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辰之門 末日天譴(2 / 2)

強之又強的一劍,破去了四頭暗黑召喚獸的封鎖,夏洛堤催動黑騎,就要一口氣飆沖過來,但將要奔出的馬蹄瞬間止住,卻只為了一個理由。

本來站在魔法陣里頭的法米特·修·卡穆,緩步朝著夏洛堤走去,主動去面對這情孽糾纏百年的宿敵、愛侶。

「……何必那么急呢?該來的東西總是要來,該還的東西……也總是要還。」

事關重大,法米特卻彷佛閑庭信步,一派悠然地漫步走來,那種平和的氣度,像是根本不把這戰局放在眼里,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我記憶中的法米特,是一個甘於當個小術士、魔法學徒,這輩子也不想成大功、做大事的人,但這次現身出來的他,無論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絕頂高手的風范,氣勢懾人,這……實在是很不尋常。

另一個讓我感覺很不妙的地方,就是法米特這樣的表現,更刺激了夏洛堤的怒氣,那頭大黑馬高聲嘶鳴,好像立刻就要沖奔過來,把敵人踐踏殺死。

「法米特!當年你背信毀諾,欺騙於我,更導致我派子弟兵全軍覆沒,暗之神宮敗亡,這筆血債,今日就要你償還!」

夏洛堤厲聲喝問,空中雷聲大作,更顯得不凡威勢,令所有聽見喝問聲的人都是心頭一震。

不過,我曾經在菲妮克絲所提供的幻夢中,接觸過夏洛堤的心聲,所以這聲喝問聽在我耳中,覺得與其說這是指責,其實更接近質問,是在向法米特討一個交代。

假若我所料不錯,那么,夏洛堤勢必要失望了,因為法米特聽見這聲喝問後的反應,竟是哈哈大笑,笑得無比張狂。

「哈哈哈,你出身暗之神宮,怎么腦子還會這么迂腐?難道不曉得兵不厭詐、成王敗寇這個道理嗎?如今拜月教已亡,勝負既分,你還要個什么交代?」

法米特的話在大笑聲中說出,得意又自負,任誰聽到這段話,都會覺得他是個絕世的梟雄,而話說到這個程度上,講什么別的都再無意義,除了死戰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解決問題了。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我用這種半調子的力量交手,哪怕是再打上十天,也分不出勝負來。」

法米特道:「把力量催至最盡,我大概能夠發出三擊,你那邊的狀況也該是這樣,就把一切的恩怨寄托於這三擊,用實力來界定是非曲折吧。」

這句話一出口,這段糾纏五百年的情孽,就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一切將於接下來的三擊之內作出分曉。

從剛剛的話聽起來,法米特應該是要和夏洛堤正面對撼。照一般的道理來說,魔法師最擅長的就是拉遠距離,遠遠地使用魔法,把敵人轟個灰飛煙滅,這是魔法師的典型戰斗模式,至於說效法武者那樣,與人近身對轟,這絕對是自殺的行為。

不過,這些常識也只能說是個通則,不是定理。修習魔法術數的人,通稱為術者,當術者的修為脫離「術」而進入「道」的境界,一法通,萬法通,就不能用所謂的常理來臆度,法米特會這樣提出約戰,自信十足,到底會有什么通天手段,已經成了全場每個人都關心在意的事。

無可否認的一點,和這對在戰國時代叱吒風雲的男女相比,如今在場的所有人都顯得渺小,即使是得到「最強」稱號的絕頂高手,也不夠格參與他們兩人的戰斗,只能站在一邊,用平靜的心情去記住這場決斗。

「好!」

夏洛堤冷冷地哼了一聲,騎影驟然化作一道黑電,疾馳而來,我們還沒來得及看個清楚,夏洛堤已經殺來,鬼哭神號的第一劍也蓄勢待發。

黑劍縱橫,剛才一度出現的地獄氣勢,增強千百倍地重現,隨著黑劍揮來,夏洛堤身後出現一道數十尺高的海濤之壁,彷佛海嘯一般,遮天蓋地,只不過這道波濤是無垠血海所化,在數十尺高的血浪中,還可以看見無數怨魂翻浪掀波,令血海充滿戾氣,要將整個世間一舉沉淪。

九死邪劍·血海劫獄!

