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追擊之苦(1 / 2)

易安太守府。

身著朝服的顏雪衣端坐在議事廳最上方的大椅上,下方是整整齊齊站做兩列的文武官員。

「次一役我部弓箭手阻擊赤旅,出動五千人,損失一千六百三十五人,戰死通告已發達到家人,只是……由於是狂暴的赤旅所殺,已經找不出幾具完整的屍體了,有些人無法認領。」

嚴復筆直的立在她身後,顏雪衣強行撐著有些打架的眼皮,聽取著各方的戰後報告,突然有些埋怨的羨慕起那兩個徹夜馳騁後能立馬倒頭大睡的家主了。

看著底下心有余悸的將領,顏雪衣吸了一口氣點頭回應:「既然屍骸不能完整的歸根,那就多給他們的家屬發一些錢糧吧。如今況南源源不斷的送來黃金,自然是要多多安撫亡者,照顧好他們的的家人,讓活著的士兵們再無後顧之憂。」

「公主殿下大仁大智!」那將領一拜再拜。

待其退下,顏雪衣腦中整理了一下嚴復提供的名字,打起精神站起來朗聲說道:「眾位文武忠良,此戰意義重大,我們獲得完勝,是蒼天依然佑我大熠。此次大捷,在場諸位皆有大功績。」

「況南鎮守將軍許昌元上前聽封!」

「末將在!」

「你馳援易安有功,此戰又率領破鬼兵直沖敵陣,是為先鋒,勇不可擋,本宮暫行天子之權,冊封你為大熠衛將軍,暫代三軍討逆元帥,金印紫綬。」

「謝殿下!」許昌元抖動著白胡子,深深一拜。

顏雪衣示意內侍送上金印,然後再次喝到。

「奮武將軍易幽權上前聽封!」

「末將在!」傷勢復原的易幽權一步跨出。

「你自帝都護駕,又解救易安之危,痛擊赤旅,為大熠反攻打勝第一仗,本宮暫行天子之權,冊封你為大熠前將軍,討逆先鋒。」

「謝殿下!」

「奮威將軍王莽何上前聽封!」

……

一通封賞之後,場下每一個至少乎都官升一級,若是大熠復國,實不亞於開國功臣。而在冊封完這些人後,顏雪衣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慢悠悠的繼續開口,叫到了一個名單上沒有的名字。

「廷尉嚴復上前聽封!」

站在顏雪衣身後的嚴復一顫,疑惑的看向頭也不回的顏雪衣,愣了一會兒之後立刻反應過來,不敢抗命。

「老臣在!」

「你率領一干忠義,救本宮於水火,解大熠亡國之危機,奇功可居,本宮暫行天子之權,追封李凌霄、曾鴻臚、於世博、劉辨、王允等人為『囯之鐵魂』,你為『鐵魂之首』,加封太師,位列三公。」

嚴復聽罷,眼睛竟是紅了起來,他顫抖的跪地匍匐:「公主殿下……您竟然……都記得他們……」

顏雪衣也是淚水晶瑩,連忙走到嚴復跟前,想要將他扶起:「性命是他們換來的,我怎能不記得。」

「那,請恕嚴某不能受封太師,正真的忠魂已經歸天,我不過是一個苟活於世,能為公主殿下奉獻一絲微薄力量的偷生者罷了,實在是在受之有愧啊。」嚴復想起幾位慘死的同僚,一時間老淚縱橫,幾個月的積攢的勞累一齊爆發了似的,讓他看起來老了一大截。

顏雪衣鼻頭一酸,也是跪了下去:「嚴太師不起,雪衣也不起。」

「殿下,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嚴復惶恐。

「休要自薄,你為大熠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知你獨活之苦,可是偏偏只有你活著才能讓大熠活著。若不是你,我一個小女子即便是逃了出來,又怎能在易安站穩腳跟呢?鐵魂們都另有追封,這個太師,舉目我身邊的所有人,只有嚴公可受啊。」

「是啊,嚴公請勿再推辭。」

「嚴太師不受,我等也無臉受封了。」

隨著顏雪衣的真情流露,一干文武也嚷嚷起來,嚴復的加封誰要是說不服,第一個就砍了他。

最後,老邁的嚴復顫顫巍巍的數次大拜謝恩,方才答應受封。

敲定所有封賞之後,顏雪衣環視了下方的一道道身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嗯,若瑜呢?」

多數人面面相覷,只有許昌元站了出來:「回稟公主殿下,昨日大戰斬獲離軍無數,只有接近三千精疲力盡的赤旅護著鐵沁兒逃了出去,蕭聖女說那鐵沁兒也是一員大將,不可就此放走,便帶著五千人連夜追了下去。」

「鐵沁兒跑了……三千赤旅……」顏雪衣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悅:「為什么不阻止她?」

「她執意要親自前往,這……」許昌元見到顏雪衣的擔憂,連忙解釋道:「公主殿下不必擔心,蕭聖女武功卓絕,而且這次追擊的五千人乃是我從況南帶來的破鬼兵,不比赤旅差多少的。」

