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十景緞 方寸光 2865 字 2020-12-26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華玄清的獨女華瑄。她跟文淵年紀相仿,自幼玩在一起,最是融洽。這次和兩位師兄離別,起初數日還不覺得如何,時日一久,不禁頗為想念。

華瑄深得父親武學精要,武功與兩名師兄頗有差別,另成一格。她孤身一個少女行走江湖,雖有不識好歹之徒存心侵擾,卻也被她一一收拾。只是尋常登徒子容易對付,當真遇上旁門高手,卻又不同。心念及此,更想去找師兄們,多少有個照應。這時聽到任劍清提到文淵,驚喜之下,連忙上前探問。

小慕容聽任劍清說到文淵救出自己之事,心中奇怪,道:「喂,你怎么知道這回事啊?」

任劍清笑道:「鐵雲鏢局的一眾小子被我踢上幾腳,什么都說出來啦,小姑娘,你還是老實點的好。」

小慕容月眉一揚,道:「好啊,不過你可要告訴我鐵雲鏢局的王八蛋在哪里,咱們做個交換。」

任劍清道:「好,姑娘說出來,我定然相告。」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我說羅,他在一座樹林中的一間破廟里。」

任劍清一點頭,道:「鐵雲鏢局的小子們方才走在一條青石道上。」

小慕容皺眉道:「這里多少青石道啊?是哪一條?」

任劍清笑道:「小姑娘,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說得也是,那我說清楚些,就在那邊,瞧,那一片就是啦。」說著往東一指。

任劍清順著她手指偏頭一望,果見一片綠樹。忽覺勁風襲體,猛吃一驚,心道:「這小丫頭好辣手。」一個閃身避開,轉頭一看,小慕容一擊不中,已飛身逃開。

華瑄正聽著他們說話,不料小慕容忽爾動手,隨即奔去,心道:「這姑娘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能給她跑掉,先追再說。」當下更不遲疑,腳下一輕,直追過去。

任劍清卻不追小慕容,心道:「這小丫頭鬼靈精得很,再怎么問也未必說實話。現下時間緊迫,且去找找,真不成再說。那小姑娘自稱是文兄弟的師妹,看她身法輕巧,不會吃那小魔頭的虧,先不管了。」飛身向林中急奔,不去管華瑄跟小慕容。

他輕功造詣高絕,在樹林中來回奔馳,竟當真找到了文淵所在那間破廟,一進門,便見到文淵躺在地上,吃了一驚,忙上前察看,叫道:「文兄弟!」心道:「那小魔頭倒沒耍任某,文兄弟可真在這兒。」其實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卻不是這里,差得甚遠,任劍清輕功飛奔之下,越到了林子另一頭,一時卻沒注意到。

文淵其時已醒,只是穴道未解,不能行動,見任劍清來到,大喜過望,道:「任兄,你好!那灰衣客如何了?」

任劍清一怔,笑道:「先別管他,你是怎么啦?躺在這兒睡大覺么?」

文淵道:「不是,我被點了穴道。」

任劍清在他肩上一拍,笑道:「起來罷!」

文淵但覺一道沛不可當的真力自肩頭直透入體,流轉周身,穴道立解,坐起身來,心中大是驚佩,心道:「任兄的內功修為當真了得,不用對穴解穴,這么一拍便經脈盡舒,我可真差得遠了。」

任劍清道:「文兄弟,是誰點了你穴道?你怎會一人在此?」向他下身一望,跟著笑道:「還有,你腰帶解開,衣褲不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那小慕容把你一人丟在這兒,又是怎地?」

文淵這才驚覺,連忙系好腰帶,站起身來,正要說話,只覺腳下一個踉蹌,虛浮無力,險些跌倒,心道:「這個小魔頭到底整了我多少回?真到二十一回的話,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

任劍清見他腳步不穩,更覺奇怪,連番催問。文淵自昨晚與小慕容比劍過招說起,要說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時,忽然住口,道:「任兄,這件事對慕容姑娘名節不好,小弟不能多說。」

任劍清哈哈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郝一剛倒了下去,他行里的家伙就作怪起來。」把從眾鏢師口中得來的訊息一一說來,文淵聽著,拍拍腦袋,道:「任兄,你可真是有本事,打聽得清清楚楚。」

任劍清道:「那也沒有什么。後來呢?」

文淵說起昨晚被小慕容擺布的情況,只是不敢細述她如何行之。任劍清越聽越是驚奇,再一想方才見到文淵的樣子,忍不住放聲大笑,拍手頓腳,似乎得聞天地間未有之奇。

文淵神色尷尬,道:「任兄,這事情實在不甚光彩,可不能傳開的。」

任劍清笑聲未停,道:「啊……當然不會,文兄弟,這個……哈哈,雖不能說是好事,可也真是艷福無邊,只是未免太傷真元,咳……啊哈哈,呃,沒關系,不打緊,你還方當年少,身子盡挨得住。」

文淵等任劍清笑的夠了,才道:「任兄,昨晚那灰衣人卻是何人?是大慕容嗎?」

任劍清搖頭道:「不是!他比大慕容厲害的多。不,或許差不多罷。他叫黃仲鬼,人中的仲,妖魔鬼怪的鬼。」

文淵心道:「怎有人用『鬼』字當名字的?」

任劍清一拍手,道:「這家伙的功夫之陰狠厲害,武林中找不出幾個能跟他匹敵的。黃仲鬼這家伙,你說他是地獄來的鬼神也不為過,我踢中了他三腳,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來,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險些沒命。」

文淵心中疑惑,道:「任兄,你跟此人有仇么?」

任劍清道:「那倒不見得。他是我大師兄的手下第一高手,是奉命殺我,我也不得不殺他。」

文淵一凜,道:「原來是任兄門中生變。」

只聽任劍清道:「二十年來,倒也習慣了。別說這個,文兄弟,我今天找你,是有件東西要交給你。」

文淵道:「卻是何物?」

任劍清解下背上一個包袱,取出一張七弦琴來。這張琴木質堅潤,七弦隱現異光,與一般琴雖然形似,卻又似乎不同凡品。任劍清道:「這張琴叫做『文武七弦琴』,跟那俞伯牙謝鍾子期所摔之琴同名,可絕不是那張琴了,畢竟那是摔碎了的。文兄弟,你且彈彈看。」

文淵接過琴來,一撥弦,竟難以撥動,發不出聲音。他微覺奇怪,指運內力,這才撥得,奏出音來。但是如此奏曲,大耗內力,弦一振,將內力反激回來,指法立受阻礙,彈不了幾聲,便覺手指酸麻。

任劍清笑道:「文兄弟,你使足內勁便是,別怕斷了弦,盡量彈吧!」

文淵一聽,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試試。」當下催動真氣,錚錚鏗鏗奏起一曲「幽蘭」,只覺弦上陣陣力道傳回,一波接著一波,文淵每加之一指,便傳出一道反激,琴聲與常琴卻無不同。

一曲奏完,文淵只覺經脈中真氣鼓盪,十指不再酸麻,反而舒暢無比,又驚又喜,道:「任兄這琴,原來是修練內功的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