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無力垂下頭，再沒有力氣抬起來，長長的頭發遮住她美麗的容顏，藏在一片暗影中，終於有眼淚掉落了下來。

殷凱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最後緩緩抓成拳頭。

「真相，往往都是最丑陋的。這話，說的真好。」

麗莎的肩膀，猛然一抖。

「我還清楚記得，這是麗莎姐，當年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我還不明白，為什么你會這么說。現在，我懂了。」

殷凱接著，苦笑一下，又道。

「真相，真的很丑陋！」

麗莎的頭，低得更低，恨不得埋在胸腔之內。

「我真的很好奇，這么多年了，麗莎姐，如何做到，坦然面對我！」殷凱指著自己。

「我媽咪說的沒錯！我還是看人看事太單純了！我真的不想承認，我是一個被人愚弄的傻子！」

殷凱憤怒地低吼起來。

麗莎捂住面頰，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淚水卻徹底濕了她的掌心。

「我將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心情不好，有任何煩心事，都跑來跟你訴說！在你聽見，我說我媽咪的不是的時候，你是不是特別解恨？我媽咪最愛的兒子，還經常在背後說她的不好！」

「你是不是也經常私底下嘲笑我！我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殷家大少爺，自以為聰明過人，不但擁有殷實的家世，還有善於經商的頭腦，自己創辦的國內旅游公司，業績一直遙遙領先。我為此驕傲，覺得自己的頭腦可以在商界游刃有余，沒想到，被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欺騙了。」

「你知道嗎？我真的有當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除了陸羿辰，便是你！」

殷凱激動地低吼起來，一雙藍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層紅暈。

麗莎忍不住，從手指間傳出來嗚咽的哭聲。

殷凱聽見這哭聲，心中很煩悶，拳頭用力敲在桌子上。

「我真沒想到，最信任，也最鐵的麗莎姐，竟然就是我父親在外面的女人！你們之間居然還有過孩子！」

殷凱吼了起來。

麗莎無地自容，整個人都緩緩蹲了下去，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

這一刻，麗莎不再是那個成熟知性的颯爽美女，就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可憐，雙肩顫顫地蜷縮在那里。

「我真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會是你！你卻還和我成了朋友！我真的懷疑，你當時到底本著什么樣的目的，和我成為朋友！」

殷凱繼續憤怒地往下說，也不管是不是刺痛了麗莎的心。

「是想看我家笑話？還是想從我這里，知道一些關於我父親的事？還是，想要報復殷家，從我這里，當成你打入殷家的切入口。」

「我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麗莎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搖頭，淚水漣漣。

「我也慚愧，我也愧疚，我也羞於見人，恨不得自己死掉。我也是真心當你是朋友，從來沒有像你說的那樣！」

「少騙人了！」

殷凱已經不能再相信她。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實在太讓人吃驚了，真的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更加讓殷凱忍受不了的是，自己那么任性，居然沒想到過，媽咪為了自己，忍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和恥辱。

在覺得自己對不起母親的同時，也深深懷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如媽咪說的那樣，根本看不清楚人心。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沒有那么想過！是我當年太年輕，犯了錯誤！我真的很想彌補，我和你做朋友，從來沒想過報復，也沒想過當你是個笑話，只是想彌補！」

麗莎說的是真心話，但殷凱哪里還能相信。

藍色的眸子，冷若一片汪洋大海，斑駁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俊臉上猶如刀削一般的剛毅冷峻。

胸腔內，燃燒著烈烈火焰，怎么都不能熄滅，好像要將他整個人都焚燒成灰燼。

「我真的要懷疑了，你和我父親做出那種事，在我母親逼迫你打掉腹中孩子之後，你還能和我成為好友，真的只是因為愧疚！」

麗莎仰起頭，雙眼紅腫，「殷凱！你說夠了沒有，我會從你們面前徹底消失的！」

麗莎說著，就往外走。

她真的要離開這里了，徹底消失，再也不要見到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就讓她一個人，了此余生，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冷靜冷靜。

可剛剛走到門口，就迎面撞見來尋她的宋秉文。

「麗莎，你去哪里。」

「放開我！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關系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宋秉文不肯讓路。

「讓開！」

他依舊不動。

「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她沙啞著嗓音，淚眸潮濕地瞪著他。

他不說話，也不讓路，一只手緊緊抓著麗莎的肩膀。

他現在無話可說，他不要和她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要再不出現在她面前。

他要和她有關系，且還要時時刻刻見到她。

但現在這些話，他沒有資格說出口，因為他有妻子，不是一個單身的男人，他還不能給她最美麗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