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禍鄉里 專業人士(1 / 2)

有人說過,這世上的事若非巧合,便是巨大的陰謀論。現在我碰到的狀況,也不曉得該算是哪一種,不過不管是哪種,看到冷翎蘭在前面拔刀砍人,都不會太開心就是了。

「嗚哇~~」又一聲慘叫,又是一個倒楣的家伙命喪冷翎蘭刀下,但這次我卻看出了一些端倪。慘叫聲是在兵刃交擊聲之後轡起,代表死者起碼在斃命前與冷翎蘭對拆了一招,這雖然沒什么了不起,但一個小城市的地痞流氓、守法市民,卻都是做不到的。

換句話說,冷翎蘭在砍殺的對手,是有能力與她正面拆上一兩招,也就是有一定戰斗力的人。這些人絕不可能是什么妓院保鑣、黑幫打手,如果是在薩拉城里,黑幫中還有若干高手,但以安娜堡這種小地方,冷翎蘭砍起黑幫打手就像揮刀砍稻草桿,一砍就是一大片,哪有可能演變成戰斗?

(是有什么人混在游行隊伍里,突襲冷翎蘭?或者,是冷翎蘭追蹤什么人到這里,爆發了遭遇戰?

我估計出這兩種可能,忽然覺得很糟糕,身邊站著的這個矮人族少女,來得莫名其妙,偏偏又好像是沖著我來的,要是我在這邊繼續傻愣愣的,等一下可能被扯入什么大麻煩。

這樣一想,我哪還管得了找什么專業人士,當務之急就是先離開現場,省得等一下大刀砍到我的頭上。

群眾陷入混亂,本來是很好脫身的環境,但我身邊卻多了一個累贅,我才一跑,琳賽就扯住我的衣服,死命地拖住我,差點讓我摔倒在地。

「你、你干什么啊!我又不認識你……」

「有人說,只有你能幫我……」

琳賽的話才一說,那邊的冷翎蘭已砍殺完所有擋路之人,眉頭一皺,將手中的大刀「霸海」高舉過頂。

那柄巨型大刀「霸海」,是當世有名的神兵,本身重量起碼數百斤,配合著特殊的法咒操作,特殊時候甚至可能重逾千斤,被隨便揮砍一下,哪怕是巨岩都會應聲而破,但由於法咒契約的關系,冷翎蘭不但可以將之收藏入體,使用時更是全然沒有重量,所以把刀高舉過頂,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真正讓我感到大禍臨頭的,是冷翎蘭此刻的舉刀動作,彷佛在拿著一束線香,高舉祝禱,這是慈航靜殿的武技,用以收神定心,去感應某些事物,修為厲害的高手運用此技,可以感應到百里之內的搜尋目標。

冷翎蘭剛剛砍殺了一堆敵人,那些人的血、碎骨、肉渣都還沾在刀刃上,她舉刀進行感應,可以搜尋出一定范圍內與那些人相近的對象,我雖然不曉得那些人的特征是什么,不過希望不是矮人,只要不是矮人,什么都好。

「哼!」

一聲怒哼,冷翎蘭轉頭朝這個方向望來,隔著茫茫人海,直瞪向我所在的位置,或者說……是瞪向琳賽所在的位置。

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想要拔腿狂奔,消失於人群,一把將琳賽推開,哪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死纏爛打,抱住我大腿,讓我又一次撲倒在街。冷翎蘭鎖定目標後,立即躍起,但事有湊巧,一名被她砍成重傷的敵人,拼著最後一口氣,抱住冷翎蘭的腿,試圖拖延住她的追擊。

「放手!」

冷翎蘭怒斥一聲,反手就是一刀,這一刀聲勢凌厲之至,當頭斬下,將那名皮粗肉厚的矮人戰士砍成兩半,刀風余勁未消,在地上劈出好深的一道凹痕。

要是可以,這一手我還真是想仿效,回手一刀把這礙事的矮人少女砍兩段,就能全速逃跑,無奈我不是不想,只是沒這個本事,就只能看著冷翎蘭手提大刀,飛躍過幾百人的頭頂,一下子就來到我們的正上方。

剎那間,我注意到冷翎蘭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琳賽,認准目標,絕對不會認錯人,換句話說,冷翎蘭在此搞出這么大騷動,其目的就是為了殺掉這個矮人少女。

