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六朝雲龍吟 弄玉&龍璇 2814 字 2020-12-26

盧景宛如一片樹葉從高大的桐樹上飄落下來,接著身影一閃,掠入暗巷。

程宗揚警覺地看著巷口,見到盧景掠下,立即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府里情況如何?」

「里面看得極嚴。」盧景道:「只勉強看到園中似乎有一個小湖,周圍每隔幾步就有人守著,我試過幾次也沒找到機會,只好退了出來。」

程宗揚已經試過,結果連宴客的小園都沒能摸到,就險些露了行藏。射聲校尉的府邸並不算宏偉,里面卻入駐了大量軍士,想瞞過他們的眼睛潛入園中,可以說難比登天,即使以盧景的身手能潛入其中,也難以存身。

離宴請還有數天時間,校尉府中的看守只會越來越嚴密,到時候恐怕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不用提去刺殺赴宴的主賓。難道只有在路上下手了?

盧景道:「先弄清里面的情形,才好再想辦法。」

程宗揚抬頭往周圍看去。射聲校尉是北軍八校尉之一,作為駐守京城的八支常備軍之一的主將,相當於二千石的官員。二千石在地方上堪稱封疆大吏,在洛都卻是數不勝數,以至於朝廷中要把二千石分成中二千石,真二千石,二千石和比二千石。因此射聲校尉的府邸也不是十分起眼,周圍比它高的建築比比皆是,只要找一處樓閣,俯瞰校尉府並不是難事。

盧景看出他的打算,有些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用看了,鄰近的樓閣我剛才已經去過,能看到校尉府的位置都有軍士看守。姓韓的肯定是屬耗子的。」

程宗揚望著遠處一座樓閣,篤定地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沒有軍士敢進去。」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如願以償地登上樓閣,朝相鄰的里坊望去。隔著重重屋脊,只能隱約看到校尉府的輪廓。那座府邸位於坊南,緊鄰著坊外一條小河。府邸呈長方形,最南端是一座池苑,規模雖然不大,卻有一座畝許大小的池塘,只是夜色已濃,看不清更多的細節。

程宗揚扭過頭,正准備開口,卻見盧景一臉古怪地看著他。程宗揚愕然道:「怎么了?五哥。」

「這才幾天工夫,你就勾搭上了襄城君府里的丫鬟?」

程宗揚干笑道:「沒有的事,誤會誤會。」

盧景翻著白眼道:「剛才那小婢叫什么?紅玉?瞧她看你的眼神,要說你們倆沒點啥,我也得信埃」「五哥,你誤會了,我們就是一般的交情。」

「一般的交情會讓你不聲不響地登樓?」

「剛才不是說了嗎?這里平時都沒人來,只要咱們在樓里別鬧出什么動靜就行。」

盧景語帶威脅地說道:「你要敢對不起紫姑娘……」「五哥,你就放心吧。我們兩個一向是紫丫頭當家作主,這點小事在紫丫頭眼里,那根本就不叫事。」

「還有月姑娘呢?」

程宗揚心虛地說道:「那事你也知道了?」

盧景翻著白眼道:「廢話!」

「那是她們兩個的事,她們兩個商量著辦就成,我沒有任何意見。你不信?我向岳帥發誓:真沒有!」

盧景哼了一聲,「便宜你小子了。」

程宗揚苦笑道:「可不是嘛。」

盧景道:「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我在這兒盯著,你先回去。」

「不急,我等天亮再走。」

不親眼看看校尉府的布置,程宗揚總覺得放心不下。他望著夜色中的池苑,暗暗念道:死丫頭此時或許就在附近,尋找出手的機會。等殺了韓定國,她多半也該消氣了吧?

…………………………………………………………………………………夜色一點一點消融,當第一縷晨曦出現在天際,程宗揚眯起眼睛,凝神望著遠處射聲校尉的府郟襄城君府與校尉府並不在同一個里坊,中間隔了數重樓宇宅院,由於襄城君府相隔即遠,更因為沒人敢招惹襄城君和襄邑侯,因此韓定國屬下的軍士只占據了校尉府周邊的幾處高樓,沒有敢來打攪襄城君。除此之外,校尉府附近所有能俯瞰府內情形的高處,都有軍士把守。

兩地相隔雖遠,但這點距離對程宗揚和盧景的目力來說都構不成障礙,從襄城君府西南的樓閣望去,能清楚看到射聲校尉府邸的整個布局。校尉府前後分為三進,最里面是池苑。

天色微亮,兩隊軍士便集結起來,然後開始檢查府中是否有疏漏,程宗揚親眼看到,昨晚自己和盧景找出的漏洞在第一輪檢查中就被找出,接著布置了對應的人手。校尉府的布防越往南越嚴密,府邸南端的池苑則是重中之重。

昨晚看到的池塘可以證實的確存在,就位於池苑最南端,與外面的水渠隔牆相望。沿池修著長堤,堤上綠樹掩映,幾乎每隔十步就有一名軍士或者來自建威將軍府的仆役看守。池塘中心有一座小亭,通過一道石拱橋與長堤相連。

「宴客的地點不會是在亭子里面吧?」程宗揚有些擔心地說道。

亭內雖然沒有人看守,但從長堤四周任何一個角度都能看到亭子。如果韓定國與射聲校尉選擇在亭中會面,身邊不需要帶任何守衛,只要守住石拱橋就足夠了。

那亭子位於池塘正中,在這里交談,不用擔心交談被人聽到,安全方面,池塘更是成為一道天然的屏障,無論誰想刺殺他們,都要越過池塘,他們只要在橋頭留下一隊軍士,就能搶在刺客之前進入亭中。

盧景仔細看了許久,「那座池塘是唯一的漏洞。」

「從暗渠進入?」

盧景點了點頭。

與池苑一牆之隔,是一條小河,看得出當初建造池苑時,便是從河中引水進入池塘,池塘下方多半有引水的暗渠。問題在於暗渠的方位、大小都無從知曉,渠口多半還會有鐵制的柵欄,一旦潛入之後,發現被鐵柵所阻,在渠中又無法轉身,被困在其中進退不得,即使對於高手來說也實在太危險了。

程宗揚道:「先找到渠口再說。如果進不去再想辦法。」盧景說得沒錯,池塘是唯一的漏洞,再危險也要硬著頭皮試一試。

話音剛落,便看到一隊軍士手持裝著鐵鉤的長桿進入苑中,然後五人一組,用鐵鉤探查水底。那些軍士將整個池塘都檢查了一遍,接著拿來漁網,在上面裝好倒鉤,然後沿著長堤將漁網放入水中。漁網的布置十分陰毒,放在水下一尺的位置,從水面看來沒有絲毫異狀,一旦有人闖入,想越過池塘,肯定會中招。同樣從暗渠進入,一個不慎被卡在里面,那才是死得不明不白。

盧景面色凝重之極,顯然也感到棘手。唯一的漏洞也被堵住,想在宴飲之際刺殺韓定國,得手的可能性已經越發渺茫。

看著漁網入水,程宗揚心都提了起來。這道布置正是針對小紫,一旦她倚仗水性潛入池塘,就等於進入死局。

程宗揚在欄桿上拍了一把,「我去找人。」

「哦?」

「射聲校尉與韓定國是什么交情?為什么想起來要宴請他?韓定國平常深居簡出,小心非常,為什么明知道眼下有人要刺殺他,還要去赴宴?」

程宗揚拋出一連串的問題,然後道:「說不定這壓根就是個圈套,套的就是咱們。我先打聽一下,真要是個圈套,咱們就在路上下手,免得鑽到套里。」

「成。我在這里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