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手有腳 缺頭缺腦(1 / 2)

我身為這支追跡者小隊的頭腦,負責整體的思考工作。之前基於我的判斷,娜西莎絲所給的情報不可全信,所以我刻意放慢行程,暗中搜集伊斯塔的最新資訊,希望我們是在准備充足的狀況下,進入伊斯塔。

娜西莎絲自然曉得我存心拖延,但她太清楚和我爭論此事不會有結果,索性裝作不知,什么話也沒多說一句。

內戰中的伊斯塔,在我看來還有很多的疑點。對於這場內戰的雙方,我手中的資料還太少,不適合就這么一頭沖進去,橫豎伊斯塔又不是我的國家,我管他內戰拖延起來死多少人,生靈塗炭又不是塗我家的炭。

不過,作為一個小隊的「手腳」阿雪她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所以我也不曾向她們解釋,結果我這個「頭腦」現在一癱瘓,阿雪她們三個就只能任由娜西莎絲操控了。

阿雪心急如焚,本身又沒有多少判斷力;羽霓的本能反應,以保護「主人」安危為第一優先;羽虹雖然覺得不妥,但姊妹連心,姊姊去了哪里,她就跟著去哪里,根本提不出反對意見。

原本在這個追跡者小隊的架構中,還有所謂「副腦」的存在,當「大腦」無法正常運作時,副腦可以暫時代替大腦指揮,不至於團體秩序亂七八糟,這也就是不良中年所扮演的角色,若是他還在,今天的這種狀況就不會發生,但大叔走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補完這個組織上可能出現的破綻,要命的問題就爆開了。

看來,我痊愈後應該要盡快彌補這個致命破綻,訓練一名「手腳」成為「副腦」然而,看阿雪與霓虹在我倒下後的種種窘態,我不由得開始懷疑,任用紫羅蘭擔任副腦,最終成效可能還好過她們三個。

無論如何,阿雪與霓虹雖然沒有把指揮權交給娜西莎絲,但卻已經照著她的期望,全速朝伊斯塔推進。盡管這將帶來極大的風險,不過至少我還可以慶幸一點,那就是她們沒有把照顧我的保安工作,交給娜西莎絲。

我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如果被敵人靠近身邊,那是必死無疑,原本阿雪她們還考慮著要由誰保護我,可是當娜西莎絲假好心,想要走到我身旁,伺機對我作些手腳時,一道冷冽的寒光阻止了她。

無言也無聲,那個小小的忍者男孩,持匕首阻擋在娜西莎絲身前。一個是伊斯塔的重臣,一個是黑龍會的下忍,兩者的身份與實力天差地遠,可是男孩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意志,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會拼上性命阻攔娜西莎絲。

就是這份連我也訝異的強勢態度,讓羽虹有所察覺,更索性作了個驚人的決定。

「忍者最擅長潛伏刺殺,但反過來說,他們也最懂貼身保護之道,我們把保護約翰的工作交給這位小兄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看似冒險,但這決定卻合情合理,換作是我,也會做同樣的安排,羽虹這一下作得好。

「……但是,這位小兄弟出身黑龍會,把師父的安全交給他,信得過嗎?」

「我相信是沒問題的,因為……」

羽霓點頭說道:「你看,我們與這位小兄弟同行了幾天,他都還把我們當敵人,卻只被約翰吻了一次,就立刻投降,還倒過來要保護他,這就證明……他是個強烈的同性戀,現在更瘋狂愛上約翰,絕對不會倒過來傷害約翰的。」

「姊,你的男人有別人喜歡,你……你這樣都能接受嗎?」

「阿虹,愛情這種東西非常奇妙,沒有道理可言,我們不能阻止誰喜歡上誰,而我喜歡我的男人有魅力,所以我歡迎有更多的競爭者出現。」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真是後悔自己輸入的指令太過簡略,當初為了能夠光明正大拈花惹草,我給羽霓灌輸進這樣的指令,然而,我並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觸類旁通,把這指令給用到男人身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切基本上就成定局,而當阿雪與霓虹將這男孩當成同伴,詢問他姓名時,這個已被割去舌頭的忍者男孩,蹲在地上,用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未·來……