在地獄里頭,引導地獄之力,夏洛堤的滅絕一劍,相信會比五百年前更厲害,而面對這強招的法米特,雙手再次像指揮樂團一樣動起來,六大暗黑召喚獸頓時轉為黑色,瘋狂吸納整個空間的黑暗元素。

九死邪劍的原理,是引導冥府的邪氣發招,如果說,夏洛堤因為此刻的特殊環境,使得九死邪劍的力量激增,那么法米特也在這里得到好處,現在等若是三個次元境界重迭,他在這一個特殊點上吸納空間能量,所能吸納到的黑暗元素將是平時三倍,大幅提升本身的力量,而當黑暗元素瘋狂匯集於六大召喚獸,再融入法米特體內,他的殺著也隨之發出。

先是一股股黑氣往外散出,整個空間的大氣劇烈波動,當感應到這股不尋常的波動,在場的所有術者臉色登變。法米特所發動的殺著,應該是黑暗系的魔法沒錯,不然暗元素的鼓盪不會如此激烈,但這股魔力波動我們從沒感受過,難道法米特借力的對象……是無人供奉的太古魔神?或者……是別塊大陸上的黑暗神明?

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夏洛堤的滅絕一劍,已伴隨血海斬至,而法米特不避不閃,以身接劍,只見黑劍斬落,竟然從法米特的腦袋劈下,直砍至腰部。

這一下,幾乎把我的心臟嚇得跳出來,想不到法米特一招之間就被夏洛堤斬殺,但看得再仔細一點,法米特的身體模模糊糊,彷佛幻影,夏洛堤的一劍應該是斬在幻影上,根本沒有殺傷力。

一劍落空,滔天血浪卻傾泄而下,法米特的身形再變,幻化成一個巨大的幻影,頭戴黑色高帽、臉上掛著一個慘白的小丑面具,面具上詭異的笑臉,眼睛下方各有一滴鮮紅色的淚珠。手執一把巨大的次元刀,刀身放出妖邪的綠芒,身體被暗紅色的斗蓬遮蓋。

當祂提刀上舉,斗蓬飛揚,內里竟然看不到身體,只有無盡的漆黑,深不見底的黑霧,中間有一個銀河般的漩渦,令人以為是在凝望宇宙一般,隨著空間扭曲,小丑的笑臉變得恐怖猙獰。

五極天式·星辰之門!

一個彷如上半身人形的巨大黑色空間便毫無預警的打開了,一瞬間,所有的風,所有的聲音都不再存在,被那黑色的人形吸入;就連光線也無法逃過,更別說那滔天血浪,瞬間就被巨大吸力拉入,連同翻涌於其中的無數怨魂,一股腦地全給吸了進去,干干凈凈,點滴無存。

(哇!這是什么招數……我連聽都沒聽過啊!

曠世奇招,看得我都快傻了眼,相信全場術者都有與我一樣的驚嘆,而夏洛堤一招失利,更不多作停留,提腕收劍,在那恐怖的強大吸力下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窒礙。

「好!且看這一擊你又如何應付!」

那么強大的一招甫發,夏洛堤竟無需回氣,立刻就能組織第二擊,力量果真是強得可怕。

這時,星辰之門的吸力消失,法米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我們眼前,表情沒有了剛才的從容,看來甚是疲憊,但仍是自在地預備見招拆招。反觀夏洛堤,第一擊無功而返,滿腔怨怒無法宣泄,積郁之下,頭盔開始發生變化,遮臉的鐵面具扭曲幻動,變成了一個猙獰的鬼面具。

百年遺恨、最深刻的怨憤,在黑劍的舞動中再次爆發。這一回,極熱與極凍的劇烈溫差,把周遭環境瘋狂破壞又重整,一邊是黑色岩漿滾動的焦灼地獄,一邊是冰雪寒風怒吼的刀山地獄,冰與火,兩個各走極端的力量,在一劍之中完美結合,伴隨著無數被召喚而來的屍偶、怨魂,一起向法米特發動攻擊。

九死邪劍·寒冰·焦灼劫獄!