「對不起,但你不得不死!」

冷翎蘭道歉的同時,巨刀如同山崩一般怒揮而下,瞧那凶猛威勢,別說是把人砍成兩段,就算是粉身碎骨都不稀奇。在這一瞬間,我明白了兩件事:第一,冷翎蘭砍殺這個矮人少女,絕對內心有愧,是昧著良心下殺手,所以才需要特別說一聲對不起,刀勢雖然狠辣,卻沒有多少殺氣。

第二,如果我不趕快躲開……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往前掙扎爬行,但琳賽卻像是死咬住靴子的臭鼬,怎樣都不肯松開手,這種極度異常的堅持,自然引起了揮刀下劈中的冷翎蘭注意,於是,一個我盡力在避免的狀況發生了。

一下無奈的轉頭,我與冷翎蘭打了個照面,我是早有心理准備,但受到震驚的冷翎蘭卻連握刀之手都抖震了一下,盡管她沒有叫出聲來,但眼神卻很明顯地呼喊出我的名字。

跟著,情形有了改變,霸海下劈中的刀勢發生變化,高移數寸,改為往我身上劈來,刀速加快,甚至連原本所沒有的殺氣都出現,和之前相比,死氣沉沉的一刀忽然活轉過來,殺意凌霄,狠狠往我身上砍來。

(媽的,見到是我,刀子砍得比剛才更快,連一聲對不起也不講,這是什么差別待遇啊!

我心中狂罵,但既然已料到這一刀難免,我也不是只花時間在逃跑,一手早就偷偷藏在懷中,見到這一刀果然斬下,二話不說,在懷中扣下扳機,一槍就往冷翎蘭頭部打去。

破魔槍是心燈居士的作品,可以填充子彈發射,也可以吸取使用者的元氣,化為氣彈,基本上氣彈威力沒有鐵彈強,但如果有一天我修為高深,氣彈的威力反而會比鐵彈強許多。當日在巴格達城外,破魔槍對著李華梅連開幾槍,她毫發無傷,那是她武功蓋世的證明,今天拿來打冷翎蘭,我才不信她也有這種本事。

「碰!碰!碰!」

三槍連發,冷翎蘭的身上就連擦傷都沒有一道,破魔槍的攻擊完全失敗,這倒不是因為冷翎蘭的武功高,而是她倚仗兵器之利,霸海是一柄巨刀,她只要隨手把刀面一橫,氣彈就全部都打在刀面上,沒有命中。

破魔槍失手,但冷翎蘭也被氣彈的沖擊力所影響,這一刀沒能砍下去,只能先撤招後退,半空翻身,落往數尺外的一處屋檐。這一著能夠把她打退,真是上上大吉,因為如果她不退,在這么近的距離,其他應變手段根本來不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希望賭在賢者手環上,求神拜佛這個賭運氣的創世聖器能夠發揮作用,抵擋冷翎蘭的斬擊。

「真他媽的,大家好歹也算是親戚啊,你一句話不說,見面就拔刀砍,什么意思嘛!」

我破口大罵,同時趴在地上,想要學蟑螂一樣飛快逃走,雖然我有自信能與冷翎蘭一拼,而且不只是拼一兩招,如果再把白拉登的贈禮算上,勝算更大,但不是非打不可的仗,還是干脆別打,先逃為妙。

「你、你果然是我的救星,那位姊姊說得果然沒錯……」

我生平對矮人沒有特殊感覺,沒有好感,卻也說不上厭惡,不過我現在真的是非常痛恨矮人,尤其是現在死命抱住我大腿的那一個,因為她的拖累,我察覺到後方出現了一股好強的氣勢,冷翎蘭的第二波攻擊殺來了。

這一次,冷翎蘭是全力出手,再沒有半分輕忽大意,刀勢飛舞,化為龍形,好像是一頭巨龍張牙舞爪,吼嘯飛來,氣勢無雙。看著這一刀,我明白冷翎蘭在這段時間里武功大進,刀法已有了宗師雛形,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如果要把生存希望賭在賢者手環上,陣亡率是五五波,我不可能這么孤注一擲;冷翎蘭這次是有備而來,破魔槍已經沒用,我唯有拿出真本事來硬干。

