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牝獸邪神(2 / 2)

召喚黑暗神明現世,這是黑魔法為人所知的最強殺著之一,相對於黑暗魔法,光明系的諸神殺傷力沒有那么強,召喚光明諸神下來並不是好辦法,所以通常光暗相斗,當巫師們召喚黑暗神明,僧侶們都會使用「末世天譴」之類的大范圍毀滅魔法來還擊,或是直接閉目等死。

這個道理我是知道,但縱然我有足夠的能量支撐,卻是打死都使不出末世天譴那一類的招數,畢竟,我不是真正修練光明系魔法的僧侶,貿然使用這種危險魔法,才一發動就會被凈化火焰焚身成灰。

那么……我該怎么辦?

目瞪口呆並不是一個應變事情的好態度,更不是一個好的死相,但任我怎樣絞盡腦汁,承受過大壓力的腦子都一片空白,就好像黑龍王站在我身前,大手已經掐著我的喉嚨,在這么直接而致命的壓力下,我還有什么辦法可想?有什么詭計可以應變?

不約而同,我前後左右四個十余尺高的巨大虛影,同時發出了一種高頻率的聲波,傳入耳里,就好像千萬根細針反復鑽刺腦部,讓人痛得險些滾倒在地上;而這只不過是前奏,在這貫腦音波發出的同時,一直守護我至今的聖光護罩迅速被壓縮下來,由原本七尺余的護身范圍,轉眼間就被壓逼到我身前一尺余。聖光護罩之外,不再是清晰的景象,而是無盡的黑暗深淵,朝我不住推涌吞噬,令我明白那幾名黑暗神靈的意圖,正是要由四方一起施加壓力,將身在中央的我擠爆轟炸,連同我所吸納的剩余能量一起消滅。

死亡的壓力已經到了我眼前,我背上冒出一陣冷汗,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猛襲向腦部,全身精氣彷佛開了一個大口子,源源不絕地向外流泄出去。

(怎、怎么會這樣?是什么東西在吸我的精元?這是敵人的攻擊招數嗎?

那股吸蝕源頭對我的氣血精元極其貪婪,幾乎是不留余地狂吸著我的精元,讓我錯疑為是敵人的攻擊,但很快就知道不對,因為壓迫在我周圍的黑暗,突然一下子退了數尺。

黑暗消退,但即將竭盡的光明卻沒有延伸范圍,出現在這場光明與黑暗斗爭之間的,是什么?

剎那間,我腦里閃過一個念頭,五百年前的戰國時代,是魔法與武道均登峰造極的輝煌時期,召喚黑暗神明、施放末日天譴,這些傳說中的強大禁咒都有高人使用過,但是到了最後,被所有人公認為無敵於當代的神人,仍舊只有「史上最好色的魔法師」法米特·修·卡穆;而伴隨他身經百戰,敗盡無數英雄與大魔導師的絕招,就是威震天下的六只暗黑召喚獸!

一前、一後,我的兩頭召喚淫神分別置身於光明與黑暗之界,切割出奇異空間,光不能透、暗不能侵,為我擋住了黑暗神明的詛咒靈壓,而在這個危險平衡間,水火魔蛛、凰血牝蜂赫然都發生變化,由本來的獸形軀體,迅速蠕動異變,恍惚中,那半人半獸的輪廓依稀有些熟悉……

(半人獸變異,這是……我在回到過去時啟動過,水火魔蛛的異常變化!

當日在黃晶石的能量供給下,曾經一度發生的異變,如今再次重現,而且一次還促變兩頭召喚獸;當那兩個白皙的裸背出現於我面前,曼妙的肢體曲線,令我生出強烈的欲望,想知道召喚獸所異化形成的美人,究竟生得何種邪艷麗容?

不過,腦里越來越強烈的暈眩感,卻讓我警覺到另一個大問題。上次發生召喚獸異變,是因為黃晶石內有法米特的法咒與殘余魔力,但這次兩只召喚獸一起異變,所需的能量遠比上次為大,可是支撐她們活動的能量源頭……好像就是我自己吧?

