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朋友宿敵(1 / 2)

西雅圖是金雀花聯邦的工業重鎮,更是少數幾個有足夠技術制造航空器的城市,人口眾多,是金雀花聯邦前十名的大城市,本次也被選為大賽車的賽場。

雖然是工業大城,可是西雅圖的綠化工作相當漂亮,大片青郁的針葉林,像是一張張綠毯般覆蓋在這個城市的土地上。多雨的天氣,讓西雅圖的天空總是霧蒙蒙的,空氣也帶著一絲涼意。

點著煤油燈的兩輪馬車,在路上拖曳行走,揮著馬鞭的車夫穿得裝束畢挺,在座位上挺直腰桿,兩撇翹翹的胡子,就像身後的古典馬車一樣有味道。

這是個有獨特味道、有生命力的城市,給我的感覺實在很不賴。

不過,再美的城市,都還是有骯臟、混亂的一面。我並不討厭那些東西,因為生命本身就有缺陷,一個城市里的骯臟與混亂,也是生命力象徵的一部份,所以我走在街上,煞有興味地看著路邊拉客的阻街女郎,三不五時跑沖出來,勾著行人的肩膀,要男人帶她們回去好好享受。

雖然是娼婦,但不見得每個人都打扮得妖艷性感,也有些年紀頂多十六七歲的青春少女,讓自己穿得可愛、俏麗,粉紅色的小背心,搭配馬靴或是泡泡襪,充分發揮「青春無敵」的特色,不用說些什么,光是俏生生地在街邊一站,就足夠讓人眼前一亮。

看慣了家里的天仙絕色,偶爾看看一些外頭的野花野草,確實也別有風味,不過看是一回事,要花錢去搞又是一回事。

「喂,大叔啊,你知不知道這些女人干起來都是要錢的?」

「你在說廢話嗎?這條街上的每個男人都知道,她們干一次要收八枚銀幣,長年公定價。」

「什么呀!我是說要我干她們的話,她們得要付我錢!這種長相也想要老子付錢,門都沒有,窗也沒有!」

「你天天在家吃慣了好料,大叔我沒什么可說的。」

我和茅延安扯了幾句,突然旁邊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靠過來,本以為是來招攬生意,結果一開口卻是些莫名其妙的言語,說什么她來自外地,因為在這里找不到工作,餓了幾天,希望我們能給她幾個銅板,讓她拿去吃飯。

這些話,相信她已經說了幾天,如果我們幾天後再來,還是會遇到她的,這種三流的詐騙乞討,當然不可能從我和茅延安手里拿到錢,茅延安正要出言趕人,卻被我伸手攔住。

「小姐,你給不給我干?」

太過直接的一句話,問得那個女孩臉頰發紅,怒氣沖沖反丟回來一句。

「你別搞錯了,我不是她們那種女孩子!」

「哦?哪種女孩子!」

「我、我不是妓女!你別把我當成那種女人。」

「那種女人很不好嗎?人家起碼靠著身體自食其力,你憑著一張嘴就想不勞而獲,姑且不論你的口才超爛,一點也打不動人,在我眼中,你嘴巴可比人家的屁眼賤得多了。」

其實,如果要比賤嘴,我的嘴巴應該比她更賤,因為這一輪話說得她臉上陣青陣白,最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跑走了。

理所當然,賤嘴賤口的我,這時就做我該做的事,狂妄地在她背後放聲大笑,盡量把她的自尊刺得更傷一點。

這種沒事挑釁的動作,看似無聊,但我才沒時間做沒意義的事。上街挑個女乞丐來嘲笑,就像沒事踹狗一樣神經病,不過故意搞出這么一幕,用意全是為了我身後的那名觀眾。

「這樣子刺傷人,很有趣嗎?」

「不有趣,但有不有趣並不干你的事,只是要方仔你知道,我們兩個本來就是不同路的人。想法不同,做法不同,你不該對我存有任何幻想。」

「唔,這點我可以理解。」

走在我的右側,方青書的表情並不好看,失去了往常的舒緩笑容,變得異常凝重。

我今天下午才抵達西雅圖,剛剛落腳沒有多久,方青書就找了上門,說是有要事與我討論,於是我拉著茅延安一起上街,到街角的小茶館進行談話。

芝加哥的一場騷亂,外人或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能從慈航靜殿取得第一手情報的方青書,又怎會不知道詳情?再怎么說,心劍神尼認出了羽霓,只要知道有羽霓涉案,很容易就可以聯想到我,更別說心禪賊禿與黑龍王勾勾搭搭,彼此間進行的情報交流了。

在我們從芝加哥趕赴西雅圖的一路上,有關心禪的各種謠傳,透過各種傳播管道,在金雀花聯邦之內鬧得沸沸揚揚。這點必須要感謝民主國家的媒體,因為若在阿里布達或是伊斯塔,政府要封殺媒體傳播是輕而易舉,但在保證言論自由的金雀花聯邦,很多謠言只要輕輕起個頭,嗜血的媒體記者就會率隊狂追,掘地三尺也要把秘密挖出來。

別人是挖秘密,方青書卻是追謠言的源頭。他手握慈航靜殿的情報資源,又有方字世家的大批人手可用,調查起來再容易也不過,很快就找到我們頭上,當我們抵達西雅圖,方青書也找上門來,要我停止這種散播謠言的舉動。

