一聽氣火簡直無法自抑,自率庄內精兵來探迭雲塔,雖是小心翼翼,卻仍被塔中的機關弄的傷痕累累,雖說無人喪命,但這提心吊膽的感覺,也夠他們受的了,若非怕走了陰京常兩人,鄭平亞可一千一百個不想入塔,沒想到…他氣的直接沖了過去,竟從窗上順著釣魚絲奔了過來,雖說他輕功也著實不弱,仍看的眾人經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看著深入樹干的釣絲,鄭平亞氣的雙目發紅,伸手一拔,飛翼劍便狠狠地朝樹干上砍去,一邊力砍一邊怒吼,「他們…他們從那邊走的?可惡!陰京常!我若不將你煎皮拆骨,鄭平亞忝為湘園山庄庄主!叫他們都過來,我們繼續追,絕不能讓這二賊逃出去,還不快點!」

見元規連滾帶爬地去傳令,傅善平和燕赤雷對望了一眼,都知再追下去恐怕也是徒勞無功,入塔之後恐怕陰京常等人立刻就用此繩橋逃脫了,加上以陰京常的絕世輕功,雖不能落地無痕,但在林間道上處處有枝葉散落、石塊分布,要不留痕跡地逃出此地,以他而言絕非難事,既拉開了距離,不論陰京常等人是易容逃竄,或干脆備下車馬代步,徒步追擊的湘園山庄眾人恐怕都只剩下盡人事、聽天命的份,但看鄭平亞怒火如此高昂,連原該老練沉穩的尚光弘,也似火氣上升到了頭頂,顯然他們在塔中都吃了點虧,要就此罷手絕難甘心,看來便想不追也不可得了。

眼見湘園山庄的眾人一聲呼嘯,全都沖向了塔後,或施輕功或踏水而過,直接穿出了樹林追擊,又等了半晌,確定湘園山庄再無人留守在這附近,林中的幾人才施施然走了出來。

「予弟,你看…令師他們該是往那個方向走的?」看向湘園山庄遠去的方向,柳凝霜微皺柳眉。那釣魚絲雖說被湘園山庄所發現,但若靜下心來一想,以陰京常心計之工,豈有這般輕易就讓敵人捉到他逃走方向的道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繩橋,只是湘園山庄一時間沒有發現到罷了。

「只怕…他們根本沒有走啊…」抬頭望向高可入雲的迭雲塔,趙平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聽趙平予這一說,柳凝霜和雪青儀猛地靠向趙平予身邊,神色雖是如常,但戒備卻較之前森嚴多了。

仔細一想,趙平予說的確實沒錯,這迭雲塔高聳入雲,要在其中找到躲起來的兩個人,著實不是易事,何況要找的還是一手布置此塔的陰京常!何況以陰京常和楊逖兩人這般千里逃亡,最首要的不只是逃出湘園山庄的搜索范圍,而是找到空隙休息回復體力,以陰京常的武功,加上尚光弘那時被雪青儀伏襲的內創猶未痊可,梁虹琦和駱飛鷹的傷勢只怕更重,湘園山庄高手雖眾,但能和陰京常爭一日之短長的絕世高手卻是不足,若他休息夠了,便被鄭平亞等人追上,要逃出重圍也非不可能,若那繩橋只是用來引開湘園山庄眾人注意力的幌子,等到陰京常和楊逖在塔上休息夠了,施施然離開的當兒,恐怕往樹林子里窮追不舍的鄭平亞還沒發覺上當了呢!

「師父曾經告訴我說,設置機關的真正竅要,在於心戰第一,詭變狠辣等都不足道,」似沒發覺兩女的戒備,趙平予望著塔尖,口中仍然不停,「他便是捉准了對方的心理,知道若給他們發覺了繩橋,為免楊逖得脫,氣急敗壞的他們必會朝林內追去,反而漏了繼續搜索這迭雲塔…」

