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天明回到錦綉客棧坐等弟弟的消息,四天很快便過去了,他心里開始發起毛來:妹妹還沒有消息,可不要連弟弟也弄沒了呀!
第五天,一向沉穩老練的天明也急得同熱鍋上的螞蟻再也坐不住了,連忙召集天都的密探人手在長安城附近的市鎮四下打探弟弟妹妹的消息。
不知不覺又過了十天,弟弟已經失蹤了整整半個月,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帶回來一點有價值的消息。連日的奔波也將天明龍的疲憊不堪,回到客棧里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真是越擔心的事情越要發生!
這是個炎熱不堪的午後,客棧里沒有客人,一個老頭突然踉踉蹌蹌地踅近客棧來,身材又矮又瘦,下巴殼子上留了一撮攪黃的山羊胡子,滿面風塵,背上背著個黑乎乎的破包袱,看樣子似乎是趕遠路而來。說來也怪,這老頭明明一副小身板兒連路都走不穩,可一擡腳就踹開了客棧的半開著的那扇結實的大門大搖大擺地走進門來。
「客官,要點什麽?」小二甩甩手,忙不疊地迎上去。
「爺爺走的遠路,渴得慌,來一壺秋露白,三斤熟牛肉。」來人聲如洪鍾,大喇喇地坐到大堂正中央的椅子上將桌子拍得啪啪直響。
天明酒喝了太多,腦袋暈暈乎乎的,正躺在角落里的藤椅上閉目養神,聽到門板倒塌的動靜便掙紮起來問小二怎麽回事,小二如實稟告了一番。
天亮聽罷,怒喝一聲:「人都死哪兒去了?在天都的地盤豈能容得此等人物撒野?」
霎時間,埋伏在客棧內的天都密探刷刷地涌出來將老頭圍了個水泄不通。
「天都?哈哈哈……」老頭仰天大笑。
天明心里一咯噔,心想:再厲害的高手也得忌憚天都三分,這老頭竟不把天都放在眼里,怕是來頭不小!當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但老頭仍舊大笑著歇不下來,他氣急敗壞地一揮手叫道:「簡直狂妄至極!都給我上啊!」
九尺長的精鋼鑄鐵鏈子呼嘯著纏過去,老頭一擡腳踹飛在房梁上掛著。六十三把飛刀明晃晃地破空而至,老頭一揮手全收在手里,反手遞回來插在地上,九把一排,整整齊齊插了四排,電光火石之間就擊敗三十來號人。
「天都的人就這點本事麽?高手呢?」老頭臉不紅心不跳地拍拍手掌。
果然是個踢場子的!天明心想,腦海里突然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天都的名號今兒怕是要葬送在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手里了!
「接我一掌!」天明心里沒底,還是咬咬牙運起罡氣護住全身跟他對了一掌,掌一對上,腳下就沒了跟,整個人像只斷了線的風箏飛起來砸到櫃台里,「哇呀」一聲吐出一大口熱乎乎的鮮血。
「這就是高手麽?哈哈哈……」老頭氣也不喘一口,笑聲里充滿了鄙夷。
天明扶著櫃台艱難地站起身來,撫著胸口嘎聲問道:「你究竟是……是何方神聖?」
老頭朗聲道:「老夫乃華山掌門蘇步中!」
「啊!」天明心里一驚,華山派和天都本是一氣同聲,這下可闖大禍了!忙忍住疼痛繞出櫃台來,一抱拳深深彎下腰去:「慚愧!慚愧!原來是華山蘇老前輩駕到,在下乃天遠峰之子,拙眼不識泰山,唐突至極,還望你老大人大量……別掛在心上。」
「唐突?連家夥都亮出來了,我這把老骨頭惹著你們這些個小兔崽子了麽?不就是要一壺好酒幾斤牛肉而已嘛!」蘇步中把臉一板,並不買賬。
「傻站著干嘛?還不趕快拿酒上菜!」天明踢了一腳呆若木雞的店小二。
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屁顛顛地跑到廚房里去了。
酒菜上來,蘇老前輩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四平八穩地坐下來,毫不客氣地大吃大喝一通,三斤牛肉眨眼間被收進了肚子里,酒壺很快便見了底。
天明見他能吃,忙又吩咐店小二:「再來兩斤牛肉,一壺秋露白。」
「牛肉夠了!酒還能喝些。」蘇老前輩擺擺手。
「招待不周之處,還望你老海涵……」天明誠惶誠恐地立在一邊,眉心緊緊地皺成一坨。
「站那麽遠干嘛呢?」蘇老前輩笑了一笑,沖著他招招手道:「別這麽生分,我和你爹也是至交,來!來!來!坐下來陪伯伯喝喝酒呀!」
天明心頭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歪屁股在對面坐下來,接過小二端來的酒壺親自給他老人家斟酒,酒過三杯之後,緊張的心情才漸漸地放松下來。
「剛才老夫出手太重,傷著你了嗎?」蘇老前輩看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只不過是皮外傷……」天明連忙搖頭,剛才那一掌確實留了余地,要不然的話自己自己恐怕得躺上十天半月的了。
蘇老前輩又喝了一杯酒,拿過天明跟前的酒杯來給他斟上,微微一笑,問道:「看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老夫吃得太多,喝得太多了?」
「不是!不是!你老真會說笑……」天明忙端起酒杯來同他碰了一杯。