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一把將一沓文件摔在陸羿辰的桌子上，靠在椅子上，安靜地不說話，等待對面的陸羿辰先出聲。

陸羿辰卻也不說話，背後的陽光似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光環，依舊那么的光華矚目，依舊是那個站在頂端擁有睥睨眾生霸氣的人物。

可現在的他，在顧若熙的眼中，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倆人互相對視，誰都不說話，良久。

陸羿辰忽然笑了一下，帶著點興味，又帶著點慵懶，「不是今晨的飛機？怎么沒走？」

「忽然沖出一條狗，咬住了我的褲腿，沒走成！」顧若熙的聲音很平靜，目光里一片清涼，早就沒了當年對他的熱忱和半點情意。

陸羿辰的眼底忽然一沉，凝結出攝人的寒意，「說話的水平，還有待提高啊。」

「這幾年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陸羿辰放在膝上的手指，輕輕一抖，這個女人的嘴，是越來越厲害了！倒是讓他對她不能再用原先的尺度衡量，還要加大力度。

「這么氣沖沖地來找我做什么？敘舊？」陸羿辰淡淡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一副完全沒有半點心虛的樣子，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頭。

「我這個人從不念舊，也不會敘舊！」顧若熙依舊聲音冰冷，沒有半點溫度。

陸羿辰確實從沒見過這樣的顧若熙，眯著一雙深邃的黑眸，不禁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完全陌生，再沒有丁點熟悉的痕跡。他心口的位置，微微一涼，似有些失落。

轉而，陸羿辰輕聲笑起，依舊是那不屑萬物的表情，而這樣的表情，總會讓人覺得是在嘲諷對方。

「如果衣服選料的料子相同，也算剽竊的話，那么你活到三十八歲，和剛出生的嬰兒智商，也沒什么差別了！」顧若熙一把打開面前的文件，將那些蹩腳的，狀告她剽竊的內容，一把丟給陸羿辰。

陸羿辰高貴的眸子，淡淡掃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還有一些對比照片的文件。這份文件是昨夜趙默連夜擬定出來，今天天剛剛放亮，便傳給夏沐公司。文件擬定的很急，很多東西都沒經過詳細考慮，為的就是趕在顧若熙飛走之前，將她拖住。

陸羿辰一把將文件闔上，隨手丟在一旁。這東西對他來說，現在已經是一堆廢紙。

「你是在暗諷我的智商，和嬰兒差不多嗎？」他的聲音很慢，也很低，但蘊藏著一股不悅。

「難道不是嗎？沒想到你多活了幾年，反而不如當年讓人長知識！現在的你，倒是想讓人好好教育教育你為人處事的道理！」顧若熙想到回國後，聽到陸羿辰的一些亂糟糟的事跡，就覺得惡心，自己當年居然會愛上這種人，還愛得掏心掏肺。

陸羿辰呵了一聲，「倒是想聽聽，你如何教育我！以為自己有點成就，自命不凡地就以為你的人品和人格高尚了是嗎？在我眼里，你也不過如此！」

顧若熙被他臉上的鄙夷氣得心口生了一個硬硬的疙瘩，「說這些純屬浪費唇舌！我倒是想問問你，我剽竊他人作品的有力證據在哪里！如果你拿不出來，我會告你誹謗！」

陸羿辰慵懶地挑了挑眼角，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只會讓顧若熙更生氣。

他靠在松軟的老板椅上，看著對面顧若熙氣得雙頰微微泛紅，一雙清水的般的眸子依舊如當年般清澈，卻多了清涼的銳利，透著可以傷人的鋒芒。

他忽然在心底生了一個疑問，是什么讓乖順的小綿羊，變成生了獠牙的小母狼？

她的丈夫？

還是……

當年的他？

「顧若熙，如果我真心告你剽竊他人作品，難道還找不到證據嗎？」憑借他的身份，想要陷害一個人，總是有一千一萬個手段辦得到。

「好啊，我會跟你奉陪到底！」顧若熙用力一拍桌子，她是真的怒了。

陸羿辰也怒了，他真心不喜歡現在渾身是刺的顧若熙，會讓他渾身都不舒服，「顧若熙！即便你現在已是出名的服裝設計師，在我眼里，想要告你吃牢飯，輕而易舉！」

「我知道a市是你的天下！不過我也不怕！即便吃牢飯，我也不會向你低頭！」顧若熙怒聲喝道。

陸羿辰直接從老板椅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隔著桌子靠近顧若熙幾分，他帶著煙草味的口氣噴灑下來，「顧若熙，一個人在社會上，想一路順風順水，不但要有個強而有力的合作伙伴，最主要的是不要樹一個有能力毀了你一切的敵人！」

「你憑什么！」顧若熙也蹭地站起來，目光犀利地瞪著他。

「……」陸羿辰有一瞬的無言與對。憑什么？他現在憑什么？

「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憑借我自己的雙手一點一滴打拼起來！幾天不眠不休連夜畫稿，甚至……」顧若熙的聲音梗塞了，但還努力保持著雙眼平靜如冰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