(不妙啊!這兩頭召喚獸根本不聽我使喚的,這樣子肆無忌憚地狂吸下去,我哪撐得住啊?不用敵人下手,我就要變成人干了……

救星反而變成了死神,讓我死得更快,我大驚失色,本來已經空白一片的腦子,終於擠出了一點主意,當下再也顧不得風險,把體內殘余的光明能量一下子集中,盡我所能地作著極限壓縮,讓能量瘋狂飆走,瞬間就飆過臨界點。當我進行這個動作時,圍繞在四方的黑暗神明虛象一起動作,在那刺耳破腦的高頻率尖嘯聲中,滿空漏斗狀旋轉的烏雲再次被牽扯泄下,千萬死靈的猙獰形象於黑暗中浮現,伴隨著凶猛鬼火、凄厲血雨,還有肉眼看不見的邪靈詛咒,恍若萬馬千軍奔騰,自四方轟壓而來;陰風怒號,邪雲蔽空,彷佛整個天地都在向我吼喝,要將我誅滅。

同一時間,我身前身後的兩大召喚獸也一起動作。出於操縱者的感知,我知道她們不是有心要護衛我,只是被這睽違已久的大場面殺伐給激起了斗心,要再次施展能為,讓世人記起五百年前獨霸天下的最強者風范。

身前身後的兩個邪媚艷影,都是一樣的豐乳細腰,粉藕一般的玉臂,曼舞輕揚,但在下半身的變化上,龍蛛邪神的人體型態僅至小腹,腹下部位化為蛛體,而牝蜂邪神的曲線,卻由纖細的腰部向下延伸,與尾囊結合,化作一個飽含著弧度與光澤的大白屁股,閃耀著珍珠的色澤、散發百合的氣息,脊椎末端突出一截象牙般的尖刺。

當狂烈的敵襲直擊而來,兩頭暗黑召喚獸不約而同地揚起雙手,燦發著閃閃金芒,彷佛舞蹈般翩翩擺動,曼妙而妖艷的姿態,像是十數對飛舞的彩蝶,追著早晨的春露;尤其是腰部伴隨著雙臂的旋律,猥褻地擺動,下流的屁股翹起,光滑背脊與豐滿臀部形成妙不可言的完美曲線,就好像傳說中最邪最媚的天魔艷舞,令人神馳目眩,甘心為此而死,永世風流。

一時間,就連我也為之迷醉,直到一股大力往四面八方橫掃出去,硬撼萬馬千軍的邪靈攻擊,連黑暗神明都為之憤怒咆哮,我才滿身冷汗地驚醒,察覺到這些動作並不是用來迷惑敵人,而是在翻掌結印,使用著同樣強大的魔法,向敵人作反擊。

(這怎么可能?不過是召喚獸而已,不但有自主意識,還能夠使用強大法咒,這……這已經脫離了召喚獸的范圍,進入到契約神明的領域。天啊!法米特,你創造出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五百年前無敵於天下的暗黑召喚獸,當年敗盡英雄,誅盡奸邪,不知道是何等威風,而在此刻,我終於能夠領略那份無敵風采,只可惜全身血肉的劇烈痛楚,讓我沒法再堅持下去,猛一咬牙,趁著黑暗神明與地獄淫神即將發動更強的第二波正面沖擊時,我把之前竭力壓縮到極限的剩余能量,一次性地推發出去。

雖說暗黑召喚獸完全不聽我的使喚,但由於宿主與寄生之間的無形關聯,她們仍是受到我最低限度的影響,至少,由我魂魄所衍生異變而出的她們,對來自我這邊的攻擊,處於全然無法防御的狀態。一般情形下,我要攻擊她們,等若是螳臂擋車,就算不防御也起不了傷害,可是這次卻有例外,經由壓縮手段提升的神聖光能,瞬間爆炸開來的殺傷力,媲美我剛剛踏足幽靈船時能量全開的狀態,在這沉重一擊下,兩頭接到我「自爆」指令的地獄淫神,半強迫地實行了我的命令。