「糊塗!赤旅可以進行某種狂化,三千人能當六千人用,五千破鬼兵也就勢均力敵,若瑜涉世未深,若是對方掉頭埋伏,豈不是危險至極!」

「這……都怪末將得意忘形,害了聖女,那現在是否立刻支援?」許昌元也是立馬意識到這個問題。

「當然要支援,不過……」顏雪衣振奮了一下精神,臉色變幻思索一番之後方徐徐說道:「我們還要順便,再拿下啟靈!」

……

穿過無數的叢林與荒地,逃了一夜的赤旅殘軍在一個廢棄的村庄里停了下來,他們再不修整,就沒有力氣跑路了。

每一個赤旅都狼吞虎咽的吃著隨身的軍糧,趁著機會好好休息,他們明白這決定了接下來自己能不能活著逃回去。鐵沁兒則是不顧形象啃著烤得金黃的野兔,發狠的眸子卻目光無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的腿邊,她的副手汗游正在給她包扎箭傷。

「將軍,我和呂陽校尉的聯系上了,他們駐扎在前方的慧泉。」

「那邊有多少人,派了多少接應我們?」

「啟靈一半的人馬都派過來了,呂校尉正率著三千騎在我後面,用不了多久就會過來呢。」

鐵沁兒自己包扎著傷口,頭也不抬:「就是說來了一萬多人咯,呂陽真是壞啊。」

「哦,將軍為何這么說?」騎馬那人已經下馬,疑惑的問道。

「你說有人追殺我們嗎?」

「林子里的兄弟蹲著呢,要是有人過來我們會提前接到消息,現在看來是沒有追吧。」

「那你說一萬多人囤在慧泉干嘛?」

「駐防?」

「蠢貨,」鐵沁兒包好傷口,又拿起烤兔子來:「那里是三岔路口,且一面有山,如果易安有軍隊從那里路過,埋伏在另一條路上的人馬,就可以前後夾擊了。」

那人訕訕的笑了,這時領樹林里又跑出一個赤旅,跌跌撞撞到幾位統帥面前,喊道:「糟了,他們沒從林子里過來,是騎著馬繞過來的,我們現在就是馬上趕路,最多一個時辰也就會被追上的。」

「啪!」

鐵沁兒冷笑著打了那個赤旅一個巴掌,罵道:「孬種,慌什么!此戰吃了一個大虧,將軍都死了兩個,我們還要給所有死了的弟兄報仇呢,怎可自亂陣腳,他們有多少人!」

「莫約……四五千吧……」

「那就說是四千!」鐵沁兒冷冷的喝到,「來得好,先還利息吧。」

半個時辰後。

五千名配上銀甲的破鬼老兵隨著蕭若瑜奔馳在大道上,一個個殺氣騰騰,這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好時機,他們怎能不興奮。

破爛村庄里零零散散的赤旅已經遙遙可見,蕭若瑜揮舞著細劍沖在最前面,高聲喊道:「殺啊,斬殺敵將者,重重有賞!」

見銀色洪流襲來,一群臟亂不堪的赤旅丟盔卸甲,狼狽的逃竄了起來。

村庄的外面,更是有幾個威武的大漢護著鐵沁兒飛快的向北跑去。

「哼,赤甲勁旅,不過如此!」

蕭若瑜和幾個眼尖的小頭目同時發現了幾個聚在一起的將領,拋開纏斗中的大部隊,追了過去。

一路上不斷有不要命的赤旅阻攔他們前進,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覺間蕭若瑜已經追出去老遠。

直至追進一條三面環山的小小峽谷,眾將方才停下來。

「看你們還能往哪里逃!」

蕭若瑜騎在馬上,修長的雙腿有力的夾住馬腹,銀色輕甲閃閃發光光,她劍指赤旅四將,意氣風發。

「哈哈哈哈,是看你往哪里逃吧,素聞聖女蕭若瑜有勇無腦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身後響起雄厚的笑聲,蕭若瑜突然意識什么,可回頭看去,身後的路已經是被數百赤旅堵了個嚴嚴實實。

一位滿頭細辮的強壯男子戲謔的看著她,手中馬鞭隨著節奏拍打在掌心里。

「哼,卑鄙小人,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嗎?」蕭若瑜冷哼,扯動馬韁,細劍發出嗡鳴:「看我先斬了他們四個!」

一人一馬毫無畏懼的沖向鐵沁兒等人,馬背上美麗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耀眼起來。她飛躍起來,待馬蹄落地,一個赤旅偏將的頭顱已經飛了出去。

電光火石間取了一個首級,鐵沁兒眸子一縮,連忙將汗游推到前面,自己「噔噔噔」退了幾步,她腳上有傷,別說對戰,就是躲避怕也是來不及的。

汗游和另一位將領臉都青了,但眼下的情況迫使他們不得不上,對抗居高臨下的快劍。

領軍的呂陽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劍法竟然這般犀利。他眼眸中泛起濃濃的欣賞,隨即大手一揮:「上,救鐵將軍,但是,務必生擒這個蕭若瑜!」

