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掩耳盜鈴 偷奶惡賊(1 / 2)

「喂!方仔,一個人悶在那里干什么呢?你重傷初愈,應該要多休息才對啊!」

「我正在想論文的題材,之前已經有些想法,趁現在做點整理。」

「哦,有趣,方青書大少的新論文,這個我也好奇,你寫什么題目?軍事方面的相關題材嗎?」

我很感興趣,在方青書對面的岩石上大馬金刀地坐下,詢問他的論文題目。

「不不不,你完全弄錯了,我要寫的這篇論文,是論胸部豐滿與腦部缺乏營養,導致腦殘的必然性,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胸大無腦。」

「你的話很詭異啊,是說哪一個?」

我最初以為,方青書是說鬼魅夕,畢竟鬼魅夕的情況想想實在怪異,堂堂黑龍忍軍的前首領,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機敏應變都是一等一,雙方為敵時,她絕對是個讓我們聞之心寒的恐怖人物,哪知道轉換陣營以後,發現根本是個天然呆,只要愛上了人,根本是叫她去死她就去了……雖然說,我到現在都很懷疑,我與鬼魅夕之間到底能不能算愛情?到底有沒有愛情?

這種情商不及格的可愛女孩,怎么會是黑龍會的冷血殺手?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外人如方青書之類的看了,當然更想不通,無法把她和過往傳聞中,那個冷血凶殘的忍軍頭目聯想在一起。

不過,我似乎弄錯了,因為方青書的這個感想,並非針對鬼魅夕而發。

「我到現在都還覺得難以置信,那么爛的謊言,怎么會有人相信?」

方青書邊說邊搖頭,顯示他的困惑。

就在不久之前,方青書替我作偽證,證明我是慈航靜殿的高等諜報人員,長期潛伏工作,我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奉心禪大師的命令行事。盡管是方青書替我作證,但好像連他自己都覺得「怎么可能有人會因為這樣就相信了」,所以當看到天河雪瓊因為相信此事而受打擊,他自己也被嚇到了。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啦,這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些人不管你怎么解釋、怎么證明,他們都很難相信一些事物。比如說,現在我告訴你,你師父心禪其實是搞基的,而且還是基中的霸主,人稱基霸,他收你為徒,傳你武功,只是為了將你培育成才,等待有朝一日,親自來替你前後貫通,把你帶入他的玻璃世界……」

「不可能!」

「不可能?萬一我有證據呢?我可以拿出文字與圖片證據,證明他確實是搞基的。」

「我仍是不信,我與師父相處多年,深知他的為人,這就是最好的證據,相比之下,什么其他的證據,都可能是偽造的。他是慈航靜殿掌門,不曉得有多少人想用骯臟手段拉他下台,這類的偽造東西,我已經見得太多了。」

「說得好,你因為心里有一個信念,深信你所熟知的東西,所以不管我怎么出示證據,也無法動搖你根深蒂固的認知,你始終相信,心禪大師是好人,不會搞基,也不會對弟子有邪念。」

我笑道:「但很多事情都是一體兩面,所以反過來說,我只要隨便拿點小證據,你就會相信你師父是好人,甚至不拿證據都行,因為你本來就信了。這種情形,與天河雪瓊有什么不同嗎?」

「這怎么能混為一談?我是根據自己十幾年來的認知、判斷,作出自己的結論,與她的狀況完全不同啊。」

「哪里不同了?她也是根據自己的認知、判斷,做出了自己的結論,我們並沒有催眠她啊,只不過,這十幾年里,她身邊的人反復給她灌輸一個觀念,就是慈航靜殿是絕對正義的,方丈做出的決定絕不會偏離正道,她是完全相信這些,並且做出了判斷……至於這個判斷有問題,那你就要去問灌輸她這些觀念的人了。」

聽我這么說完,方青書愣了半晌,若有所悟,或許他也體會到,今天我們看天河雪瓊,覺得她這么簡單就上當很蠢,但同樣也堅信某些東西的我們,會否在某些方面也犯了錯誤,和天河雪瓊一樣的蠢?

方青書對我豎起大拇指,道:「有道理!我從沒有用這角度思考過。太相信、太不相信某件事,都可能成為偏執,那……怎么做才是對的呢?」

「這世上哪有什么絕對正確的東西?你會問我怎么做才是對的,這問題本身就有……問題,而且你也別小看偏執狂,我最近發現,你若想成為絕世高手,不是當偏執狂,就是當變態,兩個如果都不成,這輩子絕頂高手無望。」

我聳聳肩,道:「我沒法告訴你怎樣才是對的,因為答案連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自己的心得與你分享。」

「願聞其詳。」

「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我多么深信這件事、這個人,也不管我怎么判斷這件事是可信的,在我心里,始終有個地方,不斷提醒我自己,我深信的這件事隨時有可能翻盤,千萬別放松警戒。」

「這……這樣的想法,那你豈不是很沒有安全感?你根本什么也不能相信啊!」

「那當然,你要是過和我一樣的人生,你連安全兩個字都不知道怎么寫了,還安全感咧!」

說到痛處,連我自己都不禁搖頭,本來我的人生就沒什么安全感可言,從小到大,身邊也沒有誰是真正靠得住,能夠相信的,就只有自己,或者該說……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意志不堅、能力不足,我都不知道可以相信自己什么。

本來就不行的東西,再被黑龍王這樣整過一次,現在我什么也不相信了,如果再這么來幾次,我就算不看破紅塵去出家,也可以當個哲學家。

「對了,方仔,我們很快就要動身了,這里始終是險地,不宜久留,你有什么打算?」

「老實說,如果可以,我其實想與你們同行……」

「不行!」

「理由?」

「你長得那么帥,如果和我們走一道,太容易吸引別人目光,讓我們暴露身份的風險大增。」

「真實的理由呢?」

「你長得那么帥,如果和我們走一道,女人的目光肯定都在看你,都只會發現你的優點,那我還用得著混嗎?你這種男人再多幾個,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絕種了,我不能宰了你,起碼離你遠點,行吧?」