十足狀態的暗黑召喚獸,再加上激增殺傷力的殘余神聖光能,總和起來的威力,不啻等同大和波動炮的一擊,武藤蘭最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在我手中實現,剎那之間爆發出的結果,只能用他媽的天崩地裂、鬼哭神嚎來形容。

首當其沖的四大黑暗神明、成千上萬的凶猛邪獸、千萬枉死怨魂的飄盪虛影,全都在剎那之間被一道燦爛白光給吞噬,一瞬間震動天地的巨大沖擊波,讓人聯想起天上星體爆炸消滅時的景象;所有面目猙獰的強敵,都在這股大爆炸中,被一一消滅,就連原本濃烈的黑色魔氣,在白色強光的熾烈照射下,逐漸淡化,終至徹底消失。

我沒有辦法形容自己身在風暴中心所承受的痛楚,那有點像是全身每一寸皮肉,逐寸逐分地被滾燙開水澆過,又用鋒銳小刀一下一下切割,從頭到腳,快速來回一次,痛得讓人眼前發黑,意識偏偏又清清楚楚。

甚至我也沒有把握,自己在這場豪賭之後還能不能活下來,因為有很大的可能,我就在這場爆炸中與邪蓮同歸於盡,一起魂飛魄散,連骨灰都不會剩下來,因為以爆炸的規模來說,這種事情大有可能發生。

不過,我仍是義無反顧地作了,並不是我勇氣過人……真的,這與勇氣沒什么關系,我只是在「十死不生」與「九死一生」之間,選擇一個生還機會較高的做法,與個人的勇氣……一點關系也沒有。

但這無關勇氣的孤注一擲,卻得到了成功,說來我還算是有些小運道吧。被炸掉的兩頭暗黑召喚獸,盡到她們最低限度的義務,在自爆同時用所有力量為我形成屏障,加上爆炸中心點威力最小的影響,我奇跡似的生還下來。

當我回復清醒,睜開視線,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沒有什么陰森,沒有什么妖氣,只是一艘滿目瘡痍的白骨破船,好像剛剛被流星雨砸過一樣,到處都是破孔與折斷倒地的碎骨。

彌漫著整艘船的陰森冷氣,已經完全不見,那根攀纏繚繞直上天際的藤蔓也已消失,僅余下一個由灰化藤蔓所堆積的小丘,空氣中浮著淡淡的腐臭酸味,讓人遍體生寒的冷風,依舊輕拂山崗。

寂靜的感覺,與剛才激烈大戰的情形迥異,幾乎就讓人以為,五百年來成為東海海民世代夢魘的幽靈船血禍,被我一個人給擺平破除了!

可惜,我是個有魔法常識的人,清楚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若是有那么容易,當年法米特已經徹底消滅了幽靈船,不用費盡力量將之封印。無可否認,那場大爆炸確實重創了千萬死靈,但卻不可能將之滅絕,現在只是處於一個邪力的空窗期,只要被打散的死靈重新聚合,到了可以發揮邪力的程度,幽靈船馬上可以復蘇重現,最明顯的證據是……這艘白骨船雖然沒有陰氣,卻仍然浮在半空。

我舉目四顧,搜尋著邪蓮的蹤跡,最後那一大片的藤蔓灰堆中,看到了熟悉的女體輪廓。

當我來到那一大片的藤蔓灰堆前,還有十幾只墨綠色觸手有氣無力地搖動,似乎想要護衛幽靈船的邪女船首像,但是已經毫無力量的觸手,輕易被我揮劍切除斬去,長驅直入到了邪蓮身前。

我登上幽靈船至今,其實沒有過多少時間,但感覺上好像已經歷千辛萬苦,花了幾生幾世的歲月,才終於來到這里。望著那個披頭散發的憔悴美人,我探手入懷,希望自己最後的這件法寶,能夠把這沉淪在黑暗中的血美人給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