(要放龍牙兵出來嗎?一下子召喚大批軍隊,有點像是拿大炮打蚊子,不是妥善方法,那么……只有拼地獄淫神了。

最順理成章的作法,我預備召喚久違的閻羅屍螳,但腦海中卻浮現白拉登的警告,一時間有點猶豫,直到冷翎蘭的刀罡逼近,這才驚醒,左右橫豎都是沒得選擇,干脆放手一搏。

「太古的性欲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

冷翎蘭刀勢極快,我咒文快要念完時,刀風也劈得我面門生疼,正當我要把閻羅屍螳之名喊出,周遭空間的魔力元素忽然生出異常波動,連帶影響了我的召喚。

這種異常狀況過去從未遇過,我大感詫異,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想到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就是……

「康!」

不曉得是誰在旁邊喊了這一句,驚得我魂飛魄散。如果要票選普天之下的術者在施法時,最怕聽到的那個字眼,我想這個「康」字必是首位。

水系魔法中的反擊咒語,是一種神乎其技的魔法,用一種精准到不可思議的技術,巧妙地把干擾插入所有魔法發動前的那一刻,造成排斥效應,無論是多強大的魔法,只要是被卡在這環節,就沒有辦法再往下運作,這便是反擊咒語的原理,我至今仍然深深嘆服,發明反擊咒語的那位前輩真是天才。

由古至今,與水系魔法敵對是所有魔法師的痛,花上偌大精神、魔力,甚至可能血祭了大批祭品,想要施法,卻在魔法發動前被莫名其妙「康」一下,所有施術准備全部浪費,那種痛真是會痛澈心肺。

要破解反擊咒語,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敵人發動反擊同時,自己也反擊回去,形成反·反擊咒語,剃人頭者人恆剃之,這是最快樂的一件事。水系魔法並不好學,普通人不能用這方法,我雖然身上有神器可以發動,但倉促間根本不及取出,更別說搶著發動。

(這次死定了……冷家臭婊身邊居然還有水系術者,她是不是仇家太多,每次出門都要帶各色人馬啊?

我心中暗罵,因為地獄淫神召喚失敗,已不及使用龍牙戰兵,只能把希望再次賭在賢者手環上,到底行與不行,連我自己都沒什么把握。

然而,情形卻非我預想的那樣,「康」一聲之後並沒有相應的魔力波動,沒有反擊咒語發動,好像是有人隨便喊了一聲「康」,我就放棄召喚,完全中了人家的計。

如果喊「康」的人,是冷翎蘭手下,那么這一刀就該輕易取我性命。然而,就在冷翎蘭霸海一刀即將砍落頭頂的時候,眼前忽然黑影一晃,有某種東西閃入我與冷翎蘭之間,跟著便是一下強烈的天旋地轉,周遭空間的所有一切都在高速轉動著。

很明顯,這是有高手介入,而挑在這種時候跑來,除非是腦子不正常想挨刀,要不然就是有足夠自信接下冷翎蘭的刀。

剎時間,狂風怒號,風中有一股邪異的陰冷氣息,像是來自地獄的慘慘陰風,顯示這名高手的武學家數絕非名門正派,應該是某個邪派高手,修為還無法判定。

天旋地轉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於身處強烈暈眩感中的我而言,卻是度秒如年,幾乎就要吐了出來,百忙中看到前方有個人影,迎著霸海的刀尖伸出雙指一揮,配合著狂風疾旋,竟然將冷翎蘭的一刀卸往左側。

緊跟著,我肩頭、衣領被人抓起,還來不及喊出一句話,整個人便被提飛,開始高速移動,風馳電掣,只能聽見狂風在身邊呼嘯而過,根本沒法睜開眼睛,更別說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過了一會兒,風聲驟停,抓著我的那只手驟然一松,我跟蹌落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剛剛上岸的地方,那艘船正停泊在岸邊,而我的身旁站著矮人少女,對於這段高速旅程極不適應的她,臉色難看,彷佛隨時都會吐出來。

這些東西我並不關心,因為真正重要的事物不在身旁,而在眼前。我前方數尺處站著一個人,從背影來看,那是一個女人,膚色黝黑,身段婀娜,是那種豐滿型的體態。

「你是……精靈?」

看著她的尖細耳朵,我有那么幾分的不肯定。女郎的外貌特征是精靈沒錯,但我所知道的精靈都是雪白皮膚,沒有黑色,雖然在典籍中看過有一支極罕見的精靈分支是黑膚,但那一族人口極少,活動隱密,連我也不曾真正親眼看過,所以口氣上並不是那么肯定。

但如果這個神秘女郎真的是精靈,那她一定是大地上除了那個黑道頭子倫斐爾以外,最變態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