-------------------------未來,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忍者名,至少我當初在東海討生活,和飯堂內幾個數字伙夫聊天時,從沒有聽過忍者叫這種名字的。

在完全違反當事人意願的情形下,我被迫和這個小小的忍者湊在一起,由他擔任我的保安工作,朝夕相處。法雷爾一族,是黃土大地上有名的好色生物,祖先們的貼身保安,如果不是溫柔可人的紅顏知己,就是艷媚騷浪的美女性奴,假如眼見後代子孫和男人搞在一起,肯定會死不瞑目,從墳墓里狂吐出血來。

可是,不管性別如何,專業就是專業,從職業的技術面而言,忍者堪稱超近身戰的王者,種種詭變百出的忍法,讓人匪夷所思,無從防備,尤其是在擔任貼身保鑣的時候,那真是一種再可靠也不過的存在。

在我們趕路的時候,不能動彈的我躺在擔架上,由馬匹馱著跑,羽霓飛翔在天上,阿雪、羽虹分在我兩側,娜西莎絲在前,未來則是落在馬匹後頭,擔任戒護後方的任務。

遇到獸人們發動襲擊,所有人立刻進入戰斗狀態,但未來卻立刻消失身影。在獸人的眼中,躺在擔架上不動的我,旁邊只有一頭龍豹在守護,無疑是整個隊伍的最大弱點,可是當他們靠近過來,一道冷洌寒芒便離奇破空而來,瞬間奪去他們的生命。

忍術,集水系魔法精要而大成,獸人們所在的南蠻與東海相距萬里,對忍術中諸多神奇的技巧一無所知,想都想不到看似平常的影子里,會突然射出十字苦無;明明攻擊命中了敵人,但敵人卻突然變成一截樹干,而腳下土地刺出一柄冷刃,驟然奪人性命。

許多獸人雖然闖到我身邊,卻都這么不明不白地含恨以終。我躺在擔架上,看未來神出鬼沒地左右躍動,輕盈的動作,像是一只勤勞的小蜂鳥,但每次躍動都伴隨著一記寒芒,跟著便是一條生命的消逝。

如果是在黑夜,那么得到夜色掩護的未來,何止是如魚得水,他塗黑自己所用的兵器,揮動時既沒有反光,甚至也沒有聲音,就像一陣無聲的夜風快速拂過,所經之處,沒有留下半點生機。那種沒有一分多余動作,超高效率的殺人技巧,簡直就是一種洗煉的藝術。

六七場戰斗下來,死在未來手上的獸人,數目搞不好還多過阿雪、霓虹的殲敵總和,成效之佳,甚至讓我認真考慮將來小隊里應該收一名忍者當常備隊員,不過,絕對是收女忍者,我怎樣都不會收男人當常備隊員的。

「……真是想不到,小未來這么幫得上忙,有他在,我們完全都沒有後顧之憂了。」

情感狀態空白如同木偶的羽霓,對黑龍會最沒心結,大大誇贊未來的優秀,但同時也對獸人們的頻繁襲擊感到不解。

目前我已經肯定,獸人們發動襲擊,目標就是娜西莎絲,但是阿雪她們問起娜西莎絲為何被攻擊,卻連她自己都一頭霧水。不是佯裝不知,是真的搞不清楚,畢竟……像娜西莎絲和我這樣的人,造孽太深,仇家也太多,走在街上,隨便一個路人都可能與我們有深仇大恨,天曉得哪個敵人是為哪個理由要殺我們?