「原來如此…」點了點頭,雖說時近中秋,暑威猶在,柳凝霜卻忍不住發了一身冷汗。當日天門一戰之後,趙平予等人上了天山,柳凝霜也曾探詢過天門一戰的細節,當時她雖是聽過便算,但陰京常的工於心計,在她心頭卻留了下深刻的印象。以『幻影邪尊』陰京常的作風,確實有可能布下這么一個局,用以誤導湘園山庄的追兵;更重要的是,即便湘園山庄的人小心謹慎,留下一半的人搜索迭雲塔,另一半的人循線追去,剩下的人馬若是是真打,仍有擊斃二人的實力,但若陰京常蓄意逃亡,以迭雲塔占地之大,備多力分之下,想阻住他恐怕是難上加難。

「那么…你認為要不要提醒一下湘園山庄那邊?」雖說為了『淫殺千里命七天』的原因,雪青儀深恨湘園山庄眾人,但她也知道尚光弘與趙平予關系向來不錯,何況當日她伏襲尚光弘重傷之後,心中那恨意也淡了不少;何況有時候雪青儀也會捫心自問,她都已經紅杏出牆,變成趙平予的女人了,連這般侮辱『淫殺千里命七天』陰魂的事都干了,為什么還拚命地想為他報仇?或許是因為背叛了他,所以心有愧疚,才會更想為『淫殺千里命七天』做點事兒,來安慰自己吧!

何況對於趙平予的態度,雪青儀心中也有些許不耐,他言語中似對陰京常扶助楊逖這小淫賊之事頗有不滿,但又不肯與陰京常為敵;雖說心中敬奉尚光弘,卻也不幫湘園山庄行事;要說他選擇中立,兩方都不幫,只自顧自地過自己那說好聽是隱居,說實話是逃亡的日子,偏生聽得湘園山庄大舉攻擊天門的消息,仍不顧危險地趕了過來,眼看兩方一逃一追,卻只看著不動手,真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有什么打算?

「應該…不用了吧?」嘆了一口氣,趙平予搖了搖頭,「我只是…只是過來看看師父和他之間的結果如何,如此而已,如果可以的話,能不在尚前輩前面出現就躲起來的好,總不要讓前輩夾在我和他之間左右為難…」他抬起頭來,望向塔頂,想要動作腳下卻在猶豫,也不知該進塔里尋找陰京常的行跡,還是就此退離的好,心中念頭千回百轉,卻是怎么樣都沒有辦法下決定。

就在趙平予左右為難的時候,暗中看著他的陰京常也在不住搖頭。他一路奔行之下,雖說耗了不少氣力,但內息循環有常,並不因此而損及內元,是以沒休息多久,體力已回復了七七八八;楊逖雖說功力遠遜於他,但這一路上楊逖全沒用力,最多是提氣輕身,讓陰京常好帶著他走路,又經路上陰京常傳他奔行養息之法,體力的消耗比陰京常還少,若非陰京常阻住,大敵盡去之下,怕原就容易心急的楊逖早就溜出塔去,回頭看看天門究竟被鄭平亞這幫人毀成了什么樣子。

窮極無聊之下,楊逖索性走到陰京常身旁,隨他一同從窗內望著仍在塔前逡巡不去的趙平予。雖算不上仇人相見,份外眼紅,但看到在塔外的竟是趙平予,楊逖也真想出去和他見個真章,那日若非此人攔阻,『金衣鳳凰』黃彩蘭早是他的囊中之物,雖說後來靠著陰京常之助,不只黃彩蘭,連姿色絲毫不弱於她的范婉香也任他蹂躪,至少也算被他阻過一次;何況那日以媚毒暗算項家姐妹之所以失手,也該算得此人一份,聽說當日天門一戰之後,美若天仙的項家姐妹竟都歸於趙平予之手,只聽的楊逖又嫉又氣,這丑人也不知行了什么艷運,竟能得這許多美女垂青!

更令人憤憤不平的是,現在他的身邊又換了兩個美女,而且艷色都在項家姐妹之上,其中一個他也認識,是老父的好友,向以貞潔淑靜聞名的『雪嶺紅梅』柳凝霜,那是他連想象都不敢沾的美女,此刻竟似小鳥依人般伴隨這丑人左右;另一邊的美女姿色全不弱於柳凝霜,還有一種高雅純凈、令人不敢稍起褻瀆意思的聖潔之態,到底從那兒鑽出了這么個美人胚子來?眼光卻差到竟選了這丑漢,雖說他面上瘢痕落了不少,但輪廓依稀,雖不似先前丑惡,卻也俊不到那兒去。

尤其以他現在的角度,乃是由下而上,用這角度觀賞美女,更是一絕,尤其柳凝霜曲線玲瓏,在他的視線觀賞之下尤其嬌媚。楊逖在花叢打滾許久,一眼就看出兩女均已破身,而且因為承受了男人充份的滋潤,更是艷麗如花,不由他在心下癢癢的,真恨不得出去解決了趙平予,將這兩位羞花閉月的美女收歸私房,若真能得這兩位沉魚落雁的美女相伴,夫復何求?