聽到我這么說,方青書一臉的莫可奈何,懊惱道:「可惜了,我看你似乎在組織小隊,原本來想加入的。」

我皺眉道:「方仔,你腦子昏啦?放著好好的大將軍不當,跑來加入我的小隊?這種冒險者生涯,整天風餐露宿,顛沛流離,很不好過的,你想過這種生活?再說,就算你真的想過,現在慈航靜殿那邊也少不了你啊。」

「風餐露宿的生活,我也不陌生啊,以前作武者修行的時候,我也是經常睡荒郊野外的,至於說回去指揮大軍……」

方青書聳聳肩,無奈道:「當今天下大勢,你也心里有數,黑龍會連戰皆捷,兵鋒銳不可擋,又有暗黑召喚獸與最強統帥,這已經不是任何兵法、名將能夠對抗,除非能請令尊出面,否則……有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聽來很泄氣,但我們都知道事實如此。之前慈航靜殿出兵,與黑龍會對峙,兩方尚可一斗,黑龍會雖強,慈航靜殿整體素質也不差,以計謀和戰術與之周旋,勝負猶在未定之天。

然而,日前一戰,對慈航靜殿縱非重創,也絕非小傷,此消彼長之下,慈航靜殿恐怕已無法與黑龍會正面抗衡。如果方青書能在短時間內攀升至第八級修為,還能有所作為,但以他現今的第七級修為,就算他再會用兵、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力挽狂瀾。

「唔,若只有李華梅一個,那還好辦,在慈航靜殿的歷史上,不乏出現無敵一時的魔頭,結果還是被你們干掉,你們處理這種事情是駕輕就熟了。」

慈航靜殿傳承久遠,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歷史上也不乏出現那種無敵一時,遠遠超越當時水平的邪派強人,打得整個世界束手無策,但除了少數的個別人外,絕大多數最後還是被慈航靜殿干掉。

道理很簡單,那些能夠力壓慈航靜殿的高手,其成長過程往往驚世駭俗,半是奇遇,半是天授,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無法復制,能成就一人,不能成就一群人,在那個絕世高手的身邊,缺乏同樣一群修為相若的伙伴。既然如此,事情就簡單得多,不管他一個人有多厲害,總是一個人,總要吃飯睡覺,慈航靜殿別的沒有,就是高手多、號召力強,拼著整個門派元氣大傷十年,用犧牲打來玩人海戰術,前仆後繼,累也累死敵人了。

當然,不會只是搞車輪戰,比起別家的犧牲戰術,慈航靜殿玩起這招,絕對講效率。

慈航靜殿之中高手如雲,這些高僧習武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都有,別看他們上陣作戰,好像殺傷力不怎么樣,空有百歲修為還是打輸人,但若下定決心,猛催自身力量玩自爆,變成人肉炸彈沖過去,破壞力毀地摧天,有本事挨得起的魔頭恐怕也不多。

即使挨得起,後頭也還有一連串的東西伺候,別以為慈航靜殿是正派,就不懂得陰險手段,真的扯破臉來,什么迷香、奇毒、陷阱應有盡有,戰國時期名動大地的七種絕毒,迄今仍流傳在江湖上為人所知的僅余四種,連伊斯塔都不全,卻在慈航靜殿的藏寶處一樣不缺,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臉上表情扭成一團,不曉得該對帶我參觀寶庫的心禪大師說什么。

除此之外,慈航靜殿是和尚的大本營,僧侶們的老本行就是玩封印,各種稀奇古怪的封印技巧,在慈航靜殿被研究得出神入化,已經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境界。憑著這些封印術,僧侶們可以封住比他們更強十倍的敵人,盡管封印早晚有一天會破,不過那已經是一百幾十年後,由後代子孫去煩惱的問題了。

所以,雖說慈航靜殿總是碰到強敵,但對付強敵的方法不只是硬拼,和尚們自有一套熟練的流程,偷襲、下毒、打悶棍,圍毆、暗算、玩自爆,各種手段齊上,挖個坑給敵人跳完,上頭再放幾十重封印,就此搞定。千百年來,慈航靜殿面對過無數邪道強人,始終屹立不搖,這絕不是沒道理的。

處理絕世強人,慈航靜殿可謂經驗老到,恐懼卻不驚惶,真正會讓他們頭痛的,不是絕世強人,而是一群絕世強人,也就是眼前的情形。

對付一個無敵的強人,可以憑著智謀,可以憑靠人數方面的優勢來壓倒,但對付一群無敵的強人,這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李華梅與暗黑召喚獸,單獨的每一個,慈航靜殿之內恐怕都找不到一個能說穩贏的,即使能請動心劍神尼去單挑,勝負也在未定之天,假使一次上來一群,那就搞笑了,別說什么用數量去填補不足,事實擺在眼前,即使比數量,也是敵人遠占優勢。

素質也輸,數量也輸,過大的差距已經不是智謀能簡單彌補,若我是慈航靜殿掌門,除了拼命動腦筋之外,大概也就只剩下拼命念經祈禱這條路了,看看老天會不會突然顯靈,扔個雷把敵人都打死。

眼前情勢,確實是多方青書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起不了左右勝負的大作用,而以他的武功,加入我們小隊,那可真是一個強助,照理說我還該倒屣相迎,無奈以前累積下來的習慣,我組織小隊不想讓男人加入,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

「唔,那我稍後就啟程,回慈航靜殿去了。」

方青書道:「臨行前,我有點話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