可是,盡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兩件事情卻讓我非常在意。那天,奇里斯與獸人們的對話中,透露出了兩個不尋常的訊息。

第一,獸人們提到「雅蘭迦參謀」這個字眼,很不巧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如果我沒記錯,雅蘭迦是當初蛇族的首腦人物之一,大祭師娜塔莎的妹妹,在進攻羽族的最後決戰中,被救走送出。

那場決戰之後,我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不過仍然想像得到,在蛇族勢力全面崩潰的情形下,以熊、虎、豹三族為首的各大獸族,絕對不可能放過蛇族的主要干部,勢必進行斬草除根的徹底追殺,雅蘭迦是蛇族的二號人物,各大獸族就算不要她的命,也會要她的人,將她擒回去日夜拷打,逼問出蛇族得勢時的各種秘術與財寶。

但是獸人們現在稱雅蘭迦為參謀,換言之,這次狙擊娜西莎絲的行動,不但是雅蘭迦在獻計與策劃,而且雅蘭迦已經重新在各大獸族中建立權位了。不管怎么想,這都是很不合理的事,獸人們對蛇族恨之入骨,又忌憚甚深,沒可能再讓蛇族有機會翻身,雅蘭迦是使了什么通天手段,在獸族重新執權復位的?

第二,如果說雅蘭迦得勢很奇怪,白瀾熊會失勢就更奇怪了。我相信自己在這方面的眼光,白瀾熊雄才大略,是獸族中獨一無二的王者之才,整個南蠻沒有可以與他競爭的對手,如無意外,十年內他會成為各大獸族的領袖共主,帶領獸人們走向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從奇里斯的話里聽來,白瀾熊若非已身亡,就是已經失勢,而且事情還與我有關,所以獸人們才會看到我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爭著要干掉我報仇。

從這兩點看來,在我所不知道的這段時間里,南蠻方面恐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假如我現在能動,馬上就會設法找個城鎮,利用追跡者公會的力量,搜集有關南蠻的情報,偏偏此刻動彈不得,而阿雪她們又一心急著把我送去伊斯塔救命,全然沒想到處理情報問題,真是讓人懊惱不已。

(真是搬石頭砸腳,組織沒有副腦,果然是很危險……唉,這種時候如果不良中年在就好了。

碰上困難,不想辦法自己解決,只懷念起別人的好處,這是墮落的象征,假如茅延安真的在這里,這個不良中年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搞不好還會倒過來,和娜西莎絲一起聯手搞死我咧。

(可是,我的身體到底是怎么了?到現在都還不能動,是什么葯物把我搞成這樣?

癱瘓至今,我一有時間就在想這問題。什么獸人詛咒導致癱瘓的鬼話,我可不會蠢到去信,之所以導致我動彈不得的理由,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天未來送到我口中的丹葯。

那顆丹葯,用途在於激發人體的潛力,而且效果非常驚人。盡管我失去意識,但從事後結果來看,我不僅掙脫了牢固的黏膠,而且狂性大發,將娜西莎絲打得陷入岩壁里頭去,這真是恐怖的戰果,即使清醒,我都不敢想像自己能締造如此戰績,更別說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

太過強效的葯物,對肉體的反噬一定也很強,所以我在爆發之後,肉體機能出現問題,動彈不得,這是很合理的結果,但我該怎么自救呢?癱瘓以來,我嘗試過很多方法,可是癱瘓的情形沒有好轉,肢體反而越來越僵硬、越來越沉重,重得有若鉛塊,連呼吸都日益困難,顯然情形還在惡化中,要是這東西到最後會搞出人命,我現在的狀況可就要命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是誰的葯就只能問誰……

論起保護的工作,我其實被未來救了不少次命,應該要對他懷抱著救命之恩的感謝,但明知如此,我還是希望他離我越遠越好。

為了找到答案,我不得不向未來求助,但我沒法開口說話,僅能轉動眼珠,不停地用眼神向他示意。傳說,一流的忍者能夠讀心,我不曉得未來是否有這能耐,不過他幾次與我目光交接,卻很快把目光轉開,仿佛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這就讓我感覺到有些古怪。

只不過,這份尋找答案的努力,卻引發了一點意外。未來沒有回應我的眼神,但卻有別人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並且作出了很不利的推想。

「……師……師父……」

「框當」一聲,阿雪端在手里的磁碗打碎在地上,一雙圓碩的乳房隨嬌喘而劇烈抖動,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我,還有我身旁的未來。

「你們……你們兩個在眉目傳情?師父你真的愛男人不愛女人?我本來還不肯相信的……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