「別妄想了,」似是看出了楊逖的念頭,陰京常的聲音冷冷的,雖是放低不敢讓外頭聽到,卻仍有力地擊碎了楊逖心中的妄念,「柳掌門武功未必弱於師父多少,何況另外一位是峨嵋派的前任掌門,雪青儀雪姑娘,有她們兩人連手,就算是我也未必討得了好去;何況中間的趙平予是我的弟子,武功雖還不登大雅之堂,要贏過你只怕也並不困難,你的腦袋也給我稍微正經些!」

給陰京常這一當頭棒喝,原本色欲滿心的楊逖猛地一醒,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雖說當日與趙平予初遇之時,這丑不拉磯的小子武功和自己可差得遠了,但別的不說,陰京常的眼光他最信服,若陰京常說自己對付不了他,那自己出去動手,恐怕真的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兒;柳凝霜的武功雖弱於陰京常,但雪青儀身為峨嵋掌門,武功之高明連楊干都戒懼三分,何況當日早聽到了雪青儀的死訊,此刻她竟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難不成是死而復生?光想到此處背心都涼了。

楊逖搖了搖頭,把這妄想驅出了腦子,死而復生這種事用來騙騙匹夫匹婦可以,要唬像他這樣的高手可是難上加難,雖說當日雪青儀之死訊由季韶親眼確認,絕不會有假,但峨嵋派『慈航訣』的神異,確有玄妙無比之功,死而復生雖不可能,但若雪青儀藉假死之機潛修『慈航訣』中的秘技,現下的武功只怕足可以與陰京常相提並論,楊逖雖不認為一介女子的武功會高到那兒去,但若陰京常不願出手,便不論趙平予,楊逖自個兒就連柳凝霜也打不過,更別說是雪青儀了。

何況天門甫遭大難,雖說楊逖這些日子協理門務,諸事纏身之下不提此調久矣,壓抑了這么久沒有發泄,柳凝霜和雪青儀的明艷又是那么的引人入勝,才令他想入非非,但給陰京常一提醒,楊逖也想到了己身任務之重,才剛脫出湘園山庄的追捕,現下可不是想女色之美的時候呢!

何況經此一事,楊逖對陰京常是更服氣了。當陰京常帶著他沖向迭雲塔的時候,楊逖可是心下惴惴,他雖知陰京常才識過人,該不會自履險地,但這塔雖高大,卻是明顯無比的攻擊目標,即便塔中的機關再厲害,要用以對付湘園山庄的大軍,仍是力有未逮,就算他們當真在塔中藏匿起來,把體力都養好了,但便是兩人狀況十全,要應付塔外如狼似虎的大軍,也是難上加難!

但陰京常才剛入塔,第一件事就是閃到了門後,打開了暗門,帶著楊逖鑽進了地穴里去,這一手可把楊逖驚的目瞪口呆。從外觀來看,無論何人都會認為迭雲塔的機關是藏在塔內,湘園山庄之人想要揪出兩人,惟一的辦法就是一層層破關,一直打到最上層的兩人所在之處,但兩人卻是深在地底,便是湘園山庄之人的機關之學再厲害,破關之法再熟練,便是把迭雲塔內全掃了個干干凈凈,也休想找到兩人一點蛛絲馬跡;便是他們發現了地穴也是徒勞,陰京常帶他一進深洞,首先做的不是舉火尋路,而是另外再開了一道外觀與洞壁無異的秘門,帶他進了秘室,便是鄭平亞發現了地穴的存在,能做的也是循地道追殺,任他智比天高,也難想象地道之中猶有秘門。

而且在秘室中安頓好後,從他聽到外頭湘園山庄的吵嚷,楊逖才知道,陰京常的布署尚不止此,他竟在迭雲塔的四樓之處布下了對外逃亡用的繩橋,便是不會武功之人,也能利用這繩橋轉瞬之間逃離此塔,更何況兩人都是輕功高手,一旦發現了繩橋,警覺到兩人可能早已遠遁的鄭平亞,那里還會顧著搜索迭雲塔?必是立時率軍窮追,陰京常這心戰之術,實在是厲害極矣!

