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嗆味辣椒(1 / 2)

月櫻回國之後,與冷翎蘭的見面少到屈指可數,就算有碰面,大概也是簡短地問上兩句客套而冷淡的場面話,假如冷翎蘭這兩天沒有來找我威逼,我還真是以為她們姐妹全無親情可言。

可是,平常無話可說的姐妹,今天聊什么東西可以談上個把時辰?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但我怎么想,都覺得這冷賤貨一定在說我的壞話。

為了要制敵機先,我決定去偷聽看看她們到底在談什么,於是便下令衛兵們保持靜默,也讓侍女們別去通報我已到來,就這么獨自一人步向後頭庭院。

冷翎蘭武功高強,耳力自然也不弱,但現在我是有心算無心,自然有些方法消去足音和氣息,讓她一時間難以察覺。

「風啊,大氣啊,請暫時來到這里,帶走腳底的聲音。」

從腰間的囊袋里取出一包魔法葯粉,輕輕念完咒語,灑在自己的鞋子上,確認自己走路無聲後,我悄悄地去到驛館後頭的庭院。

時間已經將近黃昏,天邊的晚霞斜映下來,凄艷如火的夕陽,令得漫步中的兩位公主娘娘猶如天仙化人,美得讓我幾乎忘記呼吸。

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因為月櫻正在和冷翎蘭閑話家常,還送了一套軍服給妹妹,兩姐妹談談笑笑,氣氛甚是輕松,不像是在說什么是非,遠遠聽來氣悶得緊。

比較有趣的地方是,月櫻在送軍服給冷翎蘭時,還囑咐她別整天都想著打打殺殺,偶爾也還是可以打扮一下,像個普通女孩子一樣。這些話冷翎蘭明顯地聽不入耳,只不過因為不想與姐姐沖撞,所以默不作聲地回應。

沒有壞話可聽,又無是非,我才沒閑到聽兩個無聊女人啰唆,事實上,為了顧忌冷翎蘭武功太強,我並不敢太過靠近,所以她們的聲音我聽得並不是很清楚,加上話題無聊,我當下便想離開。

「……對了,你們這次的修法,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正當我要離開,突然聽見冷翎蘭這樣問了一句,我心中一凜,知道這女人三句不離本行,終於談起了國家政事,連忙側耳傾聽。

「我想應該是不難,萊恩在金雀花聯邦掌握大權十二年,議院中很多議員都隸屬於巴菲特家,而他們這次推動……」

月櫻告訴妹妹的話,聽得我一頭霧水。耐著性子,聽上老半天之後,我才大概有點了解,原來在萊恩舉行和平會談的同時,金雀花聯邦的議會,正由萊恩一派的議員所主導,舉行修改憲法。

修憲的范圍很廣,不過這次修法的其余條文都只是掩飾,真正的重點,在於修改總統任期,還有連選只能連任一次的規矩。只要先把這兩個死結化解,萊恩就有辦法在金雀花聯邦繼續任職總統,保有目前的權位。

這種修法百分百違反金雀花聯邦的憲法精神,正常情形下,肯定會面臨極大的阻力,不過,只要萊恩能夠促成國際聯盟,並且主導它的動向,那么憑著這份大功與過人聲威,就能輕易鎮壓下國內的反對勢力,完成修法,繼續延任。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死基佬願意花這么大代價,去促成這次的聯盟,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圖謀。哼,還滿口為著蒼生福祉,根本就是為了他自己的權力與利益……

我仔細觀看,發現月櫻對萊恩的行為,沒有表現絲毫惡感,冷翎蘭也似乎極為希望萊恩能夠成功延任,姐姐甚至可以一直待在金雀花聯邦,不用回來。這也難怪,畢竟只要萊恩繼續延任,月櫻還是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一天,阿里布達就能持續得到金雀花聯邦的幫助,對冷翎蘭而言,只怕再沒有什么事,比這更具意義了。

想到這個眼中只有權力,自私自利,一點親情都沒有的冷血女人,如此的可惡,我真想直接沖出去宰了她。

「可是,你打算怎么辦?你不是答應過那個無恥小人,如果他能促成合約,你就留在阿里布達……」

冷翎蘭有些緊張地問著,而我的心跳也為之加速跳動,不知道月櫻究竟會如何回答,就這么心頭狂跳地等了好一會兒,才隱約聽見那邊傳來一聲輕語。

「我會在當晚離開,永遠也不再回到阿里布達,雖然毀約,但這樣子對雙方都好……」

「嗯,我支持姐姐,這是明智的決定,反正對付他那種人,你根本不必對他講信用。」

「話不是這樣說的,我……」

她們兩姐妹後頭在說些什么,我已經完全充耳不聞,腦里只是反復回響著剛才聽到的東西,聲音雖然輕,但在心頭的震撼,卻不啻是雷鳴霹靂。

當賭約完成,茅延安得意洋洋地收取賢者手環的時候,月櫻也會秘密離開,而若非我在這里聽到這些,那時可能還在傻呼呼地作著蠢夢。

這么拼死拼活地為人賣命,最後得到的結果,居然是被人當作傻瓜一樣地耍弄,天底下有這么荒唐的事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驛館的,模糊的印象,只記得自己好象在街上跑了一陣,瘋狂地大笑,引來旁邊行人的側目,幸好因為天色已黑,多數人都沒能看見那個狂笑著奔跑的傻瓜究竟是誰。