兩式劫獄合一而發,非獨威力驚天動地,更還發生了一件奇事,在無數被召喚而一來的怨魂中,最前頭的一排,我隱約看見有些陰魂的形象特別清晰,更還依稀有些眼熟,好像是我在夏洛堤記憶中曾經看過的人……法米特的親朋故人!

這樣的一著,確實是陰損之至,我相信法米特一定會受到影響,而當我回望向他,只見他搖了搖頭,雙手在胸前合掌結印,無聲無言中,六大召喚獸的身體驟放雪白豪光,三個次元空間的光元素,瘋狂匯聚於法米特掌心的三角形中。

「對不起,我的朋友……我的親人……這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時代,請你們先行一步,到天上去安息吧。」

法米特雙掌結印而成的三角形,驟然釋放出強盛豪光,這個剛剛才在使用黑暗系究極魔法的大魔導士,現在全身滿溢著神聖氣息,赫然打破魔法定律,催運著光明系的究極魔法,而滿天的厚密烏雲中,開始釋放出電光,最奇特的地方是,這些電光既非紫色、紅色,也不是慣常該有的金色,而是如傳說中的白色電光,故老相傳,這種純白的閃電,只會在一種時候出現……

光明系究極魔法·末日天譴!

成千上萬道白色的電光,猶如萬龍天降,瘋狂地由天上劈向大地。這一著「天譴」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光明系魔法,引動九天神雷、光明聖焰,狂轟地上一切不潔罪業,渡化眾生,倘若轟擊目標是身無業障的善人,這一招將命中人而無傷,但若目標是一群罪人,那么,罪人這一生所造的殺孽越多,天譴的威力就越強,萬雷齊發,無堅不摧。

夏洛堤是暗之神宮的首席殺神,一生所殺之人難以計數,又是使著九死邪劍這種黑暗武技,這樣一來,末日天譴威力到達史無前例的程度,無數道雷電瘋狂苔擊大地,洗滌罪孽,無窮無盡,凡是被挨著一下的屍偶、怨魂,立刻就化成一團白色蓮焰,瞬間凈化,幸運的可能就此升天,倒霉一些的大概當場神形俱滅。

天譴降臨地獄,對所有冥軍而言,更是絕對的噩耗,白色電光轟擊的范圍甚廣,這些性質屬陰的冥軍首當其沖,放眼望去,只見一大片的白焰燃燒,猶如朵朵白蓮盛開,幾乎是瞬間就被消滅過半。

就在這無數的哀號、爆裂聲響中,黑色騎影與法米特錯身而過,雪白神雷如怒龍擊下,夏洛堤所制造的冰、火兩重劫獄被粉碎,雷勁余勢未止,不但她的黑色盔甲破損多處,就連那柄伴隨她殺戮戰場多年的黑劍,都硬生生斷成兩截。

傳說中的光明系究極魔法,確實是恐怖的招數,破去了夏洛堤兩式合一的強著,更將之創傷,這是我們之前想象不到的戰果,但法米特也付出了代價,全身好像被烈火燒過,冒起了陣陣青煙,發出焦臭。

「唔……好像也快到極限了……」

法米特橫移目光,圍繞住他與夏洛堤的六大召喚獸,其中有三頭的形影開始變得模糊,正是即將崩潰消失的前兆。第九級力量的連續對拼,在目前這樣的狀況下,不完整的召喚獸並無法發揮完全力量,所以,已經是到臨界點了……

「再多戰下去,就會發生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場應該只屬於你我的戰斗,會令別人得益,成為亂世的火種……九死邪劍你還有一式未出,就用這一劍,把我們的事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