不過看來陰京常的計算之中,並沒有算到連趙平予也會來此,他顯然沒被那繩橋所惑,依舊注意著迭雲塔,一幅想進來找人卻又不敢舉步的模樣,心中千百個想叫他走偏趙平予又釘死似地呆在塔前。這段日子以來關心江湖情形,楊逖雖也知道趙平予和鄭平亞不睦,無論如何趙平予也不會為鄭平亞出手,但這地室終非久居之地,若不能趁鄭平亞等人上當追去的空隙,趕忙出塔躲到適當之處,就要失去這大好良機了,無論這地室如何隱密,自己總不能在此躲一輩子呀!

見楊逖在旁蠢蠢欲動,怎么都安不下來,陰京常淡淡一笑,「你放心好了,就算不出塔門,我也有辦法帶你走的遠遠的,外頭地道中另有一道秘門,通往陰風十八軍的訓練之地。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養復了體力之後再走。現下天門已是由你掌理,行事該鎮定些兒。」

「那我們還等什么?」聽陰京常這樣說,楊逖反倒覺得奇怪,照理說夜長夢多,湘園山庄的大軍隨時可能回來,其中不乏機關好手,這地道雖是隱密,也難保不被他們發覺,看陰京常的模樣也不像體力大量耗損,以地道之隱密,現在應該早些逃去與陰風十八軍會合才是啊!「早些去和他們會合也好啊!方才都是你在用力,我只是提氣輕身,根本就不用怎么休息的…」

「先靜下心來吧!」見楊逖仍是如此毛毛躁躁的,陰京常微微搖了搖頭,卻不似怎么生氣,至少比起三年前的楊逖,現在的他已算沉穩很多,若非楊逖出主意讓季韶且戰且走,怕還撐不到他來援哩!「人算不如天算,智者千算萬算也不如天一劃,這世上總會有出人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現在我們沒有其他的籌碼護身,能小心些就小心些,更何況…何況我也有點事要跟他說…」

「那…那還不出去?還在等什么?」雖說和趙平予之間過節不少,但一來現下最要緊是脫身,而不是尋旁人晦氣,二來陰京常既親口承認趙平予是他的徒弟,楊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尋趙平予動手,何況陰京常還說自己不是他對手呢!但看趙平予在塔前躊躇不進,陰京常在旁邊也是拖拖拉拉,明明就想出去見面,卻不知在等待些什么,看的楊逖心中不由得發急,真想推他出去。

「千萬別小看了湘園山庄,」陰京常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急躁的楊逖肩頭,示意他鎮靜下來,「鄭平亞年輕識淺雖不足慮,但尚光弘等人都是江湖打滾久矣的老狐狸,要騙倒他們可沒有這么容易,何況湘園山庄現下高手也不少,其中必有智計之士,雖說大部份都去追我原先留下的逃亡痕跡,但若他們起了疑心,派人在高處監視此塔,我這一出去豈不正落湘園山庄算中?」

「那…那你還等什么?我們還不先溜?」給陰京常這一提醒,楊逖倒起了一身冷汗,從三年前的那一仗之後,他雖千百次告訴自己要快點成熟,承當起天門的重責大任,這段日子也著實成長了不少,已非當年那只知游戲花叢的公子哥兒,但真要和陰京常這類刀山劍雨中打滾過來的老江湖相較,確實還差得遠呢!「若是有人監視,無論你再怎么等,也不會等到空隙的…」

「放心。」楊逖還沒說完,陰京常已舉手阻住了他,搖了搖頭,「我的徒弟沒有那么笨,何況柳掌門和雪掌門的江湖經驗,也絕不在我之下,即便平予沒有注意到,柳掌門和雪掌門也必會先遣人巡視各個制高點,等到確定無人監視,或把點子全給拔了,他們才會現身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