谷內地方不大,十幾息的時間為數眾多的赤旅便圍了過來。

這時蕭若瑜剛好挑開沉重的大斧,割破了那位將領的喉嚨。

「哈,跟我走上兩招!」

為了不再讓蕭若瑜殺人,呂陽手持斬馬刀沖了過來,蕭若瑜聽到背後的馬蹄聲,也不得放棄了繼續殺掉汗游的想法,調轉回去應付呂陽。

「嗙!」

本就不善於馬戰的蕭若瑜只是用劍側擊崩開了斬馬刀,就覺得異常吃力了,女子武藝再高,也不能和男人比力氣不是,但馬戰偏偏還就要靠這個。

閃躲了幾次,蕭若瑜小手已經有些發麻,呂陽大刀闊斧的追在後面,像是趕羊一樣的慢慢攆著。

失去耐心的蕭若瑜卻是突然加快速度,沖向封住谷口的人群,手中細劍瞬間刺翻幾人。

「找死!」

上百的赤旅圍了過來,有幾人更是高高躍起,長刀砍在了馬身上。

「嗚呼!」

馬兒一聲悲鳴,跪了下去,蕭若瑜則是趁機躍起,腳尖點在幾個赤旅頭上,想要向外逃走。可是久經沙場的赤旅紀律嚴明的在呂陽的斷喝聲下散了開去,圍城一個圈,斷絕了蕭若瑜趁亂施展輕功的機會。

看著追了上來的呂陽,蕭若瑜也是發出一聲清脆的暴喝,舞起劍就沖殺到了赤旅的隊形中。

劍花盪漾著光彩,蕭若瑜以精妙的步伐游走在人群中,一個又一個赤旅倒下,她卻只是被割壞了幾片衣角。

「喝!」

突然,沉重的刀勁襲了過來,蕭若瑜一個璇身,盪開一片赤甲後,橫劍擋住了刀鋒。但刀上的氣力卻傳了去,將她轟得坐到了地上。

「唰!唰!唰!」一片長刀逼了過來,將她圍住。

蕭若瑜微微喘著氣,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然後目光落在呂陽身上,賭氣似的把劍一摔,嘟嘴道:「偷襲!圍攻!我不服!」

呂陽一臉錯愕,著看起來酷酷的聖女還耍無賴了,兩軍交戰難道還講公平?

「哈哈,有意思,那好,我叫他們散開,我們單打獨斗可好?」

隨著呂陽揮手,赤旅們收起刀鋒,又退出一片空地。

不料蕭若瑜卻是得寸進尺,眼睛一瞪:「不要!我是姑娘家,已經打累了,現在跟你打,不是讓你占便宜嗎?」

呂陽越發覺得好笑,他挑了挑眉毛,忍不住調戲起眼前這個小姑娘:「那可由不得你,你不打也行,我就直接把你捆起來咯,說不定晚上送到我的軍帳里,還能占點其他便宜。」

「你!」蕭若瑜腮幫子鼓得老高。

呂陽正准備繼續說點什么,不料眼前銀光一閃,他下意識的橫刀一擋,「嗙」的一聲已經見到蕭若瑜立身在自己面前了。

「好快的劍!」呂陽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妮子步戰竟然強悍如斯。

「那就打吧!」蕭若瑜俏皮的一笑,對自己的偷襲很滿意。

呂陽狼狽的抵擋著蕭若瑜那看都看不清的劍影,手中的重刀完全施展不開,就在他決定放下面子向屬下求救的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迅猛的撞向了蕭若瑜。

汗游!

狂化的汗游紅著眼睛,偷襲得手,一拳狠狠的砸在蕭若瑜的背上,將她打得橫飛出去。

蕭若瑜氣鼓鼓的爬起來,也不指責再次的偷襲,只是發泄似的又沖進了一群「無辜」的圍觀赤旅中。

好不容易壓制住了內勁的翻涌,背上的疼痛讓蕭若瑜齜牙咧嘴,接連殺了十幾個赤旅後體力上有些吃不消了。

因為那種狂化葯液只剩下了幾滴,汗游在卑鄙的一擊後失去了力氣,被抬到了一旁休息,呂陽在指責的瞪了他一眼後,又一次指揮赤旅們讓開,不由分說的和蕭若瑜打殺在一起。

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到蕭若瑜的攻勢弱了許多,於是大膽的貼近了身去,讓那長劍施展不開。

蕭若瑜罵道一聲「無賴」,抽身後仰,卻怎么也甩不開這體力充沛狗皮膏葯。

已經近身,呂陽靈機一動,干脆丟開了長刀,五指成爪,一套擒拿手便施展了出來。

「試試我的手上功夫!」

看著幾乎要貼到身上來的呂陽,蕭若瑜臉上閃過一絲羞怒之色,長劍回轉便要攻伐其背。但呂陽手中沒有累贅,更是快她一步,一手擋住蕭若瑜持劍之手的手腕,一手沿著她的肩膀,向下破甲而去。

輕而薄的內甲被呂陽粗糙而有力的手指崩開,順帶著撕下一大塊布來,蕭若瑜的裸露出來的香肩上留下五條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