「我相信我恩師的為人,雖然凈念禪會的事情確有古怪,但我恩師絕不可能勾結黑龍會,也不可能做出違背天地良心的行為。」

「你相信是你的事,我沒有要扭轉你想法的意思,不過你相信的東西,別人未必相信,我們各相信各的,兩不相干,你也別賴到我頭上來。」

彼此各執一詞,我和方青書的討論氣氛極冷,僵持不下。

在方青書眼中,心禪賊禿是個一等一的好人,仁慈正直到甚至有些迂腐的程度,在應該要堅持的時候,他非常的有原則,絕不因為任何的壓力、利益而放棄原則,也就是這樣的堅持,贏得了方青書的尊重。

「我恩師深信,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也堅持上天有好生之德,應該以寬恕、包容代替殺伐。因為他堅持這些理想,所以才容易招致誤解,但無論如何,我了解我恩師的為人,絕不像你所說的那樣,這一切應該只是誤會。」

「你了解你恩師的為人,我沒有反對啊,不過他是你恩師,不是我恩師,和我沒什么關系,麻煩你千萬不要扯到我頭上來,逼我也相信。」

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和方青書沒有得談。心禪是他的師父,多年來在他面前偽裝得太好,根深蒂固的形象,足以把人洗腦,方青書根本已經被自己的個人情感蒙蔽理智,沒法清楚地判斷事物了。

方青書相信自己師父是清白的,那么,難道我們遇到的那些事、掌握的那些證據,全都是假的嗎?

大奸大惡之徒,要偽裝出慈悲善良的假面孔很容易,但想要永遠天衣無縫那卻很難。什么事情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任心禪賊禿、黑龍王的本事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所以至善禿驢才會向我們說出真相,就連失落海外多年的烽火乾坤圈,都會在這個時候回歸。

不過,就像方青書說不動我一樣,我也沒法讓方青書相信他師父的丑陋真面目,兩個人的談話半天也沒有交集,經過了幾次相互摩擦後,氣氛開始有了點火葯味。

其實這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因為我感覺得出來,方青書一直想與我維持好關系,說得明白一點,打從相識開始,他就刻意結交我這個朋友,盡管我搞不清楚我是什么地方讓他這樣重視,但由於他的態度,我也把他當成一個可以短暫交往的朋友,現在為了第三者的事,搞到雙方關系惡化,這點實非所願。

做朋友的時候,方青書是個很可靠的同伴,但是當雙方處於敵對立場,他就是個可怕的敵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們的需要與弱點。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你會嘗試盜取本次賽車的獎品,想必那里頭有能夠威脅到我恩師的東西。如今心劍師伯親自把守,你已盜寶無望,只有堂堂正正贏得車賽,雖然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參與,但我在此向你宣告,有我在場,你不會有任何勝利希望。」

用一派正氣的口吻,方青書對我做了斬釘截鐵的挑戰宣告,還依照金雀花聯邦的禮儀,脫下手套放在我面前,完成男子漢之間的決斗儀式。

縱然敵對,方青書也沒有失去禮節,不過我壓根就不想理他。儀表堂堂的人,有紳士的優雅作風,同樣的,賤得可以的爛人,也有自己的格調,沒必要照他畫的線走。

更何況,想要在大賽車之中阻止我?方仔,你發夢還嫌早呢!你或許可以贏我,但若想阻止我,這可不是單單贏得第一就行的。獎品有三樣,你怎知道我是要贏取哪一樣?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一個人包辦了前三獎,話說得太急太快,等著回家後悔吧!——只是,我似乎也沒有什么暗自歡喜的余裕,因為從某方面來說,擋在我面前的麻煩,比方青書更為棘手。

羽虹要我奪取烽火乾坤圈,這還算有個明確目標,但月櫻要我奪取的東西,卻還沒有個明白方向,就算我能判斷出那個軍火憑證藏在哪個獎項內,可是我只有一個人,怎么又奪烽火乾坤圈?又奪軍火憑證?

(真是要命……現在只好硬著頭皮上,先卯起來累積比賽積分再說了。

慢慢戴上黑色頭盔,讓自己的面孔隱藏在頭盔下,我坐上了阿瑪迪斯,預備開始今天的賽程。

連連過關斬將,再加上日前芝加哥賽事中,太陽神之翼的大出風頭,阿瑪迪斯已經不只是一匹黑馬,而是冠軍大熱門,還沒出場就可以聽到外頭群眾的高聲呼喊,為我加油打氣。

冠軍大熱門?唉,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但眼前的問題是,不但能不能贏得冠軍是未知數,甚至就連我要贏的是哪一軍,都還搞不清楚,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賢侄!」

一瓶水,由一只古銅色的健壯手臂遞進來,雖然他今天因為沒時間變裝的關系,化妝只化了一只手,不過那只手確實是又粗又黑,十足十有教練的氣派。

「你漱漱口,先潤一下喉,等一下上場之後,你先一個左勾拳,然後一輪刺拳,逼對方不能近身,然後伺機而動,狠狠一下打他小腹,然後……」

「喂喂喂,大叔,別塗黑了手臂就真以為自己是教練,這里是賽車場,你把這里當拳擊賽嗎?」

「啊!不好意思,昨晚趕工趕過頭,思考還沒切換回來,你也知道,小說家熬夜趕稿很累人的,大叔我……」

「吵死了!再啰唆我就給你上勾拳!」

一把推開茅延安,我預備要啟動阿瑪迪斯,出去面對這一輪的車賽,想到這一次將會與方青書激烈競爭,頓時有些緊張,不過也可以真正測驗出阿瑪迪斯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