最後,當我回復意識時,人已經回到了爵府門口,由福伯幫我開門,疲倦地回到自己的房里。

福伯像是想要對我說什么,不過給我揮手推開了;茅延安沒有出現,似乎還在自己房里與如山廢紙奮戰;阿雪和紫羅蘭在我進房之前,出現在走廊轉角,朝這邊趕過來,但我搶先把門一關,將她們擋在外頭。

溫柔是一件讓人很舒服的東西,不過,當一個男人想要靜的時候,就不需要太多的柔情。

腦袋昏昏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被自己所信任的人給欺騙到,那種感覺更是難過。我實在想不通,月櫻為什么會做這樣的決定?而且,自始至終,她從沒告訴過我萊恩預備再度連任的事,這又代表著什么?

我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想,但腦袋卻很自然地飛快運轉著,尋找答案,而一個極其惡劣的想法,也慢慢在腦海浮現。

「冷月櫻為什么這么做?會不會這婊子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可笑的大傻瓜?如果她真的只是在利用我,我該怎么辦?要不要報復?」

質疑的聲音,以一個甜美得噬人心腸的輕柔女音,在耳邊響起,並且在提出報復構想後,迅速表達了自我的身分。

「如果要報復的話,來無影、去無蹤,隨時隨地為您專屬服務的菲妮克絲,在此為您服務。」

「你挑在這時候來攪什么局?」

我不耐煩地轉過頭,揮手撥開那雙輕纏在我脖子上的雪臂,對悄沒聲息出現在身後的菲妮克絲怒目相視。

「咦?我們跑外場業務的人員,當然要隨時關懷客戶的心情,你的快樂、你的憤怒,全都與我們相連相關,這樣我們才能夠把握你的心情與喜好,作出適當的服務啊。」

菲妮克絲笑得很燦爛,像是完全無害的可愛生物,但她身上卻已經找不到前幾天那偶一閃露的純真感覺。

「說得那么好聽,你的服務都是無酬勞的嗎?」

「當然不可能天天都是特別酬賓,如果您大方一點,許上一兩個願望,照顧照顧我們的生意,這樣子豈不是皆大歡喜?」

我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菲妮克絲。雖然我現在覺得那個十日賭約很沒意義,但不可否認,菲妮克絲上次對我的情報幫助,讓我非常感謝,覺得好象欠了她什么。假如她不是那么焦急而著象地要我許願,說不定我真的會感到難以拒絕。

可是,她的惡魔身分迅速讓我冷靜下來,也點醒了我,自古以來因為偷聽只言片語所造成的誤會很多,也許事情沒有我想得那么糟,在與月櫻談過之前,我不該這么早下決定。

「有關報復類的需求,只要向惡魔許願,一定保證讓對方身敗名裂,慘得不能再慘,如果你不相信,我們也可以提供試用,最快明天你就能見到效果,還有,我們的……」

自稱可以完全洞悉我心情的菲妮克絲,這時卻明顯地失策,所說的話,都在增強我的防衛意識,提醒我不可以被惡魔給挑撥與蠱惑。

不過,就在我要出言拒絕的時候,外頭就突然一聲爆響,好象是某種雷聲一樣的轟擊,突然在外面的院子響起,聲音很雜,但我依稀辨認出有部分是紫羅蘭發出的雷擊之音。

那頭豹子雖然蠻橫無理,但平常都懶懶的,不會沒事找事,現在突然釋放雷擊,必然事出有因。我心頭一凜,待要向身後的菲妮克絲說些什么,她已經消失無蹤,就像完全沒出現過一樣。

(那頭死豹子沒事會亂放電?唔,一定是有外敵入侵……

我匆匆開門出去,誰知道門才一推開,一股強烈勁風讓我站不穩身體,居然倒跌回去,一屁股摔倒,然後才看見窗外庭院的異象。

一輪銀色的明月,出現在我家庭院,在皎潔的雪亮銀輝中,一頭生著龍翼的黑豹像是戲耍一樣,奮力振翅,朝著明月撲擊……

(這……這是什么……

腦里一陣亂,我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被強風所掀起的飛沙走石、浮草殘枝給吹了進來,觸膚割體如刀,給鬧得手忙腳亂,直到紫羅蘭的閃電劃破天空,震撼心頭,這才真正清醒過來,定睛看明了眼前的東西。

那並不是真的月亮,只不過是一套散發著銀月光輝的貼身鎧甲,聖潔而孤絕,像是天上明月的傳光體,當紫羅蘭的火、電與之接觸,立刻被中和掉八成,顯而易見是光明系的神聖寶物。

從外表輪廓來看,鎧甲內是一位女性,由於鎧甲把身體裹得密不透風,又有頭盔面罩,當然也就不必另外蒙面,可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分。

她手上持著一柄長戟,每次舞動,虎虎生風,激盪起強勁氣流,把振翅撲飛在空中的紫羅蘭,一下子就打飛回去,強猛氣流部分像噴泉一樣疾沖,部分又像漩渦一樣在周身三尺內打轉,或攻或守,威風凜凜,猶如